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已然说不出话,过多的感情淹没了她的语言神经。
她张张嘴,闭上,随后伸出那双皱皱的手在顾溪的脸颊上轻抚了一下。
“愿主保佑您,一切事件都可得偿所愿。”
“谢谢您。”顾溪笑着接下老妇人的好意,虽然她本人是个无神论者。
燕庚坐在角落的转椅上,看着以不同的话安慰着来者的顾溪,在桌子上支着头,笑了。
“干嘛啊,”顾溪接待完最后一个来客,重重地坐在燕庚旁边的转椅上,摊手闭眼,双腿晃荡地转悠着椅子,语气带着微微的抱怨,“也不来搭把手就坐在这边傻笑。”
“我也搭不上手,”燕庚无奈笑道,“只能在这里不给你碍事。你身边的那三个姑娘呢?还有姜教授?”
“殷茶好像在处理私事,素素和轻轻不擅长这个场面,特别是轻轻,看到这么多人情绪激动地眼圈红红上来,直接僵住了,我就让她们俩先走了,”顾溪嘴角扬起,语气中带着宠溺,“至于姜老,他昨晚激动地拿出他独家的老酒一定要跟我对酌,结果喝了两口直接扑倒在桌上被姜圆姐扛回去了,据说现在还没醒,我也就没叫他。”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燕庚突然问道,“你们非亲非故,只是帮姜教授平反的话,你要做的工作会少不少。现在这么大的规模,你很早就开始准备了吧?”
“只是有点看不惯,因为我也是做这一行的。”
顾溪顿了顿,睁开一只眼看了看燕庚的表情,改了口风打算说实话。
“好吧,是很看不惯,想着如果放任不管,这些发明者也太可怜了,就去做了。也不算很早准备吧,大概在第一门入学考结束的时候,这件事比我想象的进展要快,本人和家属们都很配合。”
燕庚看着面容稍有些憔悴的顾溪,叹了口气:“你觉得值吗?”
他们这些人可对你什么帮助都没有。
你费心费神跑来的可能就是一群拖后腿的拖油瓶而已。
“值不值这很难说,不过我挺舒坦的。”顾溪在衣兜里掏了掏,递给了燕庚一颗包着包装纸的球状物,“糖,一小姑娘捏在手心给我的,一共就俩,我吃了一颗,还挺甜,便宜你了。”
燕庚接过,看着顾溪的笑,一切已然明了。
他拆开糖放入口中。
圆球状的甜蜜在密闭的口腔中迸开,居然让人晕陶陶地觉得,这样也挺好。
真是。
被传染了。
“挺甜的。”
“是吧。”顾溪摇动转椅的幅度有些得意起来,随即她又将得意压下,语气稍微有些正经起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用担心,我不是什么圣母心的滥好人。滥好人这种词跟我差的太远了。”
她睁开眼,调整了一下仰靠在椅背上的头颅,看着办公室的天花板。
“我是个非常自我的人。无论是曾经对抗考试机器人,还是这次的集体平反,本质都不是为他人做事,而是我想这么做所以就去做了,全部源于我自己的情绪。我在意家人希望他们不受伤,所以我拼尽全力抵抗机器人;我在意这个不公平的事件,我为此感到愤怒,所以策划了这么一系列的平反措施。”
顾溪侧过身子,直直地看向燕庚。
“如果以后遇到你们认为非常丑恶的不平事,我却完全不为所动,也是非常正常的,因为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燕庚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顾溪笑得温柔。
“好。”
“……算了,”顾溪叹了口气,“燕庚,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吧。”
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来转交一个东西。”
燕庚从内兜里拿出一张深蓝色的请帖,请帖表层是昂贵古典的丝绸质地,里面包裹着的是同样不便宜的纸质内核,上面的花纹精致而优雅,甚至还做了镂空浮雕处理,一看就非常有帝国皇室脱裤子放屁的传统气质。
顾溪接过请帖。
“西瑞尔的生日舞会?这年代还有生日舞会?”顾溪定睛看了看,请贴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只邀请了我?他想做什么?”
“其实邀请了很多人,”燕庚从内兜里掏出一小叠天蓝色请帖,那些请帖虽然也很精致,但是在顾溪那一张面前就失了颜色,宛如山鸡与凤凰的对比,“只是他们的请帖样式不一样。”
顾溪从燕庚手里接过请帖。
“素素,轻轻,殷茶,姜老,小涟……”顾溪数完抬起头,看向燕庚,“你的呢?”
燕庚拿出他自己的。
深蓝色,丝绸包裹,与顾溪的如出一辙。
“……总觉得会有麻烦。”顾溪将两张请帖合在一起,表达了对西瑞尔的恶意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