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栋楼里居住的仅有几户,基本都是他公司里的员工。
其它的楼层空着放着。
因此,裴越才放心地住下来,因为他几乎不会在电梯里遇到别人,要么是属下,要么是物业管理人员。
裴燃把一道又一道菜端上桌子,冲他们喊道:“裴越!白叔叔!过来吃饭了。”
裴越对白屹笑笑:“请吧。”
白屹扶了扶眼镜:“人活久了,什么怪事都能遇见,没想到我有一天还能吃上裴燃做的饭。许期期跟裴燃相处的非常好吧?”
裴越弯了弯唇:“出乎意料的好。”
裴燃看了看时间,已经10:00了。许期期还没回来。“你不给她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裴越指尖隔空点了点裴燃的手机,意思是想打电话可以自己打。
裴燃埋下头喝汤,心里有点担心,天这么黑了,许期期不会出什么意外吧,路上的交通怎么样?
裴越对人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自己平时回来晚,裴越从不问他去哪儿了,裴越对许期期也是如此。
裴燃心里有些担忧,他能感觉到裴越跟许期期的状态并不像如胶似漆的夫妻,有时候甚至是客套的。
如果裴越再这么吊儿郎当下去,会不会邹沛说的那样,许期期跟别人跑了?
裴燃喝完一整碗汤,拿起纸巾抹了抹嘴角:“我建议你给她打个电话。”
有手机震动的声音。
裴燃眼神一亮:“你看看是不是许期期打给你的?”
裴燃慢悠悠把手里的碗放下:“不是我的手机。”
他的手机在口袋里,并没有震动。
白屹:“抱歉,是我的手机。”
他垂头看来电人,竟然是许期期!
“许小姐你好。”
“这种情况,我了解了。我这边没有问题。但这件事还需要裴哥点头。”
白屹放下电话,三双眼睛齐齐看着自己。
裴燃第一个问:“许期期给你打电话了?她有什么事?”
“她的短视频需要我们公司的艺人出镜,特意给我打电话询问相关事宜。”
白屹离开前,对裴越小声说:“不用谢。”
他刚刚给裴越制造了机会。
裴越上挑的眼尾看了他一眼:“多事。”
*
开门的时候许期期格外小心,放轻了每个动作。
晚上11点了,想必屋里的人想睡觉了。
她要先去22楼取电脑,再上楼。
结果,她一开门房间里灯火通明的,裴燃正坐在沙发上,谢澜的房间也有灯光。
前几天裴燃和谢澜12点睡觉,因为要准备期中考试。
今天已经考完试了,他怎么还在外面呢?
许期期拿了电脑就要上楼。
裴燃清清嗓子:“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这个声音低沉微凉,许期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话竟然是裴燃说的?他还能用这么低的语调?
许期期:“今天工作上有事儿,怎么了?你有事找我?”
裴燃把手机撂在茶几上,面容有点气呼呼的。“这么晚回来,不能告诉我们一声?”
许期期:“?”怎么回事?她怎么感觉裴燃有点儿奇怪。
裴燃:“你车没问题吧?”
“车,没问题啊。”
裴燃豁然起身,脚步匆匆的回到房间里,“啪”的一声,关上门。
许期期有点云里雾里的,他又怎么了?犯什么大少爷脾气了?
裴越刚好从楼梯走下来,裴越温声问她:“工作忙完了?有没有吃晚饭?”
“我吃过了。”许期期夹起笔记本电脑:“裴燃怎么了?”
裴越眼角向下弯:“他还没有学会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
“什么情绪?”
裴越顿了顿,嗓音温和:“你晚归,他有点担心你。”
许期期恍然大悟,原来裴燃的态度是在担心她?
许期期仍然有一点不理解:“他问我的车是什么意思?”
裴越眼神一顿,声音略哑:“他妈妈是车祸离世的。”
这是裴越第一次在许期期面前提起裴燃的妈妈。
她知趣地闭上嘴,她看着裴越的眼睛,想从里面分辨裴越的情绪。
情绪眼底带着淡淡的疲惫,一双桃花眼水洗过一样明亮,他的眼里没有明显的哀愁,岁月教会了这个男人隐藏他的情绪。
许期期还是从他微微垂下的唇角,看出了他的落寞。
“喝热牛奶吗?”许期期道:“一边喝着热牛奶,一边泡脚,最能舒缓心情,促进睡眠。”
裴越唇角弯了下:“好。”
许期期牛奶热好了,找不到泡脚桶,想必家里并没有。
裴越提醒她:“楼上有露天浴缸,你去泡,我刚刚洗过澡了。”
在阳台的露天浴缸里泡脚?会不会太浪费?
