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反派太监攻略中——安以默
时间:2022-07-04 07:04:09

  褚卫沉默了几秒钟,有些好笑地曲膝蹲在半趴在床上的少女面前。
  他眼尾略上挑,眼眶偏深,面白干净的脸庞上带着些安抚。
  只见褚公公抬起手,细长的手指撩过安阳耳畔的发丝,一捋放到了她的耳后。
  “自然不会是热水,奴给您煮些散热、功效温和的药材,备盆温水给您,好吗?”
  安阳听完,见他还认真的注视着自己,点了点头。
  “…你去吧。”
  “殿下小心莫要睡着了,奴叫人守在门外呢,再睡得头疼晚上又休息不好。”
  安阳:“知道啦,去吧去吧。”
  她随意地挥手,而后在床上如咸鱼翻身一般换了个姿势。
  “呼……”
  呼气。
  少女闭着眼,开始在心里默念心静自然凉。
  她想起了另一件事。
  在传统的每年运动会——秋猎之前,直至酷暑,皇宫内的人以及大臣命妇们会集体避暑。
  安阳几乎没去过。
  她才懒得在马车上长途跋涉那么远的距离,纳凉没多久,在那不算大的说不上是宫殿的山庄还要经历各种勾心斗角。
  这种事多的地方往往有两个特点。
  地方不大,人多。
  都不用她解释,懂的都懂。
  说不睡的安阳半敛着眼,迷迷糊糊,头却还是有些晕和疼。
  褚卫的动作已经很快了。
  但安阳像是被晒蔫了的小绿苗,蹭着蹭着,还是把衣服掀开了不少。
  萎靡状态的人很显然不具备有抬头看向窗外,通过日照和太阳方位来判断时间的能力。
  所以褚卫进出几次,拿着几块大些的软帕,桌上还摆了几盆颜色很黑暗的水。
  但或许是看起来可怕,闻起来却并没有很浓的中药味,反而是淡淡的草香。
  “你再晚些就可以等本宫明日起来洗漱了。”
  安阳恹恹道。
  褚卫轻笑了声,端着一瓷盆,将巾帕放进去完全浸湿后叠着搭在盆边,而后抬起手将仿佛奄奄一息倒在床上的安阳扶着抱到身前。
  “殿下哪里热得很?”
  安阳无言地看着他。
  她的意思是。
  热是一个整体在热,不存在哪个部位格外热。
  出汗只是她发泄热的一个现象,难道她头上流汗就只是头脑发热吗。
  即便不会读心术,褚卫也隐约感觉到了安阳那种微妙凝视其下的含义。
  “奴的意思是,您想擦哪里?或者方便擦哪里?”
  他摇了摇头。
  “可要奴给您宽衣?”
  安阳迟钝了几秒,而后张开了手。
  感觉自己像个等爱妾服侍,两手一甩什么都不干的大款。
  “帮我擦下背。”
  安阳有些闷闷地说完这句,就垂下了头。
  漆黑的发丝被顺到一侧的脖颈边滑下,被褚卫有些生疏地解开的衣服有的还沾了薄汗,单薄的衣衫愈发透明。
  褚卫也没犹豫。
  这脱下来的衣服肯定是要再换一件的,动作也利落。
  少女的脊背纤细而洁白,挺直的脊骨仿佛一条优美的弧线从上至下,刚刚被衣服贴过的地方泛着浅红,在光下显得有些滑腻。
  浸润了草药水的巾帕覆上去。
  温水并不会让人感到不适,从上缓缓拭下,没过一会儿就开始泛着清凉。
  安阳一时之间不知道这是那药水蒸发吸走了热,还是水里浸有清凉成分的药。
  反正她舒服了,嘴里的呼吸也没有那么重了。
  褚卫的动作徐徐,带着规律,尽量面面俱到。
  等整片背后擦拭干净之后,褚卫又换了另一盆水,拉起了安阳的手臂,从肩膀开始顺着筋脉缓缓往下擦拭,一直到指尖。
  安阳的前身覆盖着单薄的外衣,刚好够遮住她的脖颈及以下。
  “腿上还好,就是感觉有点黏黏的,不知是汗还是潮。”
  安阳接过他递过来的一块崭新的干净方帕,手伸到外衣里,将自己的前半身囫囵地擦了一遍,而后随手丢到了一旁。
  “殿下过会儿还有什么事?”
  “读些书,准备一下明日和谢师的谈话内容,撸会儿鸭子。”
  褚卫听着前面还正常的,都不是什么非要出门的大事,边休息边做都行。
  直到最后一件。
  他眼角抽了下,清隽的脸上难得带上了些匪夷所思。
  “殿下喜爱那只白鸭?”
