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阿叶转身离开，咚的一声在后面响起。她回头便见脸色煞白的陆妍倒在小塌上，眼睛、鼻子、嘴同时流血，染红了身下浅紫色的薄被。
“王后。”
***
帷幔掀开，霍朝从婚车里走下来。皱起眉向两名招手。
“东西呢？”
蓝琸递上一瓶丹药。“君上，王后的伤真那么严重？”
霍朝眉峰聚拢，轻轻嗯了一声。前几天得到魔族叛徒的消息，本是去看看，这才离开几天妻子就倒下了。虚弱不堪，脸上毫无血色，就像易碎的瓷娃娃。想到床上的人儿，心抽疼了一下。随后又止不住担忧起来。这才刚进入魔域不久，如此下去到了魔宫魔气最浓郁的地方，又该怎么办？
“这也太娇气了。”蓝琸嘟囔。
“你说什么？”
蓝琸对上霍朝的眼底的冷光，脸上的笑容僵住，求生欲极强的指指天上的太阳。“属下说今天的天气真好。”
霍朝瞥他一眼，冷哼一声。“交代的事情都做好了？”
“属下早做好了。”
“这附近有一种极为罕见的果子，王后应该爱吃，你去摘一框回来给她尝尝。”霍朝说。
蓝琸不可置信指着自己。“我去？”
“难道让我去？”
“不敢不敢。”话毕，他又忍不住小声嘀咕。“说一句就恼羞成怒，日后王后怕是要爬到您头上去作威作福。”
霍朝冷笑。“看来你太闲，十框，天黑前我要看到。”
蓝琸的笑容僵在脸上，那果子不过大拇指般大小，摘十框就是今天一整天都摘不完啊。
“……君上属下知错了，您发发慈悲饶了这一次吧。”
“慈悲？那是什么玩意？”
蓝琸：……
霍朝扫他一眼，转身上了婚车。
“君上……”他还想怎挣扎一下，可目标任务已经走了。
蓝琸恼恨拍拍自己的嘴，君上刚刚那眼神他都懂，天黑钱看不到十框，可能还有后续惩罚。
自己为什么要嘴碎？
***
陆妍从昏迷中醒来，一睁眼看到霍朝那张俊美的脸，惊的身体瞬间僵住。片刻反应过来，挤出一抹笑容。
“君上。”
霍朝挑眉。“嗯？你叫我什么？”
“夫……夫君。”
这一声她叫的极不情愿。可霍朝只允许她叫夫君。动了动想要脱离对方的怀抱，环在腰间的手反而更紧了。白皙的手指戳戳男人的手被，可怜兮兮看向对方。
“夫君能不能松开，我难受。”
“如你所愿。”霍朝松开手，身体后仰靠在车壁。
陆妍心头松口气，挣扎着起身。刚坐起来感觉到一阵眩晕又倒回去，恰好被霍朝给抱住。
“好好地怎么又投怀送抱？”
“……”
霍朝看着陆妍无语，笑出了声。将人拥进怀里，食指中指并在一起抵着她饱满白皙的额头。黑色的魔气就像活了一般，疯狂上涌从指尖钻进男人的体内。
陆妍起先没有感觉，慢慢五脏六腑里的疼痛感轻了，连感觉笨重的身体也变得轻松起来。
魔气吸尽。她的身体好像从新活了过来，不像刚才连动弹一下都难。
霍朝勾起一缕贴在脸庞的发丝压在她的耳后，语气温柔而低沉。“舒服点没？”
陆妍推开男人坐起身，脑袋的眩晕感也没了。
“舒服多了，谢谢。”
“怎地如此娇气？”霍朝刮了下她的鼻子。
陆妍努努嘴心地不服气。没有一命呜呼已经说明她身体非常好了，哪里算得上娇气？要是陆嫣，她那虚弱的身体遇到这些魔气早就一命呜呼了。就这男人挑剔，有本事退婚啊。
霍朝似看透她的心里想法，轻笑。“退回去是来不及了。只能本君受点苦养着吧。”
“……”求你别受苦。
“既然舒服了，我们也该算算账。”
陆妍没有想到霍朝的话锋转换如此快，脑子里一片空白，愣在当场。悄悄瞟了眼认真的男人，小心翼翼试探。
“什么账啊？”
霍朝给气笑了，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打诨。捏住陆妍的下巴面对自己。“为什么逃避我？”
前几天那种忐忑又升起。对上男人审视的目光，心里突了突。难道要说她怕身份拆穿后被男人抹脖子，所以不想见？
对上男人的目光，露出个讨好的笑容。
“这事不是算了吗？”
霍朝眯起眼，倾身靠近。“回答我。”
他的语气罕见的严厉。陆妍后脊背发凉。心里明白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霍朝不会罢休。垂下眼睑当着眸中的思绪，努努嘴开口。
