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徐玄策突然着急喊道:“霏霏,你看供桌!”
深棕色的供桌缓缓摇晃着,渐渐变成剧烈摇晃,似乎要将桌子上供奉的东西摇晃下去。但是,在香炉似乎要转移位置的刹那间,供桌一下又安静了,东西安安稳稳地摆在供桌上,似乎是一场错觉。
乔絮霏确定不是眼神有问题,产生了错觉,她低声道:“这是神明显灵了?”
徐玄策温和一笑,嘴角翘了翘,道:“这位神明似乎与众不同,不忍心将你娘供奉的东西扔掉。”
乔絮霏撇撇嘴,“……”
难不成一座面无表情的神像还动了情不成?
自从乔之璇在这座偏僻的道观里求神成功后,她几乎天天提着供品过来供奉,风雨无阻,每天一跪拜,坚持了足足有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乔絮霏和徐玄策被困在此处,出不去,被迫围观了整个求神的经过。
说来也是奇怪,乔之璇求神结束后,供品桌上没有任何迹象,偏生她一离开,桌子晃荡不稳,隐隐要掀翻的节奏。最终,供品桌在最关键的时刻停下来,高台之上神明多纠结,看得乔絮霏和徐玄策唏嘘不尽。
难不成这座道观供奉的神仙真的心软怜惜乔之璇不成?
这一日,乔之璇如往常一般,跪伏在神像前,叙说父亲乔相国的不易,祈求神明垂怜,让北方兵灾速速平息,南边的水灾退却,言语间满是怜悯悲伤,让人听得不禁落泪。
一向稳如泰山的神像动了,一眉目俊秀、浑身煞气的年轻男人从虚空中而来,看得在场的几个人目瞪口呆。
这神明当真显灵了不成?
这一次神明露出真容,看起来与神像不完全相似,却又有几分神韵,应该是这座道观供奉的神仙。乔絮霏不认识他,看向神仙男人对面的乔之璇,乔之璇也是一脸茫然,看起来也不认识他。
又看向徐玄策,这一次徐玄策没有茫然不识,目露错愕,惊诧道:“长鸿仙君?”
万万没想到这座孤僻的道观里供奉的神像,竟然是长鸿仙君时惊鸿本尊,这可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乔絮霏追问道:“长鸿仙君?这是何人?”
听起来很厉害的人物,但是道观却是如此简朴,有些出乎意料。这位神仙老哥走清新脱俗非主流,不爱声名爱寂静?
“天界中仙君不少,长相不俗的人也不少,唯独有几位仙君例外。风渊君阵法出众,常年与魔族魔君交手,乐不此彼。墨凛君不问世事,只爱修炼,有事登门拜访,必定出力,可谓一诺千金。”徐玄策说到此处,见乔絮霏一脸果真如此的表情,他又道:“而这位长鸿君武力出众,统帅天兵百万,常年镇守在北域,也因此煞气十足,不常出现在众人之前。”
乔絮霏了然地点头,“我懂了,长鸿君就是掌有兵权的仙君,天界的战神,忙着镇压守护天界,没时间露面,不怎么管凡尘俗世,所以香火一般。”
下界的凡人也很机智,很灵的道观有人求神,香火旺盛,不灵的道观破败衰落,香火断绝。以这位长鸿君的职位,没什么时间赐福,估计跪拜的人不多。乔之璇能够寻到这座道观,也是运气到了。
徐玄策“嗯”了一声,算是赞同她的解说分析,顿了顿道:“我也是后来才认识长鸿君的,通过风渊君介绍认识的。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曾经天宫有一段传闻,说你是长鸿君时惊鸿之女,他爱屋及乌,默许我囚禁上任天帝,登天帝位。”
“我没听错吧?”
乔絮霏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幸亏徐玄策抓住了她的手臂。但是消息来得太猛烈,她有点惊慌,又有点蒙。
这就是家人们口中流传至今的貌似负心汉便宜爹?
徐玄策没想到她是如此激动,想到这两个人无缘相见一面,还是说道:“只是天宫传闻,长鸿君不知道什么态度,倒是风渊君暗地里说他替死对头养女儿。”
乔絮霏淡声道:“哦,我觉得我可以再倔强地挣扎一下!”
徐玄策无语,这位仙君都仙灵在乔之璇面前了,你还想挣扎?认真的吗?
仙君时惊鸿一开口,就知道有一把好嗓子,声音清朗如金玉相击,他直言道:“乔之璇,你所求之事,本君答应不了你,以后不必再来上供求神。”
起初突然见到男人从空中出来,乔之璇有点呆呆的,还呆萌地眨了眨眼,但是她很聪明,反应也很快,一下对上了神像上的面容,知道神明显灵了。
她想着被掀翻的那些供桌,知道机不可失,立刻追着道:“小女所求不多,只求大黎国世道清平,家父少受累,少处理几件政务,自然身体健康长寿。还请仙君不吝赐福!”
时惊鸿对上少女固执的眼神,似乎能够看清楚她紧张的面容下遮掩的狡黠。
他沉吟了一下,淡声道:“拜了这么多尊神像,你很清楚我赐不了福。”
“可他们直接掀翻了我的供品,不敢听我的祈求,而仙君您没有掀翻我的供品,肯定不惧赐福。”乔之璇咬了咬牙,坚持站在时惊鸿的对面,一字一句地说着。
原来乔絮霏和徐玄策知道神明拒绝供品的古怪,乔之璇同样知道,也曾有过猜测,偏偏她能够坚持三个月风雨不断,也意识到这尊神明的不同,有意为之。未尝心中没有一点希冀,而这希冀便是眼前的神仙男人带来的。
长鸿仙君时惊鸿就这么看着乔之璇,黑眸深邃如漩涡,面色冷肃,他摇头叹道:“不,你错了!我也惧怕!”
乔之璇一口气泄掉,面露失望,低垂着脑袋,整个人丧丧的。
也许是时惊鸿心生不忍,解释了一句,“一切皆是天意,你顺应天意即可,时辰到了,乱象就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