  安阳疑惑地反问:“还好?可能是每天在书房里,看着它在窗口快乐的,扑棱翅膀跑着,有种奇异的热闹吧。如果没了它反而有些不习惯。”
  褚卫沉默了几秒钟。
  竟生出了长叹一口气而后扶额扼腕的冲动。
  是他误会了。
  误会这只鸭是殿下喜爱的宠物,没成想竟是这只鸭子也给他演了一出乎狐假虎威的戏码。
  也罢。
  “养都养了。”
  安阳这样说着,将旁边早已准备好的衣衫拿起准备穿上。
  褚卫刚想退避,就见少女面无表情,手却已经不知不觉将手中的衣服纱一弄反而后打了个结。
  安阳凝视着手中的衣服,仿佛在较劲。
  “殿下,奴来伺候吧?”
  安阳:“……”
  她沉默着将手中的衣服递了出去。
  看着一双巧手的褚公公三下五除二将衣服整理好,而后非常自觉地闭上眼抬起手,快速地将衣服在她身上笼好扣上。
  “殿下现在感觉如何?”
  “好多了。”
  安阳侧过身,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发丝如绸缎般散在背后。
  “殿下若是有意,花神节的时候也可以带着它出去遛遛。”
  褚卫走到她身后,有些生疏地从妆奁中拿出金链和玉梳。
  从发顶一梳梳到尾。
  他手一顿。
  褚公公其实只是想帮她将这一头青丝束起来,以免她脖颈后面刚用药擦过一般就又被捂出汗。
  他只是突兀、忽然想到了民间的习俗。
  镜中的少女悠然又从容,手中还捏着小巧的簪花,没注意到他的走神。
  也或许是褚卫隐藏得很好的缘故。
  对。
  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他的思绪骤然停住,亦或者说是他必须强制自己停住那漫无边际的放肆妄想。
  人要学会克制,更何况他是个太监。
  天生就会克制。
  想到这里他竟然觉得有些好笑,即便这笑下隐藏着无尽的卑微与黑暗。
  苦中作乐,哪个太监不会。
  天生处于最底部的“残缺者”,连最凡俗的外人都会嘲着太监上青楼的笑谈。
  手中的玉梳光滑又色泽清澈。
  褚卫用金链给她简单地在耳畔扎了两束发,而后簪上了芙蓉花饰,带上一如既往的笑容,指尖是她细腻的发丝。
  “殿下,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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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时间设错了是我的问题otl
 
 
第29章 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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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
  公主卧房。
  少女发丝间金丝缠绕, 精致的脸上带着笑意,她坐在椅子上,双腿上赫然是一只鸭。
  褚卫也觉得和一只傻乐的鸭斤斤计较的自己也很愚昧。
  但少女的柔荑在鸭身上捋了一遍又一遍, 它还时不时“嘎”一声, 动动翅膀。
  褚卫的凝视逐渐变了味。
  区区一只鸭子……!
  两人面前赫然是棋盘,就目测而看, 白子势危。
  安阳眯着眼笑, 又一子落下。
  玉石造的黑子光滑细腻, 从她相夹的指尖落下“哒”地放置于棋盘之上。
  “承让了。”
  褚卫视线一挪, 叹了口气。
  “是奴技不如人。”
  他起初是想拿把琴来,为安阳公主奏乐的, 却不想她今日没有听琴的兴致。
  算起来,安阳也已经许久没有召乐师了。
  宫内除了美人撕头花吵架以外的娱乐少,她就拾起了棋盘放置于桌中央。
  安阳提出“在崇雅宫内,既要在下棋, 便不可无注”,这项临时编篡的规矩。
  反正在崇雅宫她说了算, 谁敢置喙。
  褚卫点头接受。
  他又能有什么不能给的?即便是身家性命,即便不压为注, 难道就不是安阳的了吗?
  因此这局于他而言, 几乎无任何损失。
  至少当时,他是这样想的。
  “殿下可有要求?奴无不尽力。”
  他坐于椅上,看向安阳。
  褚公公不知, 安阳究竟有什么事需要通过下棋的赌注这种方式来达成的。
  却没想到,她摇了摇头。
  “不急, 再来一局,结束后本宫再与你说。”
  少女的笑容清甜, 仿佛山间清露。
  褚卫收拾棋子的时候有些困惑,还有什么要求是有必要攒着几个一起说的吗?