“人头血淋淋……吓到我了。”别人成亲都是收到宝物，再不济男方也会送点花月斋的胭脂水粉。偏霍朝另辟捷径送人头。她也是第一次第一次收到这么血腥的礼物。真怕男人再来第二次。“他该死，我不同情，只是不喜欢这样血腥。”
原本想讨妻子欢心，结果翻车的霍朝：……
陆妍看向她，目光带着谴责。“因为那个人头，这几天我都在做噩梦。”
“……娇气，我们魔族整天血里——”
他对上陆妍琥珀色的双眼，清澈无垢透着委屈。令人想要抚平它，安慰她。霍朝后面的话卡在喉咙说不出来。语气不自觉放柔。
“下次不会了，别怕。”
霍朝温柔的目光一变，锐利的看向窗外。抬起手，一支射来的箭矢停在掌心——是灭魔箭。
陆妍脸色大变，能使用灭魔箭的人只有仙。
“刺客，警戒。”
同一时间，外面响起蓝琸的声音。
第九章
蓝琸带上一名五花大绑的仙族女子。长相妩媚，身着半透的薄纱，傲人的身材若隐若现。
陆妍看直了眼。这妹纸确定是来刺杀不是来勾引人的？
随即又高兴起来，按照霍朝好色的性子，这样勾人的女子怕是不会放过。那女子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一旦被缠上肯定脱不了身，到时正好给她机会离开魔域。
她侧头看向身旁的霍朝，发现男人的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美艳女子。
哟，有戏！
蓝琸拱手：“君上，我们行程匆忙不如将她带着回帝都慢慢审理，不信不招供。”
霍朝的手搭在窗沿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击木窗，从女子身上收回目光，眼底没有丝毫情绪。
“审？”
“穿着这么暴露不明显是勾引我？”
陆妍：？？？
有句话说得好，看破不说破。你让人家妹纸怎么表演下去？
霍朝又道：“勾引我也不派个好点的，看不起谁？”
陆妍：？？？
那张脸虽然比不上她，但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身材凹凸有致。这男人是瞎了吗？
霍朝侧头恰好看到陆妍翻了个白眼，不由挑起眉梢。
“王后有什么看法？”
陆妍看向他茫然眨眨眼。不知男人怎么突然问她，不过那仙族女子公然行刺魔族之君，这已经上升到了政治，她一个刚嫁过来的仙族人不好参与。
刺客女子虽然是仙族，但穿成如此暴露行刺的仙族，她第一次见。目的不纯，存心作死没必要掺和。
她笑着摇头。“我没有看法。”
霍朝眼底没有情绪。顿了片刻又开口。“夫人觉得该怎么处理她？”
陆妍瞪大眼不可置信看向霍朝。“你问我？”
“她当这你的面勾引我，不该你来处理？”霍朝反问。
“？？？”
陆妍懵逼了，从来没有想过吃瓜吃到最后把自己给坑进去了。
悄悄瞥了霍朝一眼，发现对方正看着她，眼底说不出的认真。她明白今天这女子必须由她处理。女刺客不知为何想不开偏要□□霍朝，虽然动机不纯，可到底她是仙域之人，让人着实下不了手。
她心头犹豫，指尖不自觉刮着红色的纱裙。片刻后试探的看向霍朝。
“穿着暴露好还勾引有妇之夫，要不我们口头教育教育？”
霍朝看她一眼，勾起陆妍脸颊上一缕细碎的发丝压在耳后，指尖顺势捏了捏耳垂。倾身靠近她的耳畔“王后好像不在意为夫被人觊觎？”
周围的温度陡然降了几度。
男人呼出的热气好似蒙上了冰雾，冻得她汗毛倒立，打了个寒颤。前车之鉴告诉她，这次回答不满意后果可能会非常的严重。她可不想再次收到人头。
“我怎么可能不在乎夫君。我是太在乎了。”她看了眼外面的女子。“我曾听一位大乘佛界的法师说过，杀戮太多会影响寿命。我不忍心夫君早死，所以只能强忍内心的愤怒。”
“夫人对为夫真是用情至深，还没有正式拜堂就已经立誓和我同生共死，白头偕老。”霍朝唇角扬起，眼底绽放愉悦之色。“为夫答应你，就算是死也带上你。”
陆妍：……
大可不必！
