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施叶坐的是贾兰的车。她和施途的兄妹关系照理说已不是秘密，但在公司总要避避嫌，而且老哥今天打算化悲愤为力量努力工作加班，她当然不会留下陪他。
她瘫在车后座上打着呵欠，心想贾兰连驾照都考了，还买了车，这点真的十分不偶像。
“你没看今天施途那个脸色，跟有人半道截了他的资源似的。”
“……唉，我觉得他已经在考虑把我发配了。”
原来还会担心这件事啊，还以为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了呢。施叶心中暗笑，伸手敲了敲前座椅背。
“我觉得你也别太为难他，施途怎么说……也是为了你好。”
“嗯，我知道，途哥是个好人。”
第一次听到有人给施途发好人卡，施叶突然动容，心道这可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随即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兰啊，我不是想打听你私事哈，就是你想吧，现在我俩是合作关系对不对？合作呢，就应该互帮互助，团结就是力量，我们的关系也不能太生分。我的意思是，你要有什么担心的事，一个人使不上劲儿，可以考虑两个人试试。”
语气真诚，面容恳切，施叶同学，演技一绝。
车里一阵安静，过了许久，久到施叶感觉自己快睡过去了，才听到贾兰说：“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但是，你能帮我个忙吗？”
“当然可以。”
她们年轻人都是很讲义气的。
当天晚上，施叶在电话里和施途扯掰了一个小时。
“我知道你手里不止一个名额，不要这么小气嘛，我去蹭吃蹭喝不行啊？还能拓展拓展人脉见见世面，嗨呀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倒是已经很享受自己的特权了。”
“什么原来我真的有特权吗？！”
“所以呢，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别拐弯抹角，这套对我没用。”
“好吧，实不相瞒，贾兰跟我说，如果我去她才愿意一起去呢！”
“……你把她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哥哥不同意这门亲事。”
“我俩情投意合眉来眼去，轮得到你这个大龄剩男来反对？”
“你说什么？”
“我错了，您一看就经验丰富技术一流，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香气。”
“……算了，到时候你帮我盯着点，别出事。”
“……”
果然有什么惊天大秘密！
施叶吃瓜之心蠢蠢欲动，已经等不及想要快进到活动那天了。
作者有话说：
施叶：总感觉我忘了什么事，但是当吃瓜群众太有意思了。
第17章
然而再等不及，那也是年底的庆典，首先的任务是比赛苟住前三轮。施叶掐指一算，时间刚好是录完第三轮淘汰赛，简直就是命运的安排。
有了吃瓜的动力，她训练更加刻苦了。虽说努力不一定有回报，但确实能让运气变好——这就跟她每次考前一晚无论复习得多么充分都不敢停止刷题的脚步一样，总会在考试中考到类似的题目，用刚热乎的解题思维能更迅速地解出题来。
运气总给有准备的人嘛！
唯一在赛前抱佛脚的紧张时刻还能瓜分走她注意力的只有虞起墨，几天下来二人的相处还是有些别扭，但潜意识告诉她，他们的关系正在好转。
至少虞起墨看她的眼神好像又慢慢变回来了——并不是说他还没死心，实际上，那天之后对方就再也没有邀请过她一起吃午餐，交流止于训练，除了偶尔停下休息的时候会发现那双好看的眼睛正盯着她发呆，又在她胡思乱想之前走上前来指正刚才的几处不足。
总之，他的一切行为都有了合乎情理的解释，她甚至有了一种自己真的很有演技天赋，对方很看重她想要培养她的错觉。
但愿这不是错觉。
此时，施叶和贾兰正坐在附属食堂内，坐在她们对面的，是上次二人嚼舌根的对象，管雨。
其实自训练开始，施叶和管雨就没说过几句话，她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端着餐盘坐到了对面——那里本来是西圆和艾米的位子，还好桌子够大，五个人勉强挤得下。
管雨话不多，也不太合群，总是一个人在一边默默练习，这让施叶对她其实挺有好感，再加上她也算怀才不遇，在看脸的娱乐圈逐渐失去了一席之地——不得不承认，管雨的颜值在学员中至多也就中等偏下，甚至可以算是下游的。
