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因为你,顾溪姐姐,”薇薇安低头,“其实我也不想让西瑞尔打,因为我总觉得他……”
“会死。”稚嫩的声音说出的话却全然不符合这个年龄。
“我找不到能够论证的理由,”薇薇安抬头看着顾溪,“只是我的直觉。”
薇薇安又补了一句。
“虽然我知道直觉这种东西很虚幻,西瑞尔也让我不要太相信直觉,可上次我的直觉来的时候,是我父母去世的时候。”
“那天我直觉我父母会出事,”薇薇安的脸上浮出懊悔,这层懊悔没有因为时间的打磨而淡去,“我求他们不要出门,我父母听了之后只是笑笑,父亲摸了摸我的头,母亲她亲了亲我的脸,他们觉得我只是任性,我也觉得我的要求太无理,然后他们就被村民活活打死了。”
“因为我是无精神力的灾星,只会污染周围的基因。”
看着薇薇安的表情,顾溪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这个孩子,她叹了口气。
“你不是灾星,没有人是灾星,所有人出生在这个世界上,都是带着希望而来的,”顾溪揉了揉薇薇安的头,“没有精神力也没关系,我也没有啊,而且我们已经在发明了H2无精神力者也可以开机甲,新一代的修复舱也在研发,到时候大家的五感都会跟上,没有人低人一等。我会尽力让这场战争不发生,你……”
“顾溪姐姐,”薇薇安打断了顾溪的话,“你不用安慰我啦,我知道西瑞尔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要是你因为我的原因改变战略并因此而输掉,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你们都尽力地活着吧。”
“顾溪姐姐,如果是你杀了西瑞尔,我可以接受。”薇薇安抬头看着顾溪,笑了,眸中却闪着光,“因为西瑞尔曾经跟我说,如果他死在你的手里,我不能怨恨你。我答应了。虽然他第二天匆匆跑来跟我说他只是喝多了开玩笑,让我不要当真,但他说那句话的时候真情实感,我答应的时候真情实感,不能够不作数。”
气氛有些凝滞,顾溪看着眼前这个笑着的小女孩,想说什么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或许是自己的态度打开了她的心扉,她擦干眼泪后所说的所有话几乎都已经无视了年龄的阶层,她有着孩子的天真执拗,却又透彻地看到太多。
“我教你折星星吧,手折的星星会给你想保护的人带来好运气,”顾溪的语气跳跃俏皮,将气氛打破,同时也将话题扯开,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去接薇薇安的话,“你们这里应该有彩色纸吧,还有罐子,最好要透明的,什么材质不重要,裁纸的机器也要,如果没有的话剪刀也可以,还有水彩笔有的话也可以,”
“有的,都有,”薇薇安没有再纠结前面的话,她轻巧地从乌龟石凳子上跳到草地上,往旁边的建筑里奔去,“我去拿,顾溪姐姐你在这里等好啦。”
“我跟你一起去吧,”顾溪也从乌龟石凳子上下来,跟在薇薇安后面,“可以吗?”
“可以的!东西应该在活动室里。”薇薇安拉着顾溪往前走。
活动室的布置是深深浅浅的暖色系,橙色的墙面,浅黄色的桌椅,连桌上的工具都是暖色调的。堆积如山的软乎乎玩偶靠在墙壁的一角,兔子绵羊泰迪熊,一应俱全,木质的摇摇马在薇薇安进门的一拍后有节奏地晃动着。
不过这些都没有吸引顾溪的注意力,吸引她注意力的是一副彩色的画。
其他所有的画都被裱在一个个木质镶金,花纹细致到几乎能够称作工艺品的画框里,只有这幅画的画框很粗糙,粗糙到连木框的的边角都没打磨好,一条条木质纤维耀武扬威地翘起,周围的钉子也钉地七歪八倒的,跟整个活动室细腻的设计感格格不入。
“那个是这里的所有兄弟姐妹跟西瑞尔一起画的,树干是最大的姐姐画的,”已经拿好工具的薇薇安拎着篮子站在顾溪边上,“彩色的叶子是手掌印的,大大小小,最大的那个绿色的是西瑞尔,旁边那个蓝色的是我。”
“画框也是大家一起做的,鹿球星没有机器人,激光刀太危险,大家是用古老的木锯做的,所以有点毛边,”薇薇安的脸上带着笑,“当时大家每个人都参与了,长长短短粗粗细细,只有西瑞尔做的好看,他做的超漂亮,大家都支持用他的,只是他一定要用我们的,最后在长度合格的木条里面七拼八凑凑出来现在这个。西瑞尔说这是美好的纪念品,虽然有点丑。”
“是很丑才对吧,”薇薇安吐槽道。“不过的确看到了心情会好。”
“是很温暖的画。”顾溪笑道。
“西瑞尔也这么说,”薇薇安将装满工具的篮子捧到顾溪面前晃了晃,“工具应该都在了,我们走吧。”
顾溪稍稍侧身从薇薇安手上将篮子夺过来,掂了掂,摸了摸薇薇安的头:“重物就让大人来拿吧。”
薇薇安想要抢回来:“顾溪姐姐是客人。”
顾溪将篮子举高,笑得有些捉弄人:“那你来拿。”
“算了。”薇薇安看着身高差放弃了,由着顾溪拎着篮子往外走。
走到半路,她抬起头,低声地对顾溪道:“顾溪姐姐,我今天跟你说的话,能请你不要跟西瑞尔说吗?”
“为什么?”
“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咧,”薇薇安垂眸一笑,“他也希望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
根据地依旧在石头乌龟那边,只是二人来的时候旁边已经聚集了一群孩子。
“顾溪姐姐,我们也可以跟你学折星星吗?”为首的小女孩怯怯地询问道。
“当然可以。”
顾溪笑着答应,将篮子放在乌龟背上,用裁纸机将彩纸裁成小条,递到孩子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