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玉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在一国公主面前装阔气,可不是有病?谁稀罕!
想到此,她强忍住内心的反感,笑吟吟道:“我是喜欢糖炒栗子,但不是每个人送的都喜欢。”
“本世子送的,公……姑娘一定喜欢。”说罢,郭萧笑着抛了抛手中的金锞子,自认为潇洒帅气。
李心玉扑哧一声道:“不用了,买这一车当是喂猪呢?”
说罢,她转入一条相对清静些的小巷,对跟来的郭萧道:“听闻小世子从小在幽州长大,跟着老侯爷戍守边关,想必是千军万马也见过罢?”
郭萧颇为得意地挺挺胸膛,道:“那当然。”
李心玉停下脚步,一眨不眨地盯着郭萧,直言道:“世子害怕过吗?会临阵脱逃吗?”
郭萧猛然一僵,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青,吞吞吐吐道:“不、不会逃。”
“心儿,怎么说话的呢?”李瑨拉了拉李心玉的衣袖,又朝郭萧道,“不好意思啊乐之,公主直言快语,有时说出来的话连父皇都不敢回驳,你切勿介意。”
这番话看似是在安慰郭萧,可郭萧却没有半点被安慰的快意,只觉得更憋屈了。
连皇帝都不敢反驳这位小公主的话,更何况自己只是区区人臣之子?太子的话换个说法,俨然就是:想要反驳公主,你还不够格!她若骂你,你只管捱着便是,被骂完了还要竖起大拇指夸她一句‘殿下骂得好’!
五月天,日头已有些晒人,郭萧却硬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他笑得不似之前洒脱了,僵硬道:“臣晓得,晓得。”
“世子还未回答本宫的问题呢?”李心玉不依不饶,漂亮的玲珑眼像是明镜般清澈,“若有一人,本宫将身家性命交到他身上,可一旦遇险,他却抛弃本宫独自逃了……你说,这样的人本宫该如何处置?”
郭萧擦了擦冷汗,还未回答,李瑨就先一步嚷道:“若真有这样的负心人,老子第一个阉了他,再将他碎尸万段满门抄斩!”
郭萧脸更白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两兄妹字字句句都在针对自己。
奇怪了,莫非郭家得罪过公主,才使得她针锋相对?
不可能啊!郭家举家定居幽州,数年才回长安一次,郭萧自己也是从少年时期就仰慕李心玉深宫第一美人的艳名,但从未谋面,何来得罪一说?
李心玉看着郭萧这副局促不安的模样,心里畅快了不少,笑道:“本宫又不是在说你,世子何必这么紧张?”
郭萧勉强笑笑,不知该作何回答。
早听说李心玉容倾天下,今日一见,美则美矣,可惜是朵带刺的刺玫花。
“听闻,世子的胸口也有一枚红色胎记?”李心玉问。
郭萧一怔,下意识揉搓着胸口,仿佛要将什么东西擦去一般,矢口否认:“不,没有没有,是蚊虫叮咬了一个包,我看错了,不是什么胎记。”
郭萧心中飞快盘算,已萌生退意。他满腹算计心事,全然没料到迎面走来一人。
小巷内狭窄,郭萧躲闪不及,撞进一片温香软玉。
“抱歉抱歉,是在下唐突……”话未说完,郭萧便呆住了。
面前站着的,是个极其清丽的素衣美人儿,宛若高山之雪,卓然窈窕,虽不如李心玉浓艳张扬,但亦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那美人也望着郭萧,平静的眼中划过一丝波澜。
“喂,你没长眼睛啊!撞着我家郡主了!”素衣姑娘还未说话,她身后的漂亮少年倏地拔剑,咬牙切齿道,“既然这双眼睛无用,我便剜了它!”
女子忙制止,喝道:“星罗,不可造次。”
星罗愤愤不甘地收剑,冷嗤一声,带着满面戾气退下。
李心玉在后头看好戏,带着笑意道:“巧了,这不是郡主么?”
李毓秀退后行礼:“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郭萧从惊艳中回神,如闻着骨头香味的狗一般凑上前,殷勤道:“请问是哪位郡主?”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破音,而后才觉得自己太过突兀,忙拱手道:“在下武安侯世子郭萧,敢问郡主是……”
李毓秀盈盈回礼:“琅琊,李毓秀。”
“毓秀,钟灵毓秀,好名字。”郭萧再拜道,“方才失礼了。”
“不碍事。”李毓秀点头告别,与郭萧擦肩而过。
走到巷子口时,星罗回身,眯着眼瞪着郭萧,用手比在脖子上一划,明显的警告。
可郭萧美色昏头,视若不见,仍是痴痴的望着李毓秀离去的方向。
“咳咳。”李瑨不满地干咳几声,唤回郭萧飘远的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