, 让众人看清了赵清幼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再也没有人敢把她看作是一只可以任意践踏的小白兔, 这一只小白兔现在咬人疼得很。
赵清幼面上毫无波澜地向他屈膝回了一礼, 淡淡道:“见过太子殿下。”
“三妹妹不用那么客气, 毕竟是血脉相连的兄妹,你便和清欢一同唤孤哥哥便可。”太子见她如此见外,赶紧用那一层薄如纸张的血缘关系套起了近乎。
赵清幼并没有如他所言,而是依旧保持着一段距离,神情客套地回以淡笑。
太子也没有就此放弃,继续道:“听闻前不久三妹妹被温行那臭小子给欺负了,这小子平日里就仗着是母后母族的人,成日里横行霸道,孤已经派人替你狠狠地教训过他了,还降了他父亲的官职。”
太子蹙紧眉头,看上去十分为她愤懑不平。
赵清幼道:“那便多谢太子殿下做主了。”
“清幼。”太子还想与她说些什么,却被一道声音给打断,颜沐和颜澈一起走了过来。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赵清幼转过身看向他们问道。
颜沐弯眉展颜对她柔声道:“一会有射箭与赛马的热身比赛,我与老二都会上场,所以来请你赏个脸,前去为我们两个撑撑场面,免得让我们被其他人笑话。”
颜澈也跟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毕竟颜汐太小不能来这种地方,所以颜家便只剩下赵清幼一个女眷了。哪个男子不希望自己在赛场上挥洒汗水的时候,场下有女子为自己加油鼓劲的。
赵清幼想着原来他们心中打着这算盘,忍俊不禁打趣道:“大哥,给你说媒的红娘都踏破了府里好几条门槛了,还担心没有女子倾慕吗?”
“嘶,你听谁胡说的?”颜沐瞬间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赵清幼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了。既然你们两要一展风采,我这做妹妹的自然是没有理由不去的,走吧。”
三人向太子简单地告退后便要一同往马场那边走去,刚走出两步,赵清幼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驻足转身看向了太子,嘴角扬起一个弧度,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道:“太子殿下,凡事不要太早下定论。”
她现在辅佐温皇后管理六宫,且与宁氏站在了对立面,太子便想要拉拢她,但这可并不意味着,她就是帮衬着太子和温皇后这一派的。
因为她下一个目标便是温氏。
太子和四皇子,她谁都不会选,前世的惨痛让赵清幼清醒地意识到,千生的希冀不能被寄托在别人的身上,而要紧紧地抓在自己的手心里。
赵承渝有些不明所以尴尬留在原地,看着三人和乐融融的背影他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画外之人,他们是画中人,格格不入。
他阴沉下来了脸色,赵清幼不愿喊他这大宋储君哥哥,对颜家那两个小子却是大哥、二哥地喊得勤快,赵承渝不悦地低声道:“赵清幼你可真是不识好歹,给脸不要脸!”
