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离开家前,还听人说崔老入宫侍奉皇帝,到底中间出了什么事,才会让这么个年事已高的老厨子受了牢狱之灾?
崔禾叹了口气,神色极为担忧:“就是新帝登基那日,宫中上下将先帝薨天时侍奉左右的人全部聚集起来,问他们先帝是否留有遗诏的事,大家伙都说没有,太后就逼着他们指认三皇子为储君。”
他说到这儿似乎十分头疼:“我干爹的性子你也知道,就是倔,死活不肯改口。而且别说改口了,老头心里一直向着太子那头,眼下太子未归,他是说什么都不会认新帝的,得亏新帝没着人提审他,不然现在恐怕都连命都保不住了。”
宋南枝没想到崔老的处境如此艰难,难怪崔禾当值时也心不在焉的,砧板上的豌豆和黄豆都给搞错了……
她默默替他换了个位,安慰道:“你别担心,崔老又不是什么高品阶的官员,哪那么容易遭人惦记,过几日新帝把这事忘了,自然就会放崔老出来了。”
“希望如此吧。”崔禾面上没轻松多少。
“我若是有机会,一定想办法去探望崔老。”宋南枝拍了拍他的肩,思索着进大牢探视的方法,片刻后低下头看了看厨台上的物件,问道:“你这里有没有什么现成的点心,给我备上一盒,我要带去仁和殿。”
“有倒是有,刚做了一份豌豆黄……”崔禾动作麻利地替她装好,手底下突然一顿:“你去仁和殿?!”
宋南枝点了点头。
崔禾不说话了,直到把豌豆黄的点心盒整整齐齐递到她手上才斟酌着开口:“仁和殿最近守卫森严,一日十二个时辰禁军换六次班,换上的都是陛下自己的亲卫,不认人情面子,只认文书腰牌,你自己小心些。”
宋南枝真诚地笑了笑,谢过他步伐坚定地离开。
今日哪怕前面是龙潭虎穴,她也要去闯一闯,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还为了那些即将冤死宫中的鲜活生命。
内战一旦打起来,死伤不计其数。
最稳妥的法子,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仁和殿外正如崔禾所说的那样,守卫众多而且随身都配有武器,可想而知,里头那位新陛下有多怕别人刺杀他。
宋南枝心中轻嘲一声,从容大方地提步上前,把自己女官腰牌递给门外的卫兵。
卫兵们这个当口十分警觉,没接到陛下亲召一律不准入内,遂将宋南枝挡在外头,让人进去请示陛下。
宋南枝看他们程序繁琐,眼珠子转了转想出了个阴招。
只见她换上一副嚣张跋扈的娇小姐模样,气呼呼地往那群卫兵身上一推,卫兵没料到她会这么莽,措不及防地往后退了几步,当即撞到了身后几个人。
“怎么回事啊?干嘛呢?”
后面的卫兵开始骂骂咧咧,指责最前面那个卫兵连一个女子都挡不住。
前面那卫兵本就莫名其妙,又遭了同僚笑话,怒火中烧地横起□□喝道:“宫门重地,任何人不得擅闯,你要是再胡搅蛮缠,别怪我动手打女人!”
宋南枝脸上轻蔑不屑,心中却暗暗高兴,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过分一点怎么能减轻萧泽睿的戒心呢。
她再接再厉,装出仗势欺人的姿态,嗤笑一声,对那卫兵道:“就凭你?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信不信……本宫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她努力回忆僮贵妃那时的作态,尽可能地还原刚入宫的宠妃形象,一点不怕地对上那把握都握不稳的□□,头仰得老高。
“你……你是何人!”那卫兵怀疑地盯着她,须臾又道:“我们陛下刚继位不久,后宫还空置着,哪来的什么妃嫔娘娘,你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
果然不好骗啊……宋南枝眼眸一眯,气势上完全不输给他,呵呵一笑道:“看来你们消息也不灵通啊,不知道陛下登基以后第一件事就是下旨封了一位妃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