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凝被放开后,才得已呼吸,她微张着唇,用力呼了几口气。
唇上的血液顺着她的唇角往下流淌,在夜间格外魅惑。
顾舒晏的双眸仿佛黑墨泼洒,深邃幽然。
待楚淮凝喘过气来,瞪着湿漉漉的眼,哑着声骂道:“无耻!”
顾舒晏伸出右手,将她唇角流下的那蜿蜒的血迹擦了下来,又抹在她红/肿的唇瓣上,嘶哑又低沉的声:“凝儿,我们是夫妻。”
忽然感觉到身上还有异样,楚淮凝垂眸看去,脸色倏地涨红,一把推开他的手。
“下流!”
手中那温软的触感消失,顾舒晏下意识地摩挲指腹间的温度,仍直勾勾看着她:“凝儿将我跟无关紧要的男人放在一个位置,恐怕是忘了,我是谁,那么我现在就再提醒你一下。”
“你是我的娘子,我是你的夫君。”
“无论你讨厌我或是喜欢我,你都不该拿我与其他无关紧要的男人相提并论。”
楚淮凝的眼圈发红,眸中溢满委屈看他:“为何不能相提并论,你同顾舒展又有何区别。”
顾舒展欺负她,他不也强迫她?
顾舒晏坐起身,没有继续答话。
从案几上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唇上的痕迹,又就着方才的位置擦拭自己的唇。
月光洒落,她右手白嫩如玉JSG,他眸光一凛,蓦然想起顾舒展今日碰过这处。
楚淮凝瘫坐在榻上,泪流了出来,哽咽道:“我就不该认识你。”
顾舒晏正将巾帕放在案几上,忽然听到这句话,却令他莫名觉得有些熟悉感,好像在哪听过一样。
蓦然,他的头也跟着一阵阵嗡嗡响。
下一瞬间,顾舒晏毫无预兆地晕倒在床榻上。
第28章 嘴唇破了
顾舒晏忽然晕倒在榻上, 楚淮凝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顺着方向过去,顾舒晏半边身子陷于暗黑中,看不清面色。她连忙从榻上起身, 去点亮了几盏烛火。
室内灯火昭昭,顾舒晏白皙的面容上是一种不符合他肤色的苍白, 楚淮凝弯身半跪在榻上, 伸手拍了拍他冰冷的脸庞。
“顾舒晏, 顾舒晏?”
顾舒晏黑睫轻颤, 却未有醒来的迹象。
以为是她方才把他气晕了, 楚淮凝泪水簌簌往下落,哽咽道:“对不起,我方才说的是气话,没有真的后悔认识你。”
“顾舒晏——”他仍旧未动。
她擦干了泪, 连忙趿鞋下榻, 步伐匆匆往外去。
巧兰和桂冬被她放回房休息了, 外间都没有一个下人, 她正预备自己出门去喊人之时, 忽然听到床榻处传来微弱的声。
楚淮凝忙不迭往回跑, 见到顾舒晏已经弯腰坐了起来, 半边身子靠在榻边,他微垂首,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太阳穴处揉按。
她轻手轻脚坐在他的身旁,小心翼翼问道:“好些了吗?”
顾舒晏轻轻“嗯”了一声。
楚淮凝听他声音有些虚弱,便去桌前接了一杯热水递给他。
顾舒晏垂着眼帘出神,眼前忽然出现一双温软白皙的手, 顺着方向往上看去, 便是楚淮凝这张姣好的脸庞。
倏地, 他的脑内又有无数场景在不停地闪现回放。
模模糊糊,飘飘渺渺,似真似假。
顾舒晏用力攥住面前这只手。
楚淮凝冷不防,手中的热茶直接倾洒而下,洒落在地上溅起了清浅的水花。
她诧异看着顾舒晏,问道:“你怎么了?”
顾舒晏凝视着她的面容:“凝儿,我们之前成过亲吗?”
他忽然没头没尾的一问,楚淮凝想也未想,下意识道:“我们本身就是夫妻啊。”
顾舒晏苍白的面色错愕了须臾,随后轻笑了一声。
听他的笑声,楚淮凝这才反应过来,小脸蓦地涨红,索性装作没有说出那话。
顾舒晏也没打算揪着这点不放,只是方才在他脑海里闪现的画面实在让他混乱。
他方才看到的新婚场景,与他和楚淮凝前阵子成婚的样子完全不同。
那时候,她面若桃花,潋滟眸中含羞含情又含俏,脆生生地唤他“夫君。”
人是绝不可能会认错,那就是他和凝儿。
顾舒晏侧首看她,轻声道:“凝儿,我方才做了个梦。”
楚淮凝才出了丑,现下还有些窘迫。
没去看他,只软软问:“梦见什么了?”
