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你过来,我不想要第三个人听见。”斩常流一口应道。
原本,翁枫林已经彻底崩溃,神情恍惚之下听到斩常流如此说,骤然回神看向了斩常流。
他愕然唤道,“师弟……”
魔修令人扶着斩常流靠在了一颗大树之上,魔修遣散了属下和同伴,缓缓地靠近了斩常流,盘膝坐于斩常流一臂远左右的草地上。
“你……”就在魔修开口说话的时候,斩常流的口中忽然飞出了一个极薄极锋利的刀片,直奔魔修的右眼。
因为太过意外,以至于魔修并未及时反应过来,右眼被刀片划伤,他疼得闷哼了一声,才运力震碎了刀片。
如若这二人皆是金丹期,那斩常流这一击便能穿透此人头颅,取了他的性命,可惜,此魔修已至化神期修为,修为相差悬殊之下,只能至如此地步。
见魔修形容狼狈,斩常流忽然疯狂大笑。
“找死!”随着魔修的暴怒,蕴含着灵力的踢打如雨点般落在了斩常流的身上,只是,他还是笑,似是疯了一般。
见斩常流这边无法突破,魔修便去套翁枫林的话,可翁枫林同斩常流一样,什么都不肯说,还试图自爆内丹,被魔修发现之后,震断了翁枫林全身大半的灵脉,却依旧吊着他一口气。
斩常流迷迷糊糊间听到了魔修们商议,未免有其他高阶修士来此,引发不必要的祸端,他们打算带着自己和师兄回魔域。
就这样,斩常流和翁枫林被钉了琵琶骨,身上绑着捆仙锁,由魔兽拖着回魔域。
他们一路颠簸,魔兽每奔出一步,伤口便牵扯着疼一分,只是,那些魔修却未曾理会过。
如若不是背负着血海深仇,斩常流也非常想死,可是,他不能,他和翁枫林是仙灵门最后存在于这个修真界的证明,所以,不论如何,他都要忍耐,坚持,只要有一口气,他便要想着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报仇。
斩常流的内心就这样在无限地绝望,自愈之中反复循环,终于等到了一线生机。
这群魔修就在快要到修真界与魔域边界之时,遇到了一群剑修。
斩常流并不知道双方是如何交战,只是不断地感受着剑气与魔气的冲击之后,他听到一个魔修的声音逼近,说道,“有他这一个就够了,别弄死,早晚能撬开他的嘴。”
于是,他被一个魔修提着,快速飞着逃离了此地,临走前最后一眼,斩常流努力看清了他的师兄被一群身着统一淡蓝色服饰,背后绣着一把剑的修士救了。
斩常流长长地松了口气,嘴角擎着一抹笑意,晕了过去。
斩常流被关在了一处露天的牢房之中,有魔修轮番看守着。
那双剑的魔修被他打瞎了一只眼睛,时不时会来此处对他继续严刑逼供,但斩常流都挨过了,不喊,不叫,也不会开口。
偶有看守的魔修心情不好,便会拿他撒气,被打已经是家常便饭。
风吹雨淋,酷暑暴晒,严寒彻骨,熬过了一年四季,没有死,却是比死更痛苦。
斩常流时而意识模糊,时而清醒的时候就会想,他的师兄应该是得救了,此刻会身在何处,会不会得到医治,已经能够行动自如了,可如果翁枫林那块木头又遇到了一些对仙灵门有所企图的修士该如何是好……
淡蓝色的修士服,背上背着一把剑,斩常流一直潜意识里强调着这个印象,生怕自己哪天忘了,万一呢,万一他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的呢!
他要报仇,更要去寻翁枫林。
如若不是那魔修相逼,或许,斩常流对那些看过的秘术还不曾上心,可魔修的每一次逼问,都会令他重新回顾一番那些他偷偷看过的秘术。
其实,师门内是严禁他们去接触这些东西的,只是,师尊待他们亲厚,也不曾对他们设防,曾经年少的斩常流叛逆且贪玩,所以,总是趁着师尊不备,偷些秘术看。
移魂术,炼妖阵,融合术,生死契,纵尸术,血祭术……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那个双剑独眼魔修再度出现在了斩常流的面前,还是同样的问题,“把你的剑术传给我,把你所知道的所有秘术都交代出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斩常流却笑得凄厉瘆人,“生路?我这样一滩烂泥一样,活着,生不如死,你还不如给我个痛快!我说不定会在临死之前,会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
魔修默了片刻,又道,“如若是能将你医好呢,如常人一般行动自如,你可会转变心意?”
斩常流没有应声,却是不再狂笑,而是抬起了浑浊的双眸望向了照在他身上的一抹阳光。
又是一次被打得浑身是血之后,斩常流自血泊中苏醒过来,只觉得浑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他为数不多能够有知觉的灵脉似是被一股力量牵引着在运转。
斩常流抬眼看向了近在咫尺的一个人,他似是在为他疗伤。
这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白衣男子,此人并未带面具,宛如一介柔弱书生一般。
在尸魔的意识里,陆青柠能够感觉到,斩常流对他并无敌意,而她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份莫名的熟悉,甚至是他的气息,陆青柠都觉得很亲切。
这白衣男子,她是不是在哪见过?
容不得陆青柠多想,她便顺着斩常流的视角看到了白衣男子身后的不远处站着的那个独眼面具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