周围的温度回暖。
霍朝扬起愉悦的笑容，冲蓝琸等人挥手。“将她扔了吧。”
“扔了？”蓝琸惊呼，眼底露出几分不满。虽然抓到的女子明着□□，但能深入到魔域中部必定不简单。
“君上这决定是不是过于草率？”
“送到你府里养着？”霍朝说。
蓝琸想到自己府邸的那女人脑仁突突的疼，连忙摆手拒绝。
“属下这就去扔了。”
“等等。”霍朝叫住蓝琸，他看向西南的方向，指尖在窗沿上敲了三下。“扔远一点，别再让我看到她。”
“属下明白。”
蓝琸扛着女刺客一溜烟没了踪迹。
霍朝放下帷幔，一双黑眸盯着陆妍不说话。
婚车里安静的过分。
陆妍被看头皮发麻，心里顿时忐忑起来，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了面前的男人。眨眨眼茫然的看向霍朝，小心翼翼开口。
“你看着我干什么？”
“这件事……算了。”
霍朝本想说这件事情处理方式过于温和，在魔族生存必须狠。当他看进陆妍眼睛的深处，干净而纯粹，心头又舍不得打破。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知道仙域没和魔域交战之前是个和平的地方，妻子没有经历过魔族一统的血腥。不像他，上位之路淌着血，杀掉多少人心里早已记不清了。
心里叹口气，算了慢慢教吧。
陆妍就很郁闷了，说话起个头又不说了，吊人胃口是件很不道德的事情。正想继续询问，唇瓣被男人的指腹摩挲，她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警惕的看向霍朝。
“干什么？”
“唇色如此白，是又不舒服了？”霍朝盯着陆妍毫无血色的唇瓣皱起眉，眼眸里透出担忧。
陆妍见他只是关心不由得放松了。“我没有不舒服，可能是最近赶路没休息好。”
霍朝挑起眉，拿出一盒唇脂亲自为她上妆。大红色的唇脂涂在陆妍的唇上，显得她的脸色好了不少。
他盯着红唇，满意地点点头。“很美。”
陆妍对他的审美升起质疑，刚刚她明明感觉得唇脂涂到唇外面。伸手到储物袋里，准备找一面镜子看看，唇上突然一凉。
她瞪大眼，感受到男人的唇上的冰凉。向后仰想要推开男人，后颈被按住，动弹不动只能任由对方放肆。
不知过了多久，陆妍的双唇麻了，没了知觉。男人这才餍足的放开她。
陆妍立刻坐到离他最远的位置，捂着唇控诉的盯着男人。
霍朝抬起手，指腹轻轻擦拭唇上沾染的唇脂放进嘴里，眼底荡开一层涟漪。
“真甜。”
陆妍：……
流氓。
霍朝看向她，深邃的双眸渐渐变得幽暗。
陆妍被看得紧张不已，感受到了危险，就好像被一种野兽给盯上。往旁边挪了挪，直到挤到车壁再也挪不动。
就在她以为男人会干什么的时候，对方突然闭上了眼。等了又等，等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霍朝睡了。
她深深松了口气，揉揉发麻的唇瓣，心里忍不住又腹诽了几句。
之后的几天，陆妍有了霍朝每天帮忙吸收魔气总算不难受了。只是男人特别喜欢吃唇脂，每次完事后总让她涂上不同香味的唇脂，直到双唇发麻没有了知觉才放开。
抵达魔宫的的距离越来越近，魔气越来越浓郁，霍朝吸走后，不消片刻魔气又会疯了一样钻进身体里。
骨头好像被密密麻麻的细针一下下的扎。痛苦难当，陆妍又躺了。
这几天跟着霍朝学了转化魔气的心法，只是短短几日收效甚微。
帷幔被掀开，阿叶走了进来，恭恭敬敬跪在地上。
“王后，奴婢为您吸收魔气。”
陆妍愣了一下，这事一直都是霍朝在干，早上还吸了一次，中午就换了人。不过她也不在意，阿叶也挺好。
“来吧。”
阿叶吸收完魔气后安静的退出去。陆妍的身体轻松了一会，随后又被魔气侵蚀，难受的躺回小塌上。
晚上来的也是阿叶。霍朝好似失踪了一样。
凌晨，陆妍若有所感睁开眼，失踪的男人正坐在一旁，左手被温热的大手握住，黑玉镯子套进腕间冰冰凉凉贴着皮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