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铁!你这话是何意!说谁暗中觊觎?就你们是血肉至亲,其他人都信不过吗?”人群中有人质问道。
宋铁眼见宋钢的灵力日渐消散,近来也是急火攻心,他方才只是想说,他们很有可能会遇到药材商贩的半路打劫,可此时有人如此斥责误解,他也瞬间怒火中烧,“信得过?你告诉我,这些人里谁值得信任,祝清屏带病为大家疗伤已算是最仁义之至,其他人,哼!这喜乐门不过就是个名头,你我皆为散修,大难临头各自为营罢了!”
“宋铁!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离间大家!你安的是什么心?”
宋钢也用力握着弟弟的手,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宋铁却是火爆脾气,又一一看过了众人,质问道,“我离间大家?那我敢问各位道友,此番喜乐门遭逢重创,是谁人之过!”
众人下意识都看向了本就十分虚弱的紫盈,的确,追本溯源,此番流风回雪之难,皆因她识人不清而起。
原本紫盈撑着病躯出来,就是想要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挽回她无心之下酿成的大祸,这些时日,她已经默默地吸收了很多伤者体内暴走的灵力,可是,这些人对她怨恨的眼神又一次刺痛了她的心。
经此一事,紫盈自觉看透了这世态炎凉,抿着唇环顾所有人之后,冷笑出声,“就算是我勾结乾启门设了陷阱,如今各位的下场也是你们想要占人便宜,自作自受。是我拿着刀逼着你们跟我去流风回雪的吗?”
“紫盈!你太过分了!”宋铁已经唤出了兵器,想要与她动手。
“来啊,我本就不想活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一了百了!”紫盈也召唤出了本命剑来,只是下一刻,她身子一晃,晕了过去。
还好,院子里人多,紫盈被两个女修给接住了。
“行了,宋铁,你明知道紫盈她不是那样的人!”
“倘若真是紫盈设计陷害,那她为什么自己伤的也这么重,这些日子你们也看到了,她不顾自己的伤势在帮其他人,这不就是一心求死么,那个宇涵公子伤她那么深,你就不要再刺激她了。”
“哎,行了,行了,都少说几句吧。”
宋铁面红耳赤之下,又把矛头对准了众人,“我是恶人,你们个个是圣人行了吧!那现在敢问各位圣人,谁有胆子替大家入雾隐涧采聚灵草,我宋铁就承认自己言行有失,跪地磕头赔罪绝无二话!”
人群里顿时鸦雀无声,就在宋铁又想要出言讽刺众人之时,有个声音很小的女声自人群中后方传来,“我去。”
大家寻声望去,就看到了一脸紧张兮兮,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的陆青柠。
“你个小丫头,每次说要去秘境的时候,都吓得抱着冯安柔的胳膊,还去雾隐涧!”有些年纪大的修士只觉得陆青柠这个时候说的是孩童懵懂之语。
陆青柠迎着众人的目光,拨开人群,缓缓地走到了前面,一边走一边深呼吸,压下她心底的所有恐惧,站定到了祝清屏的身边,陆青柠已是神色如常。
她又说了一次,“我去。”
这一次,她语气平稳,双眸坚定,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并未有丝毫的畏惧和颤抖。
祝清屏看着她的侧颜,有片刻的恍惚,一时间甚至忘了阻止。
众人沉默不语了好一会儿,其实他们都希望有人能去,可当陆青柠真的站出来的时候,所有人,包括宋铁心中除了感动和感激之外,又多了几分愧疚。
因为他们皆知,此一去,九死一生。
陆青柠自是也知道,只是,她生在喜乐门,自幼便受祝冯二人庇护,吃百家饭长大,如今眼见着冯安柔伤势日渐加重,喜乐门光景惨淡,气氛剑拔弩张,她也十分焦急难过。
她不是医修,自是不能如祝清屏一般替人疗伤治病,但她在涟华门亲眼见过聚灵草,她可以去试一试。
为了冯安柔,为了喜乐门能重回往日欢声笑语,她也愿意去试试。
翌日清早,陆青柠站在冯安柔的屋子里,郑重地与祝清屏和冯安柔拜别,她往后退了两步,双膝跪地,冲着祝清屏和冯安柔站着的方向磕了一个头。
“死孩子,我还活着呢,朝我鞠什么躬!”冯安柔强忍着眼泪和不许她走的冲动,冲着陆青柠骂道。
陆青柠低着头,眼泪滴答在地上,她使劲挤了挤眼睛,再抬头的时候,又是一副嬉皮笑脸之态,“师兄,师姐,我要出发了,我一定注意安全,完完整整地回来见你们!”
说完之后,陆青柠转身离开。
冯安柔一下子哭出声来,一边咳嗽着,一边疾步奔向了她屋子里的小窗子,看着陆青柠渐行渐远的背影,道,“祝清屏,你信命吗?”
祝清屏闻言,叹了口气。
冯安柔擦了擦眼泪,掏出了一面镜子,照着自己的病容,一边照,一边道,“她的命,终究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再努力也无法左右的。”
*
雾隐涧,山高水远,喜乐门的情势不容乐观,陆青柠御剑而行,一刻都不敢耽搁,只不过,她的御剑技术并不太好,炼成本命剑之后,也没有什么时间练习御剑飞行,以至于此刻时不时就会东倒西歪,有几次险些从剑上栽下去。
一路上,她专注御剑,不敢再分心顾着其他,风自耳边呼啸而过,令她一时间没有注意到神识里的传音。
“你在何处?可有受秘境影响,身体不适?”炽飏一边喂着火凤,一边传音于陆青柠,想着这小火鸟对陆青柠的亲近,嘴角不自觉上扬起了一个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