她的演技一直在线，这些年却接不到什么戏，和长相不无关系，毕竟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残酷。
这些都是施途事后告诉她的，施叶默默献上了自己便宜的同情，但又因为对方拉着虞起墨炒作而正负相抵，所以即使在一个组，她也没想过要特地亲近对方。
此刻这人却坐在自己对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天，至于聊天内容……
“你长得很好看。”她说。
施叶眨眨眼：“谢谢，大家都是漂亮妹妹。”休想给她下套。
管雨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果汁，问道：“和虞起墨对戏感觉如何？”
施叶微微一笑：“虞哥真的厉害，他能带我很快入戏，我自己起情绪就总是不到位。”
“嗯，他从小就很有天赋，以前也教过我不少，算起来，我或许是他第一个徒弟。”
施叶夹起一颗肉丸，随意“嗯”了一声：“管雨姐以前演的戏我也看过不少，你谦虚啦，你们俩都很厉害的。”她说完，边上的三位看客也迅速点头应和，开始回忆起曾经的经典桥段。
管雨抿嘴笑了笑，话题被扯了开去。
吃完了饭，管雨要回训练室先行离开，一行人则动身前往二楼休息室，她们还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偶尔会遇到取材，不过看上去今天可以休息一会儿。
刚坐下，贾兰就凑近她鬼鬼祟祟道：“你怎么看？”
“看啥？”
“管雨。”
施叶煞有介事地评价：“有实力且大众知名度高，早期是个卖点，但较难吸粉，后期会疲软，而且性子有些直，口条不行，不拿祭天剧本就谢天谢地了。”
“噗，你还真敢说。”
“我怎么说也看了几年选秀了，粉丝转爱豆，就是这么专业！”
“得了，说正经的。”贾兰受不了地推了她一把。
施叶“嗷”了一声，心想她刚才还不够正经吗？她挠挠脸颊，终于无奈道：“我知道她在试探我啦，但喜欢虞哥的多了去了，这一期学员里保守估计就有十几个，加她一个也不奇怪吧。”
“哇，真是大度。”
“不是，我都跟你说了……”
“嗯嗯我知道，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嘛，所以说啊还是距离产生美，你看现在你俩成天黏在一块儿演些要死要活的剧本，果然出问题了。”
“……你这个思考问题的角度好特别，我好喜欢。”
“怎么，有所顿悟？”
“不，为了我的前途，我打算黏他黏到最后一期。”
“很好，我宣布你们的感情完蛋了。”
“恶劣的女人，那你接盘吧！”
“你拿个冠军我就考虑考虑。”
施叶乐了，身子一倒仰躺在贾兰腿上，然后她看到有谁推门而入，后边跟着几台摄像机。
……不是说今天不采访吗？
她看到虞起墨拿着话筒，出现在她视线正上方，两人默默对视了五秒，对方移开视线，匆匆在休息室转了一圈便很快离开。
施叶：死亡角度的虞美人也这么好看，今天也在为偶像的绝世美颜哭泣呢！
只听见上方传来贾兰幽然的声音：“唉，这是还藕断丝连啊。”
“……”
《演员冬令营》第一期播出当天，她们迎来了第二轮比赛的录制。
和第一轮不同，第二轮的现场观众根据电话报名抽选而得，理论上不再有粉丝团了——但虞起墨一出场，还是获得了最高分贝的尖叫。当然，尖叫的粉丝今天的任务不只是尖叫，她们每个人手上还拿了个投票器，掌握着场上学员的生杀大权。
比赛分为表演环节和即兴接龙环节，表演环节即各组对抽到的任务题目的汇报演出，虽然理论上是热场表演，实际上这是让观众记住你的绝佳时机。
因为即兴接龙的专业难度要大上许多，接龙结束观众直接票选出印象最深表现最佳的五位，总得票前十的学员晋级。
不能保证自己接龙环节发挥得好，那么表演环节努努力让观众记住，对最后的票数绝对是利好的。
特别是和导师一组的学员。
谁是太子谁是弃子，谁是主角谁是镶边，从这一轮开始已经初露端倪。
施叶心想，这个赛制就有些挑事的味道，需要导师亲自参与，就注定不能雨露均沾，到时候讨论度肯定高。而和导师一组的学员就要尤其当心了，一不小心就成了捧杀剧本。
想想就很绝望，还是不想了。
她偷偷溜到准备区，为第一组要上场的贾兰加油打气，顺便营个业。因为是一组一组录制，其他学员需要坐在别的教室录reaction，她们的行动还算自由。
在回去的路上，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虞起墨趴在窗台上，看起来快睡着了。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去问好，但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还是让他能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她知道虞美人这两天为了腾这边的时间只能赶夜场戏，黑眼圈都盖不住了。一想到这个综艺是他临时接下来的，她的心情就又感动又复杂。