夜空朗朗,明星挂在天边,耳边不停有虫鸟的鸣叫声。
浴缸带按摩功能,水面“咕嘟咕嘟”不断往外冒泡。
裴越手里拿着金庸小说坐在浴缸旁边的躺椅上。
灯光打在他的身上,裴越随随便便看个书,能演绎出这么惊艳的感觉。
他坐姿慵懒,宽肩腿长,侧面看过去,恍若天人。
水汽热腾腾的,许期期有些不自在,她试探地把脚放进去,好舒服。
“有件事我要请示下。你公司的艺人,季子羡能不能在我拍摄的视频里客串下?”许期期期待地看着裴越。
裴越他从书里抬眸:“不可。”
许期期追问:“为什么啊?”
裴越唇畔弯起一个弧度,眸色深深:“为什么舍近求远?”
“什么舍近求远?”
裴越放下书,双腿交叠:“给我送饭。”
给他送?谁敢啊?许期期下意识用手扶着浴缸边缘,掌心打滑,“扑通”一下掉进了浴缸里。
一只胳膊用力把她从浴缸中拉了出来,许期期大口喘气,惊魂未定,身上湿得透透的,她穿得白色睡裙,这下糟糕了!
下一秒,她被一件外套包裹住,裴越的黑色外套,带着淡淡茶香味。
许期期攥紧外套领口,小扇子的睫毛瑟瑟发抖,裴越轻叹一声:“怎么这么毛躁。”他两只手臂用力把她从浴缸里抱了出来。
一瞬间,许期期脑中的一根筋断掉了,他们距离好近,她甚至能听清裴越稳健有力的心跳声。
“还能走吗?”
“能。”许期期抖着嘴唇,踩着兔子图案雪白拖鞋,惦着脚快速往回走,身后传来裴越抑制不住的低低笑声。
第25章
回到房间,许期期穿着拖鞋,脚尖小幅度在地板上磨蹭,随即任由身体摔到床上。
她的床铺软绵绵的,身体一下子就陷了下去,她用枕头捂住头。
刚刚,太丢脸了!
裴越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为什么不给他送便当?她敢吗?
他全国多少粉丝?但凡他在一个网红视频里露了面,她会被粉丝扒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许期期走进浴室洗了个澡。
然后,她坐在梳妆镜前,轻轻叹了口气。
今天晚上是多么绝佳的机会,跟裴越说,季子羡拍摄视频的事,她不能错过。
她打开门,裴越的房间门关着,许期期在走廊踱来踱去。
没办法,她一定要趁热打铁,把另外一个账号建起来。
她敲门,没反应,裴越并不在房间里,人去哪儿了?
许期期找遍了,23楼没有,难道下楼了?
许期期借着微小的灯光往下走,拖鞋跟地板接触的发出极轻JSG的声音。
厨房的灯开着,裴越颀长的身影站在灶台前。他手里拿着勺子不停的搅动。
他在做什么,想吃宵夜吗?
许期期走近,裴越回眸看她,两人四目相对。
许期期抿着双唇,回想起之前裴越把她拉起时候的力道,以及他坚硬的胸膛。
男人站在厨房的画面太温馨了!帅哥跟厨房烹饪,简直是一个完美的搭配。
帅气又温柔体贴的男人,仅看着他,让人觉得是一种奢侈享受。
“冷吗?”裴越轻声问。
许期期双手环胸手指摩擦自己的胳膊,回答:“还行,你的外套,等我洗过以后再还给你。”
“不用麻烦,我交给助理就行。”
“你在做什么?是饿了吗?”许期期的鼻子动了动。有一种微微刺鼻的味道。
“我在熬姜汤。”
“姜汤,你为什么熬姜汤啊?”
裴越抬头看他,他漂亮动人的桃花眼眼角像折了一枚花瓣。
明明很平凡的抬眼动作让他做出了勾人的效果。
“你说呢?”裴越嘴角动了动。
“为什么?”许期期喃喃问,她脑子里冒出了个不现实的想法,难道因为她掉进了浴缸,裴越怕她冷,才特意下来给她煮姜汤吗?
