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许多话,想与她说,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楚淮凝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忽然不敢对上他的视线,便只能左右打量了一圈室内,正要下榻走动走动,却被顾舒晏双手捧住了脸。
她这下不得不看着他。
顾舒晏凝视着她的眼睛:“凝儿,我会把我的所有都告诉你。”
楚淮凝“嗯”了一声。
他眸光闪动,继续轻声道:“可你不要再隐瞒我什么了,好吗?”
楚淮凝眨了眨眼,有些莫名其妙,问:“我隐瞒你什么了?”
她怎么不知道?
顾舒晏看她懵懂的眼神,一下就明白了,那个叫元煜的现下在她心里应当没有占据什么位置。
思及这层,他忽松了一口气。
上辈子,楚淮凝大病一场后,便进宫待了很久,最终向皇后求来一道与他和离的旨意。
当时,他并没有意识到他对她的感情,他总以为,只要他一回来,他的小妻子便会乖巧柔顺地对他嘘寒问暖。
小妻子不声不响求了一道和离旨意,将他忽然打得措手不及,等他意识到不能离开她时,她已经彻底放弃了他。
并且,有一个人。
楚淮凝险些要嫁给了他。
思绪飘回了上辈子,顾舒晏眉宇紧紧蹙起,原本柔和的面容上骤然浮现阴森可怖的神色。
楚淮凝见他面色骤然猛变,心里微慌,他双手捧着她的脸,却什么都不说。
楚淮凝柔软的掌心覆上他的手背,小声问:“你怎么了?”
她绵软的嗓音将顾舒晏从难言的情绪中拉回神。
顾舒晏眼里的冷冽渐渐褪去。
“凝儿,你只能是我的。”
楚淮凝不懂他的不安从何而来,导致让他前后变化如此之大,可看着他一次次在她面前放软态度,心里也不禁荡起了涟漪。
她抬手拿下顾舒晏贴在她脸颊两侧的手心,眸光含羞,眼尾弯弯,在顾舒晏的视线内,她缓缓靠近他,闭着眼,唇瓣贴上他的双唇。
顾舒晏看着面前的少女,从他唇上离开,双颊泛着红,抬起羞媚的明眸在他脸上流转了几息,又亲上了他的右边侧脸。
旋即又亲了左边。
顾舒晏呼吸微促,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楚淮凝见他丝毫不给回应,索性捧起他的脸狠狠朝他的薄唇又亲了下去。
她闭着眼,长而卷翘的睫毛若即若离地扫过顾舒晏的脸颊。
好似在挠他心尖。
顾舒晏仍然不动,垂眸看着在他唇上亲吻的少女,他用视线慢慢描绘,像似想将此刻的场景深深刻印在心里。
良久后,楚淮凝放开了他,此时她嫣红的唇微微嘟起,眸光满含怨气看他。
“顾舒晏,你怎么都没点表示?”
他竟然让她一个姑娘家亲了他这么久,也不做一点回应,弄得她多没面子?
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亲人!
说完更觉得委屈,便一脚往他身上踹去,就要躺着睡下。
下一瞬间她的脚踝被顾舒晏拽住,她使劲挣扎了几下,也不见他松手。
顾舒晏面色从容,看着她:“凝儿,我喜欢你主动亲我。”
楚淮凝没料到他说话如此直接,脸色骤然涨红,偏过头不想理他。
顾舒晏顺着她的脚踝,慢慢抚上她白皙的小腿,感觉到腿上的动作,楚淮凝忙转回头,却下一瞬间被顾舒晏堵住了双唇。
她自然而然往下倾倒。
根本挣脱不开。
果然,她方才做的那些只是一些小把戏。
-
翌日,天光明亮,虫鸣阵阵。
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入室内床榻。
顾舒晏抱紧怀内的人,没有起身的打算。
约莫辰时过半,房门被敲醒,门外传来了喻白的大嗓门:“阿凝还没有起床吗?”
楚淮凝皱着眉动了几下,眼睛却迟迟没有睁开,许是喻白的嗓音太大吵着她了,顾舒晏只JSG能放开她,先起身走出去。
他披着外衫,长腿迈向门前,打开门后面无表情道:“喻白,你大早上是没有事做?”
他语气冻如寒冰,面露不快。
喻白没料到大清早就触了顾舒晏霉头,双肩一缩,小心翼翼往里看了一眼,而后嘿嘿一笑:“表哥,我的事便是陪着阿凝。”
“她不用你陪。”
喻白不乐意,道:“那可怎么行?表哥如今已是皇子,近期定是忙地脚不落地,既然表哥事物繁忙,我这个做表弟的,自然要好好帮忙照看嫂子了。”
顾舒晏正欲拒绝,房内传来了低弱嘶哑的声音,“是白白吗?”
