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提问,”沈边舟摁了摁自己的鼻梁,顿了顿,又说,“确实是挺废物的。”
王子带给公主的,除了负担一无所有。而为了爱情勇敢向前的公主却被女巫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王子喊一喊爱情、半夜爬一爬公主的窗台已经是最大的付出了。
误人子弟的东西。沈边舟默默关闭了网页。
就在此时,桑南隅没忍住又提问,“这个世界真的有公主,王子,和女巫吗?”
沈边舟模糊地笑了下,“这个世界上没有公主,也没有王子,只有恶毒的女巫和看热闹的仆从。”
以爱之名的伟大情感和果敢坚韧的公主只生活在童话世界里,现实世界只有令人作呕的冷漠与算计。
对面静了下来,沈边舟不想多说,便直接问道,“你什么时候想好你的条件?”
就连他,也不过是算计与被算计之中求生而已。
桑南隅默了黙,“订婚后我可以每天吃冰激凌吗?”
“嗯?”他耳朵出问题了?
“开玩笑,”桑南隅匆匆挂了电话,“我困了,这些明天再说。再见,沈边舟。”
电话被匆忙挂断。
沈边舟愣了愣,他怎么觉得桑南隅刚刚是认真的呢?
他不再多想,关了灯,放好手机重新躺了下来,却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一般。
直到他快要睡觉之时,才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预言!说好的预言呢!
他咬了咬牙,手都摸到手机了,想了想又收了回来。
算了,困了,明天再说吧。
第16章 拉黑
早上,六点钟。
尖利的声音从桑南隅的耳边响起,她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而后在枕头边上找到了罪魁祸首——她的手机。
确定不是危险之后,桑南隅立刻放松了下来,一瞬间的清明消失,她后知后觉地觉得头晕眼花,眼皮重得仿佛悬了三斤铁。
她将手机扒拉过来,看到了上面闪烁着的三个大字“沈边舟。”
昨晚沈边舟特意向她解释了接打电话的事情,于是桑南隅撑起疲累的眼睛,接通了电话。
然而对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便径直挂断电话。
桑南隅:?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没问题啊。
以为是对方误触,桑南隅强撑了两分钟,便再次睡了过去。
然后,尖利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受习惯影响,桑南隅再一次快速警惕地睁开眼睛,只是这一次她按捺住了自己,没有腾地一下坐起来。
她捂了捂自己的心脏。
这个身体太弱了,她再来一次乍起可能会直接惊惧而死。
她愤愤地拿起手机,果然还是沈边舟的电话。
这一次依旧如此,不说话,挂断电话。
桑南隅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手机屏幕,在第三次响起的时候迅速接通。
“沈边舟,你一大早做什么?!”
对面笑了声,“一日之计在于晨,桑小姐,早啊。”
“现在刚刚六点十三分。”桑南隅木然地道。
“啊,才六点多啊,”沈边舟做作地说,“我失眠了,没注意。”
他叹了口气,“真是不好意思,不打扰桑小姐了,毕竟昨晚睡得太晚了,那么,再见。”
“你……”对面立即挂断,丝毫不给桑南隅反应的机会。
桑南隅这次等得久了些,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机彻底安静下来。
桑南隅满意地将手机放下,准备将自己失去的睡眠一次性补回来,然后——手机又响了。
“真是不好意思,有件事情忘记问了……咦,桑小姐,你为什么不说话,”对面顿了顿,忍着笑意问,“你不会在准备睡觉吧?”
桑南隅咬了咬牙,“你到底要干嘛?”
这个世界到底为什么会有沈边舟这样的人!
昏暗的房间内,细长的指尖抵在额头上,“预言,”沈边舟一字一顿地提醒她,“桑小姐昨晚答应过我的,还记得吗?”
桑南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嗯?”沈边舟微微扬起声调。
桑南隅看了眼透出微光的窗帘,慢慢叹了口气。
悠长,低沉,还有一丝丝地颤抖。
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沈边舟握着手机的手攥紧了,因笑意而舒展的眉头也慢慢皱了起来,“怎么了?”