他位高权重,从小便受人追捧,竟然在赵清幼这里示好被拂了面子,这对身为太子的赵承渝来说简直就是一个耻辱。
想着,太子怒目冷哼一声。
*
今日的天气很是不错,碧霄澄澈如洗,万里无云。虽已是春末夏初,这阳光照下来却仍旧带着几丝春意的温柔,缱绻着落下。
赛马场上早已坐落满了人,男子们皆穿上了修身紧腰的衣物戴上了护甲,束起墨发,容光焕发充满着意气。
不仅如此,女子们也都换上了简单合适的衣物,将发辫挽而起。春猎的猎场有一片比较小的是专门为女子开辟的,当年颜皇后觉得女子不应只会绣花制衣,除了要学习识字读书,还能够敞开自己的心扉去挥洒自己隐埋在表面下的骨气与血性。
这些不单单只有男子有,女子也有。是以从此便多了女子春猎这一项目。
赵清幼也换上了一套窄袖收腰骑马装,鸦发被高高扎起留了一条马尾,让她少了几分少女的娇气,多了几分干练与英姿。
这是她第一次穿骑马装,是以也没有刻意去打扮些什么,但这些都丝毫不影响她身上那一股不属于她年龄的稳重感,波澜不惊的清眸淡淡扫了一眼在场之人。
自她走来到赛场的那一刻便由好多双眼睛向她投去了目光,眼神各有不同,但似乎都在窃窃私语地低声说着什么。
赵清幼并没有太去在意别人如何议论她,不急不缓地走到了颜绰的身边坐了下来。
“舅舅。”
“来了。”颜绰冲她笑了笑示意道。
赵清幼两手一摊道:“来了,大哥和二哥非得让我来为他们鼓劲,说不然没人为他们喝彩很丢人。”
颜绰听后失笑地摇了摇头但也没有多说些什么,赵清幼与颜家的小辈们关系如此好,他心中是十分高兴的。
“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没一会,嘉帝与温皇后便一同到场了。
以往陪同嘉帝的都是宁贵妃,如今成了宁嫔自然是不得伴随圣驾出宫。宁家一朝失势,那些平日里对他们阿谀奉承的人纷纷要做鸟兽散,四皇子赵承沧在一旁手握紧成拳,死死地盯着洋洋得意的太子,恨不得将之千刀万剐。
不过,在此之前......
四皇子又把目光缓缓移到了坐在看台上行礼的赵清幼,眼底划过一丝暗暗的狠厉与杀意。
若非因为她从中捣鬼,宁贵妃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势落到今日的地步。太子他斗不过,难不成连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解决不了吗?
第40章 争风吃醋(一)
赵清幼总感觉有一道异样灼热的视线在盯着自己, 她四顾而寻,却蓦地撞上了一双沉郁的眸子。
赛马场的看台是一个半圆形,谢听迟正坐在赵清幼的对面, 他今日身着青雀头黛的锦衣,肩上与胸前戴着玄色护甲,手上绑着护腕,身如玉树,英气肆意。
这让赵清幼不由得回想到了先前在御花园偶遇陪四皇子练完齐射后的谢听迟,那时她正曲池荡千, 谢听迟还打趣着她,说自己这千金一掷为了搏她一笑也值得,令赵清幼羞得不知所措赶紧寻了理由离开。
谢听迟的眸光就像是深沉的大海,赵清幼撞入后一不小心就跌入了进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想起这些,只是不经意间就被勾挑了起来。
还有花朝夜晚酒楼, 他那奇怪的模样, 惹得赵清幼一晚上都未能好好安睡。
但她既然已决定在表面上与谢听迟保持应有的距离,便强迫着自己不要再去多想,赶紧收回了自己快要深陷进去的心智, 默默地垂下眼帘抿了一口茶不再去纠结。
看到赵清幼有意地回避着自己,谢听迟狭长的睫毛轻轻地扇动了一下, 眼中的那一抹落寞划过, 转瞬即逝, 快得令人几乎快要捕捉不到,但却落入了一旁坐着的谢婉晴的眼中。
年岁如一日, 她自从谢听迟来谢家的那一刻, 目光便再无法从他的身上挪开, 看着谢听迟摩挲手上的玉扳指,从这一细微的小动作她便能够看出谢听迟内心实际上十分得烦闷。
谢婉晴顺着方才谢听迟的目光寻去,看到垂眸回避的赵清幼心中忍不住一阵落寞。
又是因为她吗?
