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到大天亮。
清晨,雪琴和红芍进来过一次,但看见公主与裴漠相拥而眠,而榻下全是二人凌乱交缠的衣物,不禁愣住了。
裴漠其实早就醒了,他习惯了天还未亮便起床习武的日子,这是头一次赖在温柔乡不肯起来。
他朝两个宫婢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们噤声。
雪琴和红芍会意,将叠好的衣裳和装有温水的铜盆放在一旁,便又悄声掩门退了出去。
关门的声音很小,但因为李心玉在裴漠的怀中有些热,睡得并不深,没多久便也醒了。
“几时了?”她揉了揉眼睛,随即‘嘶’了一声,僵硬地转过身子,闷声道,“身子好酸。”
前世第一次,李心玉可是整整大半天都下不来床,恨得她直想将裴漠宰掉。如此对比,今生裴漠到底收敛了许多,只是腰腿有些酸而已。
裴漠下榻取了活络油,倒了一些在掌心搓热,重新回到床上,对李心玉道:“殿下转过身,我给你推拿一下。”
李心玉于是僵硬地转过身子,抱着绣枕趴在榻上,随即感觉到裴漠炙热的掌心覆在自己腰肢处,一点一点揉捏推拿。
“哎呀疼!”李心玉叽叽歪歪。
裴漠望着她深陷的腰窝,眸色更深了,暗哑道:“忍着点,待药效渗入皮肤,一会儿就好了。”
李心玉伸手捞过榻边案几上的梳妆镜,对着脖子左看右看,问道:“脖子上有痕迹么?”
“我看看。”裴漠抚了抚她细嫩的脖颈,颇为遗憾道,“忘了给你盖个章。”
“行了,你章都盖在我身体里了,还不够呀?父皇病了,等会儿我还要去兴宁宫看他。”
药效发散,李心玉觉得腰部发热,果然舒爽了不少,不由地喟叹一声,“还好你嘴下留情,并未留下太多痕迹,不然本宫可怎么出门?”
痕迹还是有的。李心玉皮肤细嫩,一掐就是一道印子,只是这些红痕青痕多留在了腰部和大腿根部,衣裳一遮,便看不出来了。
时间不早了,腹中饥渴,李心玉艰难地下榻穿衣,裴漠要动手帮忙,却被她义正辞严地拒绝。
晨起容易擦枪走火,她可不愿冒这个险。
穿好衣物,李心玉艰难地抻了个懒腰,想去梳妆台前梳洗,可才走了两步,脚下却踩了个坚硬的物件。
李心玉差点崴到,低头一看,地上躺着裴漠昨天解下来的外袍,袍子里微微隆起,似乎藏着什么。
她蹲下身,将衣裳掀开,“这是什么?”
叮当一声脆响,一只熟悉的花鸟银香囊从袍子底下滚了出来。
而一旁的裴漠见了,如临大敌,忙伸手夺走了香囊,将其揣入怀中。
可李心玉已经看清楚了,疑惑道:“这不是我送给贺知秋的那只香囊么,怎么会……”
裴漠有些局促地调开视线,将外袍罩在李心玉头上,隔绝她探究的目光,强自镇静道:“快些梳洗用膳。”
李心玉顶着宽大的袍子,笑得东倒西歪。
“怪不得那日侍从说贺知秋被抢劫,劫匪一不贪财二不好色,只抢走了我赠给他的银香囊。”李心玉明白了一切,伸手挑开头上罩着的袍子,像是挑开盖头的新妇,眯着眼笑道,“你这醋缸子,平白无故抢人家的东西作甚?你若喜欢,回头我送你一堆。”
“送我可以,送别的男人不行。”裴漠捏了捏她的脸,轻声道,“记住了。”
李心玉笑着咬住他的指头。
用过早膳,骤雨初歇,庭前的桃叶油绿发亮,空气中尽是湿润的青草芬芳。
李心玉照例去看望父皇,裴漠也跟了一起去。
路上,李心玉趴在辇车边缘上,望着裴漠道:“裴漠,把你的笑收一收,全长安宫的人都知道你今儿心情不错了。”
裴漠一怔,摸了摸嘴角,“有这么明显?”
其实裴漠笑得很浅,但因为他平日总是倨傲且严肃的,偶尔还带着肃杀之气,不经意间的浅笑,反而更加耀眼夺目。
李心玉进殿的时候,裴漠便留在了殿外守候,两人相视一笑,温情脉脉,方各自分开。
李常年还在榻上半躺着,拿了本书在看,李心玉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跪坐在李常年榻前,笑着请安:“父皇,这么早就看书啦?”
李常年‘嗯’了声,视线越过书卷落在李心玉身上,微微一笑:“不早了,日上三竿。”
“今晨有些事儿,我来迟了些。”李心玉从内侍手中接过药汤,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凉,方喂给皇帝饮下,“父皇今日可好些了?”
“嗯,能下榻走动了。”李常年问,“裴家小子还住在你那?”
“是啊,萧国公府还未修缮完全,我便好心收留他。”李心玉大言不惭,又舀了一勺给皇帝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