“沈边舟,”过了会儿,桑南隅才缓缓开口,声音低哑,“如果我说,你活不过今天,你会相信吗?”
沈边舟愣了愣,“为什么?”
桑南隅拿着手机,恶狠狠地喊道,“因为我要去追杀你!!!一大早给我连打四个电话,你怎么不直接提刀杀了我!!订婚?你这辈子想都别想!想都别想!你不配!”
沈边舟足足愣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电话早已经被挂断,他看着黯淡下来的屏幕冷哼了声,将手机扔到一边。
还真把人气坏了,毛躁的小丫头,他还没说什么呢。
沈边舟闭眼在床上躺好,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
……
早上七点半,桑南隅出现在餐桌上。
张文音一见到她便有些不悦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大小姐这几天未免太勤快了吧。”
每天都下来吃早餐。
她以前不是最讨厌和他们一起用餐的吗?
张文音还一度非常赞赏她的这种做法,毕竟在这个家里,她们相看两厌,彼此不见是最好的。
“一日之计在于晨。”桑南隅用新学来的话术怼了回去。
张文音扯了扯嘴角。
她既不用工作,又不用费心讨好别人,还在这装什么勤快。
这么想着,张文音却没这么说,因为桑南隅说这话的功夫,桑正文已经下了楼。
桑正文坐在餐桌边上,“难得你有这份心,”他对桑南隅说道,“既然知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往后就去做点有用的事,不要总是待在家里。”
张文音眼睛一亮,对桑南隅说,“你父亲说得对。”
桑南隅抬眼看过去,疑惑地问,“那你为什么每天都在家?”
张文音一噎。
桑正文稍稍拧眉,“她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桑南隅也皱起了眉头。
今天桑南隅的话格外得多。
桑正文多看了她两眼,以往桑南隅也不是不说话,只是不喜欢和他与张文音说话,更别说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
桑正文收回视线,“因为她有丈夫养着,等你结了婚,你的丈夫也可以养你。”
张文音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看着桑南隅目瞪口呆的模样心情大好,顺带着催她出去多与沈边舟见见面,早点走完联姻的流程,早点嫁出去。
桑正文点点桌子,“吃饭。”
张文音正说得心情大好,仿佛看见了往后家中清净的美好生活,突然被桑正文拉回现实,悻悻地“哦”了声不再多话。
吃完饭回到楼上,方姨正擦着地板上面的污渍。
在饭桌上,桑南隅侧面打听了下张文音昨夜知不知道自己出了门,张文音神情一瞬间的慌张,但很快就将话题岔了过去。
方姨抬起头,“小姐,怎么站在门口发呆啊?”
桑南隅回过神,笑了下,“没事。”
今晚的夜极为安静,桑南隅还特意询问了方姨手机的有关用法,成功地将沈边舟加入了黑名单之中。
很好,很安静。
黑名单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今晚桑南隅没有失眠,但她也没打算睡觉,她打算在这里蹲守张文音。
一个梦游的人是不会记得自己梦游时的事情的,但张文音白天的反应很奇怪,最主要的是,张文音为什么要来她的门前?
所以今天晚上,桑南隅决定守株待兔,看看她到底在做什么?
深夜降临,时针已经过了一点,桑南隅坐在毫无动静的门口静静等待。
就在她以为张文音今晚不会有动静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第17章 梦游
这脚步声听起来奇怪,就像是拖着什么沉重的东西在走一般,因此每一步路都走得格外重。
桑南隅靠坐在门边,听着张文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丝毫没有停滞地经过她的门口,又走了几步之后才停了下来。
这个位置……是她的画室?
钥匙插入锁眼,咔哒一声,画室的门开了。
张文音怎么会有画室的钥匙?