“梦见我与你成婚了,可那场景与我们当时的新婚的场景完全不同。”
闻言,楚淮凝这才惊愕去看他。
她思索了片刻,心里紧张地狂跳,试探问道:“那梦里还有什么奇怪的事?”
顾舒晏没有回答。
那个梦里还有诸多难以启齿的画面。
不过既然只是梦境,也没什么可值得去细究的。
见他没多大反应,楚淮凝心里一松。
顾舒晏方才说的话,险些让她以为,他也重来了一辈子。
若是如此,那可怎么行。
倘若让顾舒晏知晓她上辈子有多掏心掏肺的喜欢他,他恐怕更加不会与她和离了。
楚淮凝故作不在意道:“既然是梦,就别放心里去了。”
顾舒晏沉默不语,黝深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心里却无数种疑惑。
-
翌日清早,荣春堂。
顾舒晏与楚淮凝一同进入堂内,落坐后,见人都到齐了,下人们开始着手布上早膳。
顾舒展异常安静,从楚淮凝同顾舒晏进来为止,都没有抬起头看过一眼,只垂眸盯着面前的玉箸。
饭菜布好后,顾老太太侧首扫了一眼坐在楚淮凝身侧的顾舒晏,见孙儿和孙媳妇儿从成婚后就相处的这般融洽,满意地含笑点头。
顾老太太的眼神从顾舒晏俊秀的眉眼扫到高挺的鼻梁,再至薄唇。
老人家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便又眯着眼睛多看了几眼,扫了三个来回,才确定没有看错。
顾老太太想起自家孙儿干的是大理寺的差事,猜想是被歹徒蓄意报复,忧心问道:“阿晏的嘴唇怎么破了?可是昨日与人发生了什么争执?”
因为顾老太太这句话,饭桌上的所有人都去看向顾舒晏的脸。
只见他那薄唇上有一道很显眼的伤痕,使他那张冰冷如玉的面容略显滑稽。
顾舒晏面无表情:“没有,这是淮凝咬的。”
他轻飘飘一句话,在坐的人除了楚淮凝与顾舒展,通通瞠目结舌,楞了须臾。
楚淮凝感觉到很多道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她忙装作去拿饭桌上的碟子,不敢抬头对上任何人的视线。
她这幅样子,顾依若看在眼里又成了故作恩爱,阴阳怪气道:“楚淮凝,你不出门见人,我大哥可还要见人的。”
顾舒晏冷冷扫了她一眼:“淮凝没有错,是我让她咬的。”继而又道:“阿若,她是你的长嫂。”
言下之意则是,不要连名带姓地唤他的娘子。
这些话落在顾舒展的耳朵里却尤其刺耳,在顾依若气愤跺脚时,顾舒展忽然站起身,低声道:“我吃饱了。”
顾舒展经常用饭用一半时跑了,也没人察觉出他的异常。
顾观浓眉扬起,揶揄地看了一眼顾舒晏,笑着打哈哈。随后又对顾依若道:“好了,你兄嫂夫妻之间的事,轮得到你过问吗?”
意识到自己管的太宽,顾依若也尴尬了须臾,小声回了句是。
顾老太太则是笑道:“行了,用饭吧。”
出了荣春堂,游廊上阳光倾洒。
等周遭没外人了,楚淮凝瞪了顾舒晏一眼:“你故意的。”
顾舒晏凉嗖嗖地暼她:“难道不是你咬的?”
楚淮凝脸色微红,小声骂道:“无耻!”
顾舒晏面色微变:“你说什么?”
楚淮凝瞪他:“卑鄙!!”
顾舒晏驻足,而后牵起她垂下的右手,拉到游廊角落,在楚淮凝诧异的目光下,挑起她的下颌就吻了下去。
巧兰和桂冬见此,瞪大了双眼。
旋即二人左顾右盼,看周围有没有人。
楚淮凝的小脸被迫仰起,灿阳拂面。
她怔着杏眸,眼前是顾舒晏浓密的长睫,口腔内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惹得她窒息的舌。
良久,顾舒晏才松开了她。
他薄唇微红,咬破的唇隐隐又溢出了血珠,唇上的水渍尚能证明方才发生了什么。
“难道昨晚不是凝儿咬的我吗?”
