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芝芝撇撇嘴:“还不是因为你给我的那棵树,种都种不出来,我一上午都在认真思考该怎么让它长出芽。”
云芝芝说话的时候,觉得舌尖有点甜,舔了下唇,才发现不对劲。
用手擦了一下,满手都是血。
云芝芝:?!
“你都不知道你流鼻血了么,”骆危语气不快,“再过一会,你可能都要七窍流血。”
云芝芝愣住:“我……”
她若真七窍流血还能怪谁?!
云芝芝转念一想,用沾了血的手故意去吓骆危:“都怪你!要不是你给我的破树,我能这样!”
然后立刻装虚弱:“我失血了,啊,我头好晕,身体好难受,我应该吃醉霄楼新出的嫩烤鸭补一补血。”
骆危默默看她表演,“……”
云芝芝:“……”
骆危把她从床上捞起来:“走吧。”
云芝芝惊喜:“真的?你请我吃烤鸭吗?”
结果云芝芝白高兴一场,烤鸭没吃到,却被骆危拐到了别的地方。
一路坐着飞鸢飞了半天,来到一片没有人的湖心岛上。湖面清澈碧蓝,偶尔能看到浅水处有好几只锦鲤在游。
湖心岛很大,长了许多碧绿的水生植物,地底生出许多藤蔓,缠绕在所有植物上,远远看去,整个湖心岛仿佛被藤蔓禁锢住了一样,看着还怪可怕的。
云芝芝险些怀疑是自己因为灵脉封闭,而被骆危捉来无人岛锻炼的。
比如,我在修真世界拿荒岛余生剧本,之类的主题。
云芝芝的双脚一站在岛的土地上,四周的藤蔓就像被驱散一般像周围退去。
她看了看那些藤蔓害怕的样子,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这么有逼格。
于是她扭头看向旁边跟她一起下来的骆危。
云芝芝:“那些藤蔓在怕你。”
骆危:“嗯。”
云芝芝:“说吧,你到底是什么隐藏的大佬,或者,其实你拥有着不为人知的金手指?”
“金手指?”骆危一脸嫌弃,“我要那种东西干什么,拿来做什么用?”
云芝芝:“……”如果这人知道金手指是什么意思的话,他这话听起来还挺装逼的。
骆危用禁制给地上画了个圈,对她说:“你就在这盘腿修炼,感受那些藤蔓里的灵气,将它们引导到你的灵府里去。”
云芝芝看着骆危给她画的小圈,没问什么,听话地坐在了原地,闭上眼开始修炼。
既然天地灵气感受不到,骆危便让她感受着藤蔓里的灵气。
与她灵府中那颗种子同一木系灵源的藤蔓,想必引导起来更加方便。
作为灵气的搬运工,云芝芝不能把灵石里的灵气浇灌进去,却可以把藤蔓里的灵气引导进去,成功浇灌。
也多亏了这附近富有灵气的藤蔓灵植,它们有自我意识,受芒树的吸引,更乐意被引导。
云芝芝感受了一下,果真如骆危猜想那样,她能摸得到灵气的形了,也能将它们都引导到种子上。
慢慢的,她看到了芒树的小芽破土而出。
云芝芝大喜,前几天真是闷头搞也搞不出一点,今天被骆危带到这里,就能让它抽枝发芽了。
随着芒树的绿芽越来越大,随后长出小杆,长出枝杈,周围遍布灵府的魔纹就跟今天遇到骆危的藤蔓那样,一步步往远处退去,像退潮的海水。
云芝芝沉浸在灵府里芒树发芽长大的喜悦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外面风云诡变,天边雷云渐渐聚集,变得阴暗无比,其中隐隐有电光出现。
当第一道雷劫突然劈下的时候,云芝芝才从灵府中清醒过来,发现那道凶猛的雷光在半空中就突然熄灭了。
这雷劫来的突然,又微弱地要命,让云芝芝十分困惑。
第一道雷劈完后,天边的雷云还是没有散去,看这架势,似乎在酝酿第二道天雷。
云芝芝:“怎么回事,我要突破了吗?”
她只是把灵气引导进了种子里,而不是自己,自己修为并没有提高。
骆危摇摇头:“不是,是你强行引气入体,为天道不允。”
云芝芝:“……啥?”