裴越低眸继续翻动勺子。他的指节匀长,虎口处有条淡淡的疤痕。
“你那里的伤疤,怎么弄的?”许期期期指了他的手,这么完美的手,真是可惜了。
裴越看着自己手上的伤疤,怔了怔:“一次车祸。”
许期期回想之前,裴越用低沉的语气说过,裴燃的母亲死于车祸,难道是同一场车祸吗?
姜汤煮好了,裴越端到她跟前,那种刺鼻的味道更重了。
毫无悬念,裴越是给她煮的,半夜12:00点,特意下来给她煮的。
许期期看着这碗深红色,上面悬浮着一些颗粒的不明液体。她全身的细胞都在写着拒绝:“我没事儿,我不用喝,我从小体质就好,很少生病。”
刚说完话,许期期被呛得打了个喷嚏。她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恳求道:“裴老板,裴哥哥,你别让我喝了行吗?”
在他称呼裴老板的时候,裴越嘴角弯了下,之后的一声裴哥哥,他的瞳孔缩了下,眼底幽暗。
裴越拿着勺子的手,下意识地攥紧。
静默了一会儿,他把勺子放下,弯腰在许期期对面坐下。“说吧,你想要什么?为什么这个语气?”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裴越这双法眼,许期期借着吃药撒娇,其实是想为了下一步做准备:“我想借用一下你们公司的艺人,他本人已经同意了,我问过白经理,他说要请示你。”
裴越对她面前的姜汤挑挑眉,意思是要她喝完再继续谈。
许期期皱着鼻子,这也太折磨了。
她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端起碗,仰起脸咕嘟咕嘟喝下去,姜汤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流。
姜的味道把她辣的直掉眼泪。
她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裴越。
裴越虚攥着拳头,拳头递到她面前,在她面前展开手掌,宽厚的掌心露出一块巧克力。
巧克力是她自己买的,一直放进冰箱里,这是她最喜欢的巧克力。
许期期期待的目光下,裴越慢条斯理地剥开巧克力的外壳,把褐色的巧克力送到她跟前。
她咬着巧克力,抬眼去看裴越,裴越的眼眸暗流涌动。
许期期压抑一整晚的心跳,终究快速地漏掉一拍。
巧克力的醇厚香甜瞬间蔓延了她整个口腔,在她舌尖上跳动,像少女怀春的感觉,苦涩又甜蜜,让人上瘾。
裴越抽出纸巾,在她眼角轻轻划过:“不知道还以为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把你折腾成这样。”
不用照镜子,许期期也知道,她现在丑透了。眼角是泪水,嘴角是药汁。
裴越又换了一个新的纸巾递到她手上:“把你的嘴角也擦擦。”
裴越知情识趣,进退得宜,如果他再给许期期擦嘴角,许期期会觉得很不合适。
他总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下。
许期期心有余悸:“你做的姜汤太致命了,想谋害我吗?”
裴越笑意渐深:“我煮了两次的量,放到了一个碗里,我以为你会剩下一半。”
姜汤很难喝,不少人刚开始喝会吐掉,裴越没想到她一下子“咕嘟咕嘟”全喝了。
许期期傻掉了:“你为什么不早说?”
“没来得及。”
许期期脸色变了,她气不说话。
裴越忍俊不禁:“生气了?我答应你的要求,怎么样?”
许期期绷着脸:“我什么要求?”
“借用我公司的艺人。”
“你同意了?”许期期脸色缓和。
“恩。”
许期期假惺惺地说:“会不会让你为难?”
裴越语气淡淡:“让我为难的事………你应该做不出来。”
许期期哼了声,小瞧人。
啊切!她又打了一个喷嚏。
裴越:“上去睡觉吧,天晚了。”
路过许期期房间的时候,裴越脚步一顿,回头看她:“你晚上记得盖被子。”
“哦。”
“不要把被子压在身子底下。”
许期期转身,想问他为什么知道自己习惯把被子压在身底下?
裴越已回到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喝了姜汤以后,她的身体不断发热,许期期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才睡着。
迷迷糊糊中,半夜好像有人不止一次用微凉的手掌轻摸她的额头。
早晨,许期期被热醒了,她身上盖了好几层被子,像这个大石头压着她喘不过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