喻白听到后,俊秀的面容顿时如花绽开,他笑着在门外招招手,“阿凝,是我!”
随后他看了一眼顾舒晏,“阿凝唤我进去呢!”
顾舒晏在他即将踏进室内之前,一把拎起他的后衣领往外推了出去。
“现在不方便,等会儿再进。”
第47章 亲自穿衣
楚淮凝坐起身, 薄薄的衾被顺着她滑腻的肌肤掉落,顺着往下看过去,她这才发觉自己未着寸缕。
见此, 她脸颊浮起红云。
不由想起昨夜的荒唐事。
顾舒晏昨夜比以往每一次还要不同,好似在发泄什么, 她哼着哭声求饶, 他也不为所动, 直到夜色极其深了, 他才愿放过她。
顾舒晏走到黄花梨衣柜前, 挑了一套他事先备好的衣裳,小衣,中衣,外衫与裙子皆是他吩咐了京中最顶尖的绣娘着手定制, 并不差绣归阁什么。
他将一套衣裙放在床榻上, 让楚淮凝松开衾被, 欲给她穿衣裳。
楚淮凝全身紧紧裹着衾被, 只露出一张通红的小脸蛋, 万千青丝如云披散在她周身, 眼睛还湿漉漉看着他, 摇了摇头。
顾舒晏的指尖挑起小衣,对她道:“过来, 我给你穿衣服。”
楚淮凝又摇了摇头,下巴隔在双膝上,闷闷道:“不要,我又不是孩童。”
平常的外衫也就罢了, 她现在可什么都没穿呢, 虽说她与顾舒晏是夫妻, 可她也断不可在清醒之下,并且是青天白日,就将未着寸缕的自己敞开在他面前。
这多不好意思啊。
顾舒晏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一手拽过衾被,将她拉至自己的面前,强行掰开她紧紧攥着被子的手,在她涨红着脸抗拒之下,强迫为她一件件穿好了衣裳。
等衣衫裙子都穿好后,楚淮凝脸红的能滴出血来了,她埋怨道:“下次不准这样,我自己会穿衣服。”
顾舒晏站在榻前,系着她腰间的细带,看着站在床榻上,高出他一大截的人,“巧兰和桂冬难道没有帮你穿过?”
楚淮凝道:“那她们是从小陪我一起长大的侍女,自然不一样。”
顾舒晏系好了带子后,直接将她抱起,垂眸看着在他肩上的人,低声问:“怎么不一样,我还是你的夫君。”
突然悬空,楚淮凝吓得勾住他的脖颈,小声低语:“罢了,总之我,我不喜欢这样。”
好像她在他面前什么隐私都没了,整个人袒露无疑。其他的也就罢了,可谁会喜欢自己未着寸缕被一个男人伺候穿衣服!
顾舒晏紧抿着唇,没有回话。然后放了她下来,让她自己走动。
楚淮凝落地后才走了几步,顿时觉得双腿发酸发软,更觉得顾舒晏可恶了,便步履蹒跚地往外跑去找喻白。
顾舒晏沉着脸望着她匆匆逃走的背影,出神了一阵。
-
楚淮凝出了房间,喻白在长廊下等着,看见她后,笑着招招手:“阿凝快来。”
骄阳秾丽,倾洒满院。
趁着今日的好天气,沈静将她的一些草药都摊出来晒太阳,喻白带着楚淮凝到了沈静清理草药的空地处。
楚淮凝还是第一次见草药被摊在地上晒太阳,颇觉得新奇,她蹲下来,细细看了一圈,仰起头看向一旁沈静:“姐姐,你是大夫吗?”
沈静正在整理干草药,闻言笑着对楚淮凝道:“正经大夫称不上,是我的前夫君,他家里是开医馆的,我便也跟着学了一些。”
“楚小姐,你若是身子哪处有什么不舒服,可以问我,对于调理女子的身子有一套秘方,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
楚淮凝“喔”了一声,点了点头,又冁然而笑道:“多谢姐姐。”
大抵没人能抵抗得了漂亮小姑娘娇甜的笑容,沈静更是如此。她也跟着蹲下来,与楚淮凝面对着面,好奇问:“楚小姐就不问问我前夫君的事?”