骆危:“你天生就不能吸收天地灵气,这算强行把灵气储存在你灵府的芒树中,天道也不允许。”
就像他不能理所当然地获得无尘剑的力量,同样付出代价一样。
云芝芝在某种程度上,也真像他。
云芝芝有些无语:“那天道就搞一个这么微弱的雷劫,来提醒我?”
骆危:“对,你继续吧。”
云芝芝:……你这话说的,我怎么敢啊。
天道刚刚只是给她提个醒,才派了一道中途就熄灭的雷劫。那么她要继续的话,之后的天雷是不是就不这么简单了?
骆危猜出她的担忧,伸手摁在她额头上:“放心,你就趁它不注意,赶紧把芒树种出来好了。”
神特么趁它不注意……
云芝芝:“我真的要继续?”她可不想被劈得外焦里嫩。
骆危:“你信我的话,你就继续。”
不知道为何,云芝芝觉得骆危平平淡淡的语气里,透着十足十的自信。
仿佛这个世界里他才是主角,他有着绝对的掌控感,对她的情况也了如指掌。
云芝芝忽然站起来,觉得自己不能这么算了。
“可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谁,我怎么信你。”
她戳了戳骆危的肩膀,语气较真。
骆危笑了笑,正要说什么。
天边的雷光却在这时猛地劈下,带着一股狠厉,又粗又亮,在云芝芝后脑勺上空炸开。
云芝芝吓傻了,任由骆危把她拉进怀里。
她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只听到天雷一下接着一下,毫不留情地在头顶上劈开炸裂。
突如其来的雷劫让云芝芝都慌了,而且每一下都比上一次更加可怕,速度更快,仿佛要把她神魂劈穿才肯罢休。
骆危抱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像是要把她揉碎在怀里。
他周身泛起淡淡的金色光晕,像一个保护罩,罩在了他们两人周围。
雷电劈在保护罩上,炸出惨白的光。
骆危皱眉:“你究竟干了什么,天道如此不容你。”
在雷声愈发猛烈的情况下,云芝芝也只好大声回答:“我也不知道啊!怎么这么可怕!”
云芝芝灵府外壁被天雷一下又一下劈着,就算有骆危在外面保护着她,她也能感到外壁在逐渐碎裂。
她觉得自己在崩溃边缘,当意识混乱的时候,才猛地想到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对,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外来的。
所以天道在第一下的时候,还没发现她这个入侵者。
而之后的每一下,都想要把她从这个世界抹去吗?!
只是因为她是穿书者!
“骆危,上面是真的想劈死我!”
云芝芝本想让骆危快走,但是他抱着她这么紧,推都推不动。
电光炸裂间,她喉间一甜,口腔里充斥着腥甜的味道,紧接着她看到一道亮光,从骆危背后猛地飞出去,飞进了乌黑的雷云之间。
像一颗钉子钻进棉花里,又搅动着风云,把那些云如抽丝一般搅乱打散。剑光与雷光交缠炸裂,噼里啪啦,这动静像是两个扛着激光炮在对轰。
骆危却只是简简单单抱着她,一只手在她后脑勺扶着,另一只手擦去了她嘴边的血。
“放心,它劈不到你。”他说。
云芝芝愕然点了点头。
云芝芝能清晰听到天道不甘的低鸣,似畏惧似委屈,过了一会便烟消云散。
那些轰鸣的雷声也渐渐熄灭,像一个愤怒的吵架人突然不占理,渐渐哑了嘴。
一切都偃旗息鼓。
那把剑从天边飞了回来,回到骆危的手上。
剑身周围缠绕着电光,像是天道最后的不甘,在他手中滋滋作响,烧灼了他一半的袖子。
骆危好似没有感到疼痛,静静地抱着她。
云芝芝额头抵着他肩膀,心中震惊。
卧槽。
原来跟她朝夕相处的少年,还有着这般日天日地的能力?!
第四十六章
云芝芝心里怦怦跳着,心跳声大到骆危估计都能听得见。她双手交叠在自己胸前,从骆危怀里抽离,低头,一眼就看到少年左手上的无尘剑。
嘶——
过于大声的抽气声硬生生打断了刚才的暧昧氛围,云芝芝退了半步,眼睛瞪大,对眼前的一切有些消化不良。
骆危迅速把剑收进了灵府。
云芝芝声音发抖:“你是……无……无尘……”
骆危淡淡道:“无尘剑主。”
云芝芝:“嘶——”又是一声巨大的抽气音。
雷云散去,四周的风有些凉。
那些宛如有着生命的藤蔓匍匐在他脚下,一寸都不敢冒犯。
云芝芝想了半天,消化半天,大脑还是停滞的。
“芝芝,你怕我么?”