  但他也没问。
  原本长着两只脚坐在安阳大腿上的鸭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在那小片地方摇着翅膀挪了几步。
  褚卫拿着棋子的手一顿。
  他的视线落在那只仿佛大智若愚的鸭子身上,眉头不自觉的一跳。
  而坐在褚公公对面的安阳,她没有在意在自己腿上兴风作浪的鸭——不过就是个宠物动一动罢了。
  她看着少年太监用食指与中指夹住白子,那细瘦的手仿佛比那玉子还要再白一些,像冬日的瑞雪。
  安阳思绪一晃。
  又想起了那个燥热的下午,正是这双修长的手来回抚弄,明明同样青涩,却又来势汹汹,比往日的柔和要用力许多。
  她眨了下眼,就这样等着褚卫将手中的棋子落下。
  和安阳下棋哪里能这般走神。
  她勾着嘴角,知晓褚卫的注意力时不时会挪到她怀里的鸭子身上,即便他伪装得很好,也不恼。
  垂下的发丝时不时扫了鸭子的脑袋上,让它不习惯地晃晃脑袋。
  褚卫本就没有求胜之心,只是会认真地挣扎一下而后放弃。
  不到几盏茶的时间,第二局安阳也喜得了胜利。
  “殿下还要下吗?”
  褚卫输了之后起身,出门从守在门口的禾夏手中拿了一壶热乎的花茶进来,为她倒上,顺便问道。
  现下不算晚,但也已经到可以入睡的时间了。
  安阳不以为然的一挥手:“这才哪儿到哪儿。”
  褚卫:“……”
  下午没睡好也没能让她晚上能早睡但凡一点是吗。
  他浅浅地叹了口气,却已经有些惊人的习惯了的感觉,站起身,出门拿了少许茶点进来。
  安阳瞟了一眼。
  真的是少许,基本就是一两口的量,像是生怕她晚上积食似的。
  她顺手将早已在她怀里又坐又被撸得有些毛躁了的鸭子放到地面上。
  鸭子“啪嗒啪嗒”地走了出去,仿佛出入无人之境。
  别人满不满意不知道,反正褚卫是满意了,又拿了一盆洗漱的水,一旁的红木托上的瓷器小盒还放着香膏。
  安阳非常习惯地抬起手,任由褚卫拿着帕子与浸了花露的水,从里到外地将自己的双手极其细致地擦了一遍。
  她看着褚公公这吹毛求疵般的动作,一时之间有些好笑。
  看来,褚卫他是真的对那只在她的腿上呆了半个时辰的鸭有很大的意见。
  就在少年太监拿着干帕想给她沥干手指上的水时,安阳突然已抬手,湿漉漉的手贴到了褚卫的脸上。
  然后在他苍白的脸上按出了个水印子。
  褚卫懵住了。
  一是因为安阳这样玩笑到有些接近亲昵的举动,二是因为…他脸上的粉被水弄掉了,就会花了。
  被水擦掉的地方露出他真实的肤色。
  或许是因为安阳的动作没有很轻柔,被她掠过的地方有些泛红。
  “殿下!”褚卫抬起手,握住了安阳的手腕,有些欲言又止,眼里挣扎又有些尴尬得不知所措。
  他既不可能挣脱安阳的手——他也不舍得这样由安阳主动的、皮肤相接的触碰,又不愿意这副半花了脸的模样一直待在她的面前。
  “好啦,你把手帮我擦干净,而后去洗漱换衣再来与我说些话。”
  安阳像是刚捣了乱却又从容不迫的坏女孩,弯着眼笑了笑才放下手,却又帮他指明了道路。
  “……是。”
  他语气里满是无奈,却依然顶着这副已经花了半边脸的妆,将她手中的粉与面膏给重新洗干净,而后抹了一层薄薄的香膏。
  “奴先告退,殿下若是累了便歇下。”
  褚公公快速地行了个礼,而后在安阳随意地目光下匆匆告退。
  此刻,他依然没有意识到安阳话语中的细节。
  有什么败局要求,是需要“洗漱换衣”的?
  又或者说。
  褚卫过于在意自己在安阳公主面前的外表,潜意识里自己仿佛也是要倚靠这副身子来邀宠的,再加上她随意的玩笑,也算是关心则乱了。
  以至于他认为,即便是沐浴焚香后再与安阳夜话片刻,也是理所当然的。
  安阳手中捻着手中的棋子,放在大拇指和食指指尖,一下一下地往上空仿佛硬币般抛着。
  既说明天要拜访谢师,就让她想起了谢家嫡次子,也算是她昔日半个伴读的谢纪明。
  这样想起来好像已经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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