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宫人退到了石阶下另一侧, 令宫人不得多听多看。
只溪月一心关注着正殿,却忽略了不想吵扰到顾绾和顾祈年相处,只从偏门进来,走回廊过来的江寄,等她再一次上两步石阶要注意正殿这边,便见江寄已经立在廊下,神色不明。溪月一惊,赶紧蹲身行礼。
“陛下怎么来了。”
顾绾没想到江寄会这么快过来,这几日他公务忙,要不停召见臣子做安排,几乎都是到了晚间宫门落锁才能过来这边,她仓促捏帕低眸拭了拭泪,看向殿外。
似乎只有顾绾能拽回江寄所有神思情绪,听到顾绾轻轻的一声问,他陡然抬眸凝向顾绾,下一瞬他已经到顾绾面前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他难得没有克制住臂力,搂她很紧,似要将她深入骨血。
“陛下。”
他动作突然,顾绾触不及防,反应过来他方才可能听到了她的话,她微怔了怔,手慢慢抬起回抱住他,过片刻,想起顾祈年还在,她又赶紧推了推江寄,微红脸颊小声提醒他。“哥哥还在呢。”
顾祈年见两人旁若无人的抱在一块儿没有松开的意思,他眼里眸色又暗深几许,须臾他抬手拱礼冷声道:“微臣见过陛下,不知陛下可有事,微臣有些要事需要同陛下单独商议。”
顾绾抬手的弧度不大,回抱住江寄用的力道也轻,江寄还是感觉到了,他不受控制的又收紧一些臂力,听她小声提醒,他也没松开她,等听到顾祈年清冷的声音,他才抿了抿唇角,缓缓松开顾绾,手却没离开顾绾,只手臂下移一些,搂住了顾绾细腰看向顾祈年,回他一句:“兄长有事,自是有时间。”
江寄说完,又回眸凝着顾绾轻声道:“厨房那边新进了一批食材,你去看看,可有兄长想吃的,难得聚一块儿,等会儿一道用午膳。”
顾绾闻言抬眸看向江寄,他神色柔和,却明显已经决定要单独与顾祈年谈话,她犹豫一瞬,终是点头应了,离开前又不放心的看了眼一旁听了江寄的话面色更冷的顾祈年,才一步三回头往外去了。
“千岁的事绾绾与我说了,我感激千岁替绾绾复仇,若千岁想继续做这个皇帝,我可以等晚些寻到千岁和卫瞾两人解脱束缚再报这个仇,只一点,绾绾我要带她离开。”
顾绾袅娜身影消失在回廊,顾祈年便对江寄道。
他特地改了称呼,称江寄为千岁。
江寄视线自空荡荡的回廊不舍收回,柔缓神色微敛回视向顾祈年,漆色眼眸深,不犀利却坚定沉然:“我以为兄长听到绾绾的话后,不该再说出这些话。”
“我确实改变了主意,原本,我是要直接叫卫瞾身败名裂,不论他现在身体里的人是谁。”
顾祈年不意外江寄反应,听顾绾说江寄一个人覆灭了萧家,他便知这人不好对付,正因为知道,他更不能将顾绾交在这种人手里。
阉人多卑劣阴暗,心情也阴晴不定,此时他看重顾绾尚怜惜爱惜她,若哪一日他突然腻味,或者有了新的兴头,那时顾绾受到的伤害,将无法想象,他不可能再让顾绾陷入丝毫可能不幸受伤之中。
江寄信顾祈年说的,也只有他是那样打算的,才能让顾绾不顾一切说出爱他,非他不可的话来。
“那我便回兄长一句,兄长想要卫瞾的命,甚至想要这皇位,我都可以给兄长,但兄长若是要绾绾,很抱歉,我不能。”
“不能?”
江寄半点不退让的态度激怒了顾祈年,他说话不再客气。
“千岁有何资格说不能,千岁真以为自己如今在卫瞾身体里便是完整,身份高贵之人了?我倒想问千岁一句,千岁对绾绾究竟从何而来的感情。我听说,阉人多有癖好,千岁若是需要亵.玩美人来满足自己空乏内心,那我想说,天下美人很多,千岁......”
“顾大人!”
江寄打断顾祈年的话,他脸色微冷:“你有事说我,又何必出言侮辱绾绾。”
江寄声音冰寒,若非眼前的人不是顾绾在乎的兄长,他早已一掌挥了过去。
亵.玩,这个词不该也不能用在顾绾身上。
江寄沉了沉息,忍耐着没与顾祈年计较,只又道:“我与顾大人不算初识,进宫之前,我有一个名字,江年。”
“顾大人一贯记忆过人,应该对这个名字不陌生。”
“说来,我一直来都没机会感谢顾大人当年替我引荐到麓学书院。”
“江年。”
顾祈年在江寄打断他,便意识到自己一时情绪过激说了不好的话,他微抿嘴角,再听到江寄说出他的另一个名字,麓学书院,顾祈年微顿,过片刻,他似想起什么,陡然抬眸看向江寄。
“你是江年?”
顾祈年记忆不差,何况对于江寄顾绾而言时间已经过去数年,在顾祈年这儿,实际不过四年前的事。
江年,他当然记得。顾府曾有恩却又亏欠过的人。
顾绾自幼喜欢舞,她天资过人,身段柔软,灵力十足,任何一段舞蹈在她那儿不需要多少时日便会被她灵活舞出,府上为她聘请的教舞老师无数,都在教过她一阵后担心耽误她天分自行请辞。
顾绾缺老师,顾府为此不惜花大代价替她上京请名师,京中过去的人,比江南的又要厉害一些,教了顾绾掌中舞,还教顾绾自行编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