唉，偶像，你和电视台的双向奔赴，太感人肺腑了。
她尽量保持距离路过，对方却突然直起身子，挺拔的脊背与随风飘动的柔软黑发，自成一派的冷冽气质，施叶微微一愣，对方那双蛊惑人心的眸子已经抓住了她。
作者有话说：
施叶：现在偶像不说话我才能想起他本来的人设。
第18章
“……嗨，虞哥。”
施叶认命般过去，站到虞起墨身边，也装模作样眺望窗外。其实这里的景致没什么好看的，除了楼房就是大厦。
虞起墨微微侧头，问道：“紧张？”
好正常的开场白，施叶笑了：“紧不紧张都一样，记得上场前要微笑就好了。”
他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答，冷淡地“嗯”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又把视线移向窗外，像要开始发呆。
施叶又站了一会儿，冷风阵阵，刮在脸上有了熟悉的力度，立冬一过，A市的气温急转直下。
她朝手心呵了口气，心想偶像不知道站多久了，来这里睡觉似乎不是明智之举，所以，他其实是来吹冷风醒神的？
她总会突然生出奇形怪状的想象力，比如现在，她觉得虞起墨可能不太舒服，于是直接出口询问：“你药吃过了吗？”
在她的脑内剧场中，接下去她会收获来自关心对象一个困惑的眼神，以及礼貌的回复：谢谢你的关心，我想再站一会儿我就会好了。
“没有。”
可对方不安排理出牌。
她微微一愣，发现虞起墨匆匆看了她一眼，就又转过头去，他的表情与往常无异，只是眸子要比平时更水润一些。他回答了她的问题，又将她置于一边不再理睬，到底是希望她再问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施叶头疼了，发现她给自己找了份麻烦差事。
“比赛还有两个多小时，比起在这吹风，还是先进屋躺会儿吧？”
他依然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一声，然后不再说话，也不挪动脚步，好像并没有理解她话里的含义。
施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轻轻拍下她的手，才缓缓转过头。这反应好似她打扰了他的冥想，她有些心虚地把手抽了回来。
“……你先回去吧。”虞起墨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道。
“那你——”
“我很快进去。”他指了指背后的门，那是化妆室。
施叶不动声色地对着他的样子打量两秒，心中叹息，讪笑道：“那好，那我先回大教室了，你赶紧休息一下。”
刘淑君组已经开始表演，施叶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眼前的巨大显示屏上正在直播最新赛况。
一分钟后，有人坐到了她边上，是管雨，两人时不时聊一两句，气氛还算不错。
十分钟后，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可疑男子走进教室，快步来到她跟前，神情严肃。
十五分钟后，她第二次踏入这间屋子——虞起墨专属的休息室。
那位男助理依然坐在上次坐的那个位子上，看到她的到来似乎非常开心，而虞起墨本人，则躺在一侧的沙发上，似在熟睡。
她想起盛城的嘱咐，对小助理默默点头，然后坐到虞起墨边上的那张单人沙发上。
让她代为照看病人……可是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助理吗，这助理还一副很闲的样子！
她正这么想着，只见男助理从容站起身，拿上自己的手机和充电线，礼貌地对她点点头，便走出了休息室——并非常小心地带上门。
施叶：“……”
她嗅到了，那是什么？啊哈，阴谋的味道。
这个做法那么老套又那么有用——面对病弱buff的虞起墨，她自然不能丢下他不管。
她心酸地想，职场潜规则真是防不胜防，她必须坚强坚定坚固。
坚强的施叶开始凑近了看虞起墨熟睡的脸——许是因为生病，此刻他的脸色透着病态的苍白，唇色清浅，显然还未上妆，但睫毛依然浓密纤长，此刻这两把小刷子正轻轻颤动着，暗示主人此刻并不安稳的睡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