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一眼自家明显很兴奋的小师妹，再看一眼自家明显很怂包的小孙儿，嫌弃道：“你小姑奶奶都没有害怕！你怕什么？还有，男孩子以后尽量不要说叠词。”
盛宝星想说，小姑奶奶有她爸爸抱着，她爸爸那么厉害，她都不怕，肯定不会怕一只会说人话的小狐狸啦！
但小小男子汉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反驳，当然，眼下的情况也不允许他撒手。
他仍旧抱紧了小叔公的大腿，试图寻找个同盟，“小姑奶奶，你怕……吗？”
这回他倒是忍住了没用叠词。
关天喜抓了抓小脸，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看了陆韫亭好几秒钟的时间，这才开口道：“嗨，朋友，你怕吗？”
哥哥不想叫，爸爸不能叫，想来想去，也就是叫陆爸爸朋友合适一些了！
陆韫亭：……
要不你还是把我删了吧！
作为当事人，陆韫亭有想过，有朝一日抓住了缠住他的东西，该是怎样的心情？
设想中的愤怒与咬牙切齿都没来，他的内心相当平静。
他甚至还产生了一种“原来就是这个小东西在捣鬼”的可笑感，纠结了片刻，还是开口问了：“请问我与你有什么过节吗？”
受害人很有礼貌。
小狐狸却尖啸了一声，朝着陆韫亭露出了尖锐的狐狸牙。
但一扫到季楚寒冷飕飕的眼神儿，他又真的似犬类一般，乖乖伏地。
季楚寒冷声道：“根据特别管理处第二十八条法规，你涉嫌骚扰和伤害人类。你可以不说话，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呈堂证供！”
小狐狸一听这话，被唬了一跳，他先前还只当季楚寒是哪里来的野生法师，没想到居然是特别管理处的。
可他转念一想，没准儿是欺负妖没有见识呢！
于是，他战战兢兢的语气中还带了些不服气道：“你说你是特别管理处，就是特别管理处的了？有，有证件吗？”
季楚寒诧异地问：“你不认识我？”
小狐狸不解：“你又不是陆韫亭那样的大明星，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正职工作接近尾声，季楚寒重拾对陆韫亭的个人成见，还是翻了无数倍的那种。
他一听这小妖居然又拿他跟陆韫亭相提并论，不爽地白了小妖一眼，心道：这个妖不止傻还土了吧唧的，连他都不认识，还敢在他管辖的地界犯事！真是嫌自己活得长！
不过，季楚寒到底是出示了一下证件。
只见他掏出了一个盖着特别管理处印章的蓝色小本本，在小狐狸的面前炫了一下，又迅速收回来了。
小狐狸砸吧了一下嘴，嗐，他压根没见过特别管理处的证件长啥样，想说那是假的，但季楚寒的拳头可是真的硬。
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老老实实交代吧！
“他侮辱了我！”小狐狸提起这事儿，还恨的只咬牙！
“我侮辱你？”陆韫亭诧异，“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季楚寒一点都不介意为妖主持公道，他乐呵呵地问：“他怎么侮辱你了？”
一旁的关天喜符合着点了点毛茸茸的小脑袋，若有所思的样子，“是啊，你好好说说！”
她陆爸爸除了自恋以外，可不太像随意侮辱妖的坏人。
小狐狸闷哼一声，那个陆韫亭是怎么骂他的，他可是记得门儿清，甚至倒背如流。
“就那天，他们进山拍戏，他指着我大骂‘狐妖，藏头缩尾的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就出来吃小爷一剑，看小爷不扒了你的皮，做个披风！拆了你的骨，当柴火！割了你的头，当蹴鞠！’”
说到这里，小狐狸简直要伤心落泪，他委屈巴巴地说：“官爷，你可得给妖做主，人类无良，残害了多少我的同类，我东躲西藏，好不容易修成了妖，可他还要拿我的头当球儿踢！”
季楚寒一本正经道：“我不知你是什么时间成的妖，但现在不是旧时期，叫组长，不兴叫官爷那套了！”
小狐狸点点头，再哭诉：“组长大人，你可得给我做主！”
陆韫亭简直无语，他幽幽地叹了口长气，才道：“那是拍戏！那是台词！台词你懂不懂？”
小狐狸的耳朵动了又动，什么叫台词他以前不懂，但最近为了骚扰陆韫亭可是天天泡在剧组，他都快成半个演员了。
他疑惑道：“是台词的话？为什么你知道我的窝在哪里？”
陆韫亭翻了个白眼儿，咬牙道： “鬼才知道你的窝在哪里！”
季楚寒听明白了，敢情就是剧组拍戏跑到了狐狸窝，然后倒霉催的陆韫亭说了句倒霉催的台词，惹怒了小狐狸。
嗐，夸物种之间有误会，也算是特别管理处常见的案子类型！
按照惯例，只要没有造成不可逆转的情形，能调解的尽量调解，最好不要造成种族间的仇恨。
季楚寒道：“误会解开了，按照特别管理处条例……”
他一指小狐狸：“你得赔偿人家精神损失啊！”
小狐狸一听，吓得顿时缩了缩爪子，他已经回过味儿来了，好像确实是自己理亏。
但赔钱的话……别开玩笑了，不行不行！
“我一个深山老林里修炼的狐狸精，没有钱的！”小狐狸没了先前的气势，弱弱地说道。
山里的山货那么多，人找不到，妖还会找不到？