从前她也有跟别人提过自己和离过的事,知道的人无不是追着问其中的原因又或是对她此举表达不赞同。周围的人也纷纷劝着,称自古以来女子和离后便很难找到新的夫婿,对此,她只能无奈不做回应。
她方才随口一提,本以为楚淮凝也会好奇追问她这事,没料到楚淮凝竟完全没放心里去。
楚淮凝歪了歪脑袋,杏眸中似蕴满了星光,她覆上了沈静的柔荑,道:“不想问,若是姐姐想和阿凝说,阿凝也愿意倾听。”
沈静怔愣了起来。
楚淮凝没察觉出她的失神,继续笑道:“姐姐就和白白一样唤我阿凝好了。”
片刻后,沈静含笑点了点头,“阿凝。”
楚淮凝响亮地应了一声。
沈静抿唇一笑,有丝害羞道:“我与阿凝一见如故,若是阿凝不嫌弃,也可以唤我静姐姐,小白也是这样喊我的。”
楚淮凝眉眼带笑,立刻就喊了一声。而后她想起什么,扭过头,带着好奇的眼神看向喻白。
只见喻白抱怨道:“你就大我一岁,我不想唤你姐姐。”
蹲久了担心楚淮凝腿麻,沈静牵起她站起身,对喻白道:“一岁也是大,你还是我带大的,怎么不是姐姐?”
说罢便牵着楚淮凝带她去识草药,喻白站在树荫下,垮着脸无声埋怨。
临近午时,却还没看见顾舒晏的人影,楚淮凝问了喻白,喻白道顾舒晏因为恢复了皇子身份近期很忙,已经出门了。
楚淮凝看了看时间,便打算和喻白和沈静告别,称她一夜没有回去,父亲可能会担心。
喻白和沈静点了头,随后喻白吩咐粼苑的侍卫为她备了马车送她回楚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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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楚淮凝回到了楚府。
楚廷源正在燕苍堂内,看着一夜未归的女儿,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听巧兰她们说,你昨天被云昭带走了?”
楚淮凝便将顾舒晏带他去了他休息处的地方的事通通告知了父亲。
楚廷源道:“看来云昭心里还是很看重你的。”
楚淮凝有些羞赧地点点头。
见女儿与女婿重归于好,楚廷源也放心了,便问:“如今云昭是皇子,你们应当不会住靖安侯府了,可是要住哪儿处?陛下有为云昭指定皇子府邸吗?”
楚淮凝摇了摇头,道:“我还没有问,不过既然不用回靖安侯府,那我便在家里住下来,多陪陪爹爹。”
楚廷源只能喜着应了下来。
陪着父亲用了午膳后,楚淮凝回到了梨木院,刚踏入院内,就有众多下人在院内进进出出,前前后后搬上搬下。
楚淮凝拦住一个下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下人道:“是姑爷吩咐我们将他所有的物品都搬到小姐的院内。”
楚淮凝扫了一眼,看这阵仗,看起来顾舒晏是要一直在楚府里住了,她现在也只能随了他去。
直到夜间快要熄灯时,顾舒晏才回到了梨木院。
楚淮凝倚在美人榻上,顿时觉得浑身如散架了般,便唤巧兰与桂冬进来。
顾舒晏挥手让她二人下去。
他踱步到榻前,垂眸看着半边身躯都瘫软在榻上的楚淮凝,问:“可是哪处不舒服?”
楚淮凝撩起眼皮,幽幽看了他一眼:“浑身都不舒服。”
顾舒晏靠着她坐下来,掌心在她身上四处按了按,楚淮凝怕痒,挣扎了几下,气得泪花都冒出来了:“你做什么?”
“不是不舒服?我给你按按。”他道。
楚淮凝道:“我要巧兰和桂冬,不要你。”
顾舒晏面色骤冷,半眯眼眸,沉声问:“我竟然还不如两个侍女?”
楚淮凝这才察觉他的不对劲,不对,认真来说,自从她与他将事情说开后,她隐隐就感觉出顾舒晏整个人大变了。
她看顾舒晏脸色不好,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问:“你到底怎么了?”
顾舒晏攥住她的手腕,漆黑的眸看着她,“凝儿,下次不可以再说这种话。”
楚淮凝眨了眨眼,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可又实在不懂他到底在介怀什么,不过是一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话罢了。
她迟迟没有答应,顾舒晏心里一紧,手上的力道也不禁加重了几分。
楚淮凝低呼一声,才将他紧绷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松开了她,冰冷的指腹一下又一下轻抚手腕上那道红痕。
楚淮凝望着他修长的手指,轻声问:“顾舒晏,你到底在不安什么?”
他抬眸看她,不语。JSG
楚淮凝紧抿着唇,将手腕从他掌心中抽了出来,慢慢靠近他的身侧,双臂环住他的窄腰,半边身子贴在他的怀内,软着声唤道:“夫君~”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主动这样唤他。
顾舒晏眉心一跳,心潮翻涌,面色也倏染柔和,无言下伸臂加深了这个拥抱。
楚淮凝感觉到他通身的冷冽平息了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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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顾舒晏很早便进了皇宫。
面对皇帝又一次提起他与金明雪的婚事,顾舒晏毫不给面子地回绝。
皇帝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强塞,便叹道:“晏儿,这是你母亲当初许下的婚事,金家还有她留下的信物,若是这金家将你这事散发了出去,世人皆会指责皇室不守信诺,届时朕颜面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