骆危忽然开口问她,语气透着几分小心。
云芝芝站在原地,什么反应都没有。
她十分混乱,原书的剧情如幻灯片一样在她脑海里唰唰唰飞过,每一页都是有关无尘剑主的剧情。
有关他的……暴虐嗜血、疯狂残忍。
与眼前的少年根本对不上号。
骆危看着一言不发的少女,拧眉。
如果是惊吓还好,他可以安慰她。
如果是逃避也好,他也可以追她回来。
可她就这样站在这里,脸色发白地沉默着,反而让他不由地茫然。
“你竟然是无尘剑主,那你……”云芝芝吞了吞口水,想起之前荒水符阵的事,“荒水符阵的时候,也是你?”
骆危:“嗯。”
云芝芝:“我冷静一下,你让我冷静一下。”
她穿进了这部小说,发现自己并不是女主柳融雪,庆幸自己不会跟男女主的剧情主线产生什么交集。作为一个小反派,她也都脱离了季幽沉的掌控,但她仍然只是个小喽啰罢了。
而作为原书实力天花板,无尘剑主,此时就站在她面前。
是她最开始的少年房东,骆危。
云芝芝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们……”
骆危:“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云芝芝顿住,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
骆危:“最开始我以为你是夺舍到这具身体上的,但是刚刚的天雷,好像在说你其实不属于这个世界。”
骆危往前走了一步,上前拽住她的胳膊,声音微哑,像乞求般低语:“你会离开这里吗?”
云芝芝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只好说:“不是我离不离开,而是你……你可是剑主诶。”
骆危追问:“所以呢?”
云芝芝:“……”
所以……所以她作为反派小喽啰,真的能在剑主身边苟活这么久吗?!
骆危刚刚一瞬间就看出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了,那岂不是,早就知道她身份了?
能为她做到这般程度,难不成是因为骆危他……
轰隆一声,湖心岛四周的水雾忽然漫起。
云芝芝闻到了熟悉的腥臭味,像极了当初镜中人来袭的时候。
骆危反应很快,从虚空中立刻抽出无尘剑,挥剑而下,剑光绞着风劈了过去。
白雾被瞬间劈开,露出水里翻涌的黑泥。
黑泥聚拢,化成一根根尖刺冲向骆危,一下下全部扎进他的身体里。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又太快了,云芝芝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满手温热的鲜血。
“骆危!”
云芝芝腿一软,几乎是跪在已经躺在血泊中的骆危面前。
她焦急道:“你别动,我帮你治疗,你别乱动……”
骆危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琥珀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她。
云芝芝凌空画了好几张止血符,贴在骆危身上。
周围黑泥翻涌,沿着藤蔓慢慢攀附而来。
骆危用尽了所有灵力,保护了云芝芝的安全,代价则是,承受了那十几根泥刺的疼痛。
这些不会弄死他,却可以轻易刺死云芝芝。
他不可能不管。
贴好了止血符,云芝芝就想把那些泥刺□□。
哪知骆危把她的手轻轻拍开,面无表情的,伸手把身上扎着好几个血洞的泥刺一个个全部拔了出来。
他站起身,玄色衣服上染着深红的血,混在一起,仿佛穿了件深红色血衣。
混着他身上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骆危看着她:“别哭了,我没事。”
云芝芝擦了擦脸,没想到自己眼泪这么不争气掉下来了。
骆危手中的无尘剑,有自己的意识,已经在运用灵力保护着他们两个人。
云芝芝不知道骆危此时的痛苦。
他用了无尘剑太多次,灵府中的躁动已经让他眼角微微泛红。
骆危的视线投向他刚刚劈开的地方,那里被剑气扰乱,白雾聚不起来,隐隐约约有道人影。
人影被黑泥裹挟,一点点向他们靠近。
云芝芝皱眉,等她看清的时候,险些要吐出来。
季川的头和身体都错落地被黑泥拼起来,手和脚还有腿,都不正常地扭曲着。
“人彘拼的傀儡。”骆危淡淡道,“觉得害怕就不要看。”
云芝芝听话地捂住眼睛,再看她真要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