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天他并没有受伤,身上又怎么会出血?
难道……
这时候,男子突然刹住脚步,许凉心里正想着血的事情,见他停下,下意识也停住了,只不过他没站好,差点跌倒撞到墙上去。
许凉扶着发麻的肩膀直起身子,张眼望去,除了他们身处这块地方有豆大一点光亮,其余全是黑暗,加上没有人说话的四周诡异又安静,许凉压在心底的恐慌开始止不住冒出来。
许凉不受控制的想,他手上的鲜血是不是刚才按住身边这个哥哥手的时候沾到的?
这个哥哥受伤了?可是流了这么多的血,他为什么表现得若无其事?
许凉突然想起刚照面时,男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以及近乎游荡和没有目的的那种走路方式,不禁暗暗吸了一口冷气。
许凉手脚都有点发颤,尽量装作淡定的问:“哥哥,怎么不继续走了呀?”
“这灯燃得真快,需要先换下蜡烛,不然等会就要熄灭了。”男子转头朝许凉笑了一下,然后缓缓从袖筒里抽出很长的一根钢针和一块蜡烛。
灯笼里的光确实跳跃着,时亮时暗,照在男子的脸上莫名有些诡异,许凉咽咽口水,心里有些害怕,便挪着脚步后退了几步。
男子瞥过来一眼:“小公子别走远了,我很快便能换好,就在这边等着吧。”
“没、没事,我随便看看,哥哥你忙。”许凉捏紧书箱带子,又悄悄退后了一步。
“你过来些,这么紧张做什么?”男子手里挑着长长的钢针,盯着许凉看,微微笑道,“哥哥又不是坏人。”
害怕的情绪被人识破,许凉有些犹豫,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同样的血有很多种,也许是家畜的呢,如果是这个哥哥收拾鸡鸭不小心沾到的,那他不是把人想太坏了。
许凉小声和男子说了一句抱歉,然后说自己没有认为对方是坏人的意思。
这时,小巷口传来一点细微的动静,风一吹,灯笼明明灭灭,好像引起不祥的信号,男子温柔的脸忽然便变得冷硬,声音也变尖:“你别再动了。”
“啊?”其实许凉只是动作很小的扶了一下墙面,并没有进或者退,被阻止,便有些发懵。
男子没有接着换蜡烛,而是举着那根长长的钢针走过来,一步步靠近许凉。
男子先前展示在脸上的柔和褪去,变得冷漠和阴狠,手中捏紧的钢针也很吓人,又长又锋利,针尾还泛有丝丝缕缕暗红的颜色。
许凉无法自欺欺人,由害怕和求生欲望激发出逃跑的潜力。
许凉手下一摸,抓起身旁废弃货架上的簸箕砸过去,然后头也不回,提起裤腿和书箱,没命的往回跑。
扔出去的簸箕没能阻止男子的脚步,男子很快追来,而且追的很紧,阴冷的声音传到许凉耳朵里:“我叫你站住呢,为什么不听话。”
许凉浑身汗毛炸开,心里的害怕和恐惧像个无底深渊,拽着他往后坠,但他不想认输,因为姜皓染和他说过,只要他自己不认输,那别人就不能让他输。
他不想被抓住,阿父还在家等着,他想回去见阿父,也有一点点想去见姜皓染。
许凉浑身剧烈颤抖着,但他忍住了所有认输的念头,奋力奔跑,想要甩开身后越发癫狂的男子。
然而,身上不合身的衣服在此刻却成了许凉最大的绊脚石,许凉跌跌撞撞,男子形如鬼魅,很快便追上了许凉,他咧着嘴角,冷笑着张开尖利五指,狠狠往许凉背后抓去。
这时,前方巷口骤亮,一匹黑色健壮的烈马急速奔来。
上面坐着的人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控制缰绳,途中散开的青丝随风扬起,却丝毫不显颓靡,反倒衬出马上那人神情坚毅,英姿飒爽。
“救救我——”有人出现,许凉在看不清对方面容的时候,便颤着嗓子大声求救。
缰绳收紧,马儿高高扬起马蹄嘶鸣一声,便乖乖停下了脚步。
在一片明亮火光中,有黑靴踏落下来,映入许凉眼帘的,是一个熟悉身影。
是去而复返的姜皓染!
姜皓染的影子在许凉瞳孔里扩散,许凉狠狠加快脚步扑向前去,他头一回在心里觉得,姜皓染的形象是高大和可靠的。
于是在冲上去后,许凉下意识便伸长了双手,高兴和激动的抱住了姜皓染,紧紧的。
“姜皓染,你快救我。”
“先松手。”姜皓染眼睛看着前方,抵住许凉的腰肢往外推。
“不要,不要,我不松手,姜皓染,你别把我丢掉。”
许凉强行压住的那些害怕和恐惧的情绪,在见到姜皓染的这一瞬间狠狠爆发,他搂住姜皓染脖子的双手缠得十分的紧,眼里隐忍的包着两泡泪,但没过一会儿,便彻底破堤掉落。
许凉的眼泪流到脸颊上,汇到下巴尖,落到衣襟里,弄得到处都湿了一片,包括被他紧紧搂住的姜皓染。
许凉哭得很凶,眼泪哗啦啦不要钱似的,因为他真的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