方姨说了,这个钥匙明明只有她一个人有,而现在,凌晨时分,张文音拿着钥匙打开了她的画室。
桑南隅讶异地听着门外的动静,伸手拧动门把手想要出去看看。
就在此时,砰地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砸在了地上,女人的惊呼声随即传来。
尽管张文音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脚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还是让她忍不住低声啜泣。
“我怎么会在这……”话一出口张文音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可是好疼。
她还没忘记自己现在在哪里,隔壁就是桑南隅的房间。
张文音看了眼被自己无意识拖动到这里的床头柜,一脚踢了过去。
她没有力气,那柜子动也未动地摆在那里,嘲笑她一般的稳稳当当。
张文音拽了拽自己的头发,轻手轻脚地从画室出来,半蹲在桑南隅的门口好一会儿,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之后才折返回去费力地拖动着实木的床头柜往外走。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将东西拖来的,但现在想要拖走它却显然不太容易。
几步的路,张文音却拖得满头大汗。
“什么狗屁东西!”她没忍住骂了一声,又坐在地上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
等到走廊里的动静消失,桑南隅才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
隔壁画室的门已经关上了,张文音锁了门又重新拿走了钥匙。
桑南隅握着画室的门把手,面色严肃。
……张文音梦游为什么要拖床头柜出来???
这样奇葩的做法实在令她叹为观止,还顺带想起来了自己那位好笑的队友,那位队友第一次被发现奇怪的梦游习惯,是因为他在睡着之后将自己身侧的队友夹到腋下带了出去。
那位队友被吓醒之后连连哀嚎,直接嚎醒了桑南隅,这才被桑南隅他们解救下来。
这么想着,桑南隅弯了弯唇角。
也不知道她死了,这些人以后过得怎么样?
桑南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睡前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回顾了下拉黑沈边舟的过程觉得非常完美且果决。
她安然地躺在床上,心想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
……
由于前一晚睡得晚,第二天桑南隅没能赶上早饭。
当时针指向九,桑南隅才悠悠转醒。方姨为她单独准备了早餐,意外的是,桑南隅在楼下看见了同样刚起床不久的张文音。
张文音比她到的早一点点,见她下楼,便阴阳怪气地说,“昨天还一日之计在于晨,今天就睡到这个时候,大小姐的勤快原是一次性的啊。”
桑南隅坐在她的对面,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的脸。
张文音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你看什么?”
“黑眼圈好重哦,你昨晚没睡觉吗?”桑南隅悠悠地说道。
“谁说我没睡?!”张文音眼睛一瞪,立刻推开椅子快步去了洗手间。
早在回来的时候,桑南隅便发现张文音对于自己容貌非常看重,她甚至无法容忍自己的脸上出现一点瑕疵。
果然等到张文音在出现的时候已经敷上了眼膜,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吃完饭后,张文音的外甥女张青荑又来了。
张文音一见着她便拉住了她的手,“青荑,你说小姑这是怎么了啊?”
她刚要说什么,随即想起这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幽幽看向桑南隅。
后者不紧不慢地吃完了饭,上楼之前瞟了她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张青荑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露出深思。
桑南隅一走,张文音便滔滔不绝地说起了昨晚的事情。
她的这位外甥女自小就聪明,如果不是她,张文音也不会这么顺利地嫁进桑家。
张文音抓着张青荑的手,一脸担忧,“青荑,我今早有黑眼圈了,你说桑先生是不是看见了?”
张青荑看向她焦急的脸色,使了几分力气抽出自己的手,“小姑别担心,姑父是你的丈夫,他既然娶了你就不会嫌弃你。不然他怎么会允许我随意进出桑家呢,”她拍了拍张文音的手背,“他就是担忧你无聊,所以希望我多陪陪你。”
“小姑,姑父真的对你很好了。”
她依旧带着恬淡的笑意,抚慰人心。
张文音一和她说话便觉得心都踏实了下来,她拿下眼膜,“你看看,我这黑眼圈还有吗?”
张青荑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没了。小姑现在依旧是最美的。”
张文音被她逗笑了,“就你嘴甜。”
但嘴甜说得也是事实。
张文音是张家里长得最漂亮的,这个小她十岁的外甥女虽然也很漂亮,但是站在她面前便逊色了几分。
这么想着,张文音的脸色好了起来,但想到昨晚的事情又开始发愁。
张青荑想了想说,“不如我带小姑去看个医生吧,那位医生是我的朋友,很靠谱的,我们去听听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