嘉帝坐在上座,看着场上的青年才俊不由得回忆涌现,唏嘘道:“每每看到诸位在赛马场上策马扬鞭的样子,朕都十分感慨,感觉自己都年轻了不少。回想那时,朕也在这一片场地上潇洒年轻过。”
温皇后在身侧赶紧出声安慰道:“陛下说什么呢,陛下洪福齐天,乃是真龙天子,一直都很年轻,未曾老过。”
众人赶忙一同附和道:“陛下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陛下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
一番过后,比试也终于要开始了。
先开始的男子的比试是齐射比赛,不同于女子简单的赛马,男子的要求更高一些,需要在骑马飞驰之时还需射箭,环数最高者便是胜出者。
这一次是武将们的主场,众人摩拳擦掌地等待着,被文官们打压了那么久的将门之子们都期待着能够在这一场比试之中脱颖而出,出一口气。
颜沐与颜澈也在场上,却没想到碰到了自己的老熟人。
“顾兄!”
“宴如,你也来了!”
文质彬彬的顾宴如如今也一身护甲,爽朗清举,器宇不凡。他牵着马向两人走去,作了一揖后道:“可不让别人以为我只会舞文弄墨的书呆子才是。”
顾宴如对他们露出温雅的笑容,整个人长身玉立,就如同朝日般蓬勃精神,给人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
“大哥,二哥,你们两别忘了护身符!”赵清幼手里拿着两只筠雾色的小护身符匆匆赶了过来替两人系在了腰间,神色匆忙道,“幸好赶上了,这可是颜汐特意去武神庙替你们求的,若是被她知道我忘了给你们定会生我很久的气。”
在大宋有着这样一个传统,男子在出征上马之前,家中的女眷都会为他们去武神庙里祈福保佑,求武神庇护,替他们求取一个护身符系在腰间,来保他们平安归来。
后来盛世太平,狼烟稀少,便逐渐演变成要出远门或是上马赶路时女眷便会去武神庙求取护身符。
看到两只小巧的护身符乖巧地悬在了颜沐和颜澈的腰间,赵清幼这才松了口气。
颜沐和颜澈捏了捏护身符,忽然相视一笑,颜澈故作惊讶地道:“哎呀,顾兄只身一人进京,肯定没有人为你去求符。清幼,你看要不你再给顾兄一个护身符?”
赵清幼愣了愣,面露难色地看向顾宴如道:“这......可是当时没有想到顾大人也会来,我与颜汐只求了三个来,还有一个已经给了舅舅......”
顾宴如赶紧安慰道:“无妨无妨,我生于偏僻乡村,不在乎这些礼节与习俗。”
“诶,这哪里行,来了御京便要入乡随俗啊,你看别人都有,你怎么能没有呢。”颜沐打断道。
“就是。”颜澈点头附和着,对赵清幼贼贼一笑道,“清幼,顾兄也算是我们的好友了,你也去过武神庙了,不如你取身上的一样东西,给顾兄替做护身符吧?”
“这......”
赵清幼看着这兄弟两的一唱一和根本插不进嘴,况且今日换上骑马装后她把身上那些累赘的点缀品都卸了下来,哪里还有什么得体的东西能用来充当护身符呢。
她刚要开口,颜澈便抢先一步地开口道:“诶,我看清幼这簪子不错,就用它吧。”
赵清幼还未反应过来,颜沐和颜澈两个高大的身影便覆了上来,一人按住她的肩,一人十分麻利地将她用来束发的白玉簪给拔了下来。好在今日她挽发的时候特地编了好几道花辫来固定发团,没了白玉簪她的青丝也未松散。
颜澈一副“不用客气”的样子,大大咧咧地便把白玉簪给递到了顾宴如的手里:“顾兄收好了,这可是沾了我们家清幼福气的附身符。”说着还给顾宴如使了一个暧昧极了的眼神。
“你...你们!”赵清幼瞬间涨红了脸,磕磕巴巴地不知该如何开口,女子送簪子给男子,那可是定情信物,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也没那个脸面再要回来。
顾宴如虽出生寒门,但是这种普遍的习俗和规矩还是知晓的,手中握着那一支晶莹剔透的上等羊脂玉刻凿出的簪子,忍不住红了耳尖,手足无措地看向赵清幼:“公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