季楚寒可不相信他没钱的妖话，摊了摊手说：“不赔偿也行，只要你不怕天道惩治你！”
废话，妖头又不铁，怕死天道降天雷了好嘛！
小狐狸犹犹豫豫道：“那我实在是没钱，要不教他个人见人爱的媚术，大明星嘛，可以多招点桃花和粉丝！”
季楚寒只负责谈判，同不同意还得看陆韫亭。
陆韫亭还没有表态。
关天喜先急了，她奶嗷嗷地大声道：“不可以在教我陆爸爸招桃花了，他本来就是一脸的桃花相，盛极必衰，会倒霉的！”
话音将落，好几双眼睛落在了她这里。
季楚寒：“……爸爸？”
陆韫亭：“……爸爸？”
两位爸爸异口同声发出了质疑。
关天喜赶紧捂住了小嘴儿。
糟糕，一着急，说出了心里话！
她眨巴眨巴水亮水亮的大眼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第十二章
小狐狸的赔偿问题很快敲定。
他哭哭啼啼地赔偿了陆韫亭一颗晶莹剔透的狐狸珠。
狐狸珠可不是他的妖丹，但也有小狐狸妖力的凝聚，日常可以驱邪，关键时刻可以施展一次狐狸精幻术，总之，这波精神损失赔偿的很是到位了！
放小狐狸走的时候，季楚寒耳提面命，“不要犯法，好好修炼，没事多学点科学知识，争取做一名有见识的妖，少闹这些因为见识浅薄造成的跨种族纠纷，说出去都丢人！”
小狐狸的年纪也就是相当于人类年纪的十六七岁，本领一般般，但心性可不小。
没了狐狸珠的他闷闷不快道：“等我再修炼几年，也找个经济公司出道，哼，当一哥还不简单嘛！”
他还有潜台词，等他当了一哥，陆韫亭还不是哪儿凉快待哪儿去！
对于狐狸精来说，想要出名，不过是施展幻术，提升个人魅力，简简单单随意搞定。
难的就是长时间维持人形，小狐狸修炼了好几百年，每到夜晚还得露出原形。
季楚寒一想起男狐狸精迷的万千少女失魂落魄的场景，当下给了他一记脑瓜崩，哼笑道：“那你可赶快当，我巴不得你犯错，我好按照法规扒了你的皮，给我女儿做个小围脖！”
小狐狸一听这话，只觉得浑身的皮毛好似都没了，凉飕飕的。
他龇牙咧嘴一笑，暗戳戳报复道：“组长大人，我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当真。嗯，我要回山好好学习了，你赶紧解决家庭问题吧！”
一个崽崽两个爸爸，嘿嘿，没准儿崽妈妈与他是同类，还是个海王级别的狐狸精。
听说人类不流行滴血认亲了，有什么DNA检查。
小狐狸倒是想留下来看一看热闹，但是他怕自己被灭口。
妖气一哄而散，没了妖气的遮盖，周遭的万物散发出来原本的味道。
关天喜使劲儿嗅了嗅，感概：“好香啊！”
孩子从一个只喝西北风的小仙女，被她季爸爸哄着吃了好多好吃的之后，如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一到饭点她的小肚子会咕噜咕噜叫，小鼻子也变得极其灵敏，谁家做了点啥好吃的，她心里惦记，但不好意思说。
正值中午十二点半，剧组开始放饭，满大街飘着的都是盒饭香味。
盒饭跟方便面属于一个性质，闻起来特香，吃起来还真不一定。
毕竟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再加上人家刚刚帮忙解决了问题，陆韫亭道：“我请你们吃个饭！再顺便聊一聊，嗯……爸爸的问题。”
陆韫亭现在还是懵的，正常男人遇见小孩抱着腿叫爸爸的事情，肯定是第一时间审视自己过往的私生活。
他是公众人物，绯闻女友有很多，但都是假的。
他自问挺洁身自好的，也就是早几年有过一个固定的圈外女朋友，但都分手两三年了。
而且前女友两年抱三个，还请他去喝了满月酒，孩子他是见过的，长相都像爹，小小年纪就有了暴发户的潜质。
不像小天喜，一颦一笑都踩在了他的审美上。
季楚寒心塞塞道：“吃饭可以，聊一聊就算了，小孩子不懂事，乱叫而已！”
他可没说，他这个爸爸就是孩子乱叫来的，反正他愿意。
事已至此，关天喜不想隐瞒了，她道：“季爸爸是爸爸，陆爸爸也是爸爸，我没有乱叫。”
盛宝星在一旁疯狂刷存在感地叫：“不可能的，每一个小朋友都只能有一个爸爸和一个妈妈，其他的都不是我们亲生的！”
关天喜一听，不乐意了，比盛宝星的声音更大：“我就是不止一个爸爸，他们，都是我亲生的爸爸！”
这话听起来有点儿别扭。
不过这会儿没谁跟个孩子计较用词准确度的问题。
关天喜还想解释一下，这都是她算出来的，她举着自己的小肉手，掐算来掐算去，还给他们演示来着，“你们看，就是这样的！”
小朋友的小手跟粉色的猫爪爪一样会挠心，季楚寒当下就笑了，十分没有原则地表态道：“嗯，嗯，爸爸看见了，你小手上写着呢！对吧？”
这口吻，哄小宝宝吗？
她都已经是三岁半的大宝宝了！
关天喜悠长地叹了口气，她就知道自己解释不清。
要是师父在就好了，师父忽悠人的本领简直出神入化了！自己只跟他学了点儿皮毛。
她想到这里，忽然来了主意，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了她那位不怎么爱说话的小师兄，眨巴眨巴，星光细细碎碎，满溢了出来！
这……小师兄拒绝不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