楚淮凝喘着气,小脸红彤彤,俏媚妍丽。
她抬起湿漉漉的眸,羞怯地看了看四周,低声骂:“你疯了,这还是在外面。”说罢,伸手用力推开了顾舒晏,闷头往风箫院的方向跑去。
巧兰和桂冬都脸颊微红,看了一眼顾舒晏,忙跟着去了。
顾舒晏掸了掸衣袍,轻抿薄唇,擦拭了唇上的血迹,便往府外走去。
到了大门门口,冯野已在等候。
冯野远远看到顾舒晏,便迎了上来,垂首道:“主子。”而后才抬头看他,见他嘴唇都破了,诧异了会儿,又看他面色冰冷,也没胆子问出来。
顾舒晏边往门外走,边道:“现在去粼苑,我要见沈先生。”
-
顾舒晏很快来了粼苑,值守的侍卫看到他立刻打开了门。
顾舒晏往里走去,院内杨柳依依,百花齐放,走上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不远处只见一名身姿窈窕的女子,女子身着刺绣暗花襦裙,细带束腰,仪静优雅,风姿绰约。
她侧身而立于花园中,阳光照耀在女子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
听到脚步声,女子回首。
玉面淡拂,月貌花容。
见到来人,她冁然而笑,唤道:“阿晏!”
冯野先唤了一声:“沈小姐。”
顾舒晏颔首,面色也温和了许多:“阿静,许久未见了。沈先生可在房里?”
沈静放下手中的青瓷洒水瓶,笑道:“在里面,我带你进去。”
沈静带着顾舒晏与冯野进了房内。
沈青之正坐在书案上垂首练字,他身板笔直,约莫四十有五,国字脸,留短须,气派儒雅,发髻一丝不苟。
听到动静,见到来人,沈青之连忙放下手中的毛笔,站起身便往门外迎接。
沈青之上前躬身行礼:“小公子。”
顾舒晏双手扶起了他,让他落座,随后问道:“沈先生的身子近可康健了许多?”
沈青之笑道:“劳小公子挂念,有静儿照顾我,我还熬得住。”
顾舒晏颔首。
房门紧闭,只余四人,沈静在旁斟茶。
叙旧了一番,沈青之便道:“那嬷嬷的事,冯野昨夜已经同我说过了。小公子,现在您应当没有疑惑了罢,她说的JSG那些话,与我二十二年前亲眼所见,并无出入。”
顾舒晏淡声道:“沈先生只见到了王妃抱走了孩子,却没有亲眼看到王妃杀害我的母亲。”
沈青之眉心拢起:“可正是如此,王妃才会抱走顾侧妃诞下的孩儿。”
顾舒晏的声略微清冷:“我在大理寺任职两年,学明白了一个道理,若想要定罪,需讲究人证物证。如今人证姑且算有了,可皇后害死我母亲的物证却还没有任何线索。”
沈静眸光惊异看他。
冯野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沈青之斟酌了一会儿,问道:“小公子前阵子成婚了,娶的可是皇后最疼爱的外甥女?”
顾舒晏泰然自若道:“正是。”
沈青之面带担忧,思索再三终究问了出来:“小公子可是因为皇后那外甥女的原因,才有所顾虑?”
顾舒晏淡淡一笑:“沈先生误会了。”
沈青之仍然看着他。
他停顿了会儿,收敛笑意,正色道:“诚然,的确有因为她的原因让我迟疑了,但并非全部。”
屋内三人皆诧异看着他,顾舒晏继续道:“我留在大理寺,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暗中调查二十二年前关于我母亲的死亡真相,据我所调出来的卷宗上记载,除了母亲难产而亡,以及死亡日期之外,再无其他。”
“而正是因为如此简单一句话,才令我觉得怪异。顺着细微的线索,经过我的调查发现,除了当今的皇后娘娘,有一个人嫌疑也极大。”
沈青之问道:“是谁?”
“当初在裕王府只是名侍妾,现如今的唐贵妃。”
唐贵妃,侍妾。
沈青之的口中来回细品这几个字,片刻过后,问道:“小公子说的可是一名叫唐兰的侍妾?”
第29章 回娘家后
沈青之口中的“唐兰”便是唐贵妃的闺名。
唐贵妃曾做过王府侍妾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只是她如今贵为当朝太子的生母,自然不会有人提她当初做侍妾的事。
沈青之对这个侍妾并无太深的印象。
当初裕王府的后院,除了秦王妃之外, 就是俩名侧妃,顾侧妃和余侧妃, 其余的皆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侍妾通房。
而顾侧妃则是当时最受宠的妃子。
即便是当今的皇后, 当初在裕王府时都无法能与顾侧妃相比。
明面上王妃是结发之妻, 实则裕王最爱的女子却是顾侧妃。
当年甚至为了求娶顾侧妃, 裕王自请带兵征战, 不惜身陷险境,奋勇杀敌,才向先帝讨了道圣旨,将本该与翊王定亲的顾侧妃强娶了来。
秦王妃作为裕王的结发之妻, 等顾侧妃进了裕王府后, 可谓是受尽了冷落。
哪个女子能忍受自己的丈夫去宠爱别人?
沈青之疑惑问道:“小公子怎会怀疑唐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