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条罪状加在一起,温姝将面临无期徒刑。
*
裴越的母亲安葬在老家,葬礼非常低调。
裴越看着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怅然若失。
村民对他很热情,他是这个村里最有出息的人,他的名字家喻户晓。
白屹跟贺梁全程跟着他,裴越几天几夜没有睡过觉,他有些憔悴,身材瘦削了不少。
贺梁:“老板,休息一下吧。”
裴越从山上往下望,这个小山村原来这么小啊,比记忆中小很多,街道也比记忆中要狭窄。
从这里能看到当年那个煤矿,现在早已不再有工人了。
人小的时候总是渴望到大山外面看看,到了裴越这个年龄,不禁感慨,拼搏了半辈子,回到这个村庄,他觉得年少时候虽然贫穷,还挺满足的。
至少没有这么多仇恨,忧虑。
他小学的时候家里贫苦,连白米粥跟白面馒头也吃不上。
每当父亲发工资的时候,总是会做上一大锅白馒头,父亲掰开第一个馒头就给他吃。
母亲笑着埋怨父亲惯着他。
父亲会把家里最好吃的菜,悉数给他吃。
母亲在的时候,曾经眼神阴霾的跟他说,不要跟他住在一起,怕他把自己也克死。
裴越有时间偶尔去养老院看她,给她选择最好的环境,想要尽一尽孝心。
如今,连这一层羁绊也断了。
去年,白屹的母亲也过世了,白屹了解裴越此时此刻的心情:“裴哥,裴燃跟许期期在山角等你。”
逝者已逝,其他的亲人还在。
裴越的生活还有意义,他还有裴燃,还有许期期。
多日以来,他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他沿着山路走下来,无心观看沿途的风景。
许期期站在山脚处,风把她的头发掀起,她穿着黑色大衣,身材纤细,头发拂在她白皙的脸上。
看到她的那一刻,裴越的阴霾心情涌入了一丝阳光。
许期期转身一步一步向他走来,背后的夕阳是她的衬托。
仿佛她身后是祥云,她像个仙女一般,面容美丽,笑容和煦。
只一眼,把裴越从地狱拉回人间。
“哒哒哒!”许期期跑到裴越身边拉起他的手腕:“我带你见一个人。”
不远处,裴燃身前站着一个枯枝一样的老人,他的两只眼睛合着,是个瞎子。
尽管经过了20多年的光阴,裴越还是认出了他,他就是当年给他算命的人。
张瞎子。
村里的算命大师。
裴燃用力推了他一下:“走!往前走!”
张瞎子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裴燃攥紧拳头:“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自己说,否则,别怪我客气。”
张瞎子缩了缩脖子。
裴燃:“把眼睛睁开,别再装神弄鬼了。”
在裴越微微愕然的目光下,张瞎子睁开双眼。
他声音苍老:“对不起,当年是我骗了你母亲,你父亲的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裴越嘴唇微微发颤:“你在说什么?”
“当年我跟你母亲说,你父亲的死是因为你的长相,因为你的眼睛!我承认胡说八道,我根本不会相面,也不会算命。只不过混口饭吃而已,那么说的原因只是想吓唬你妈妈,让她给我钱而已。”
裴燃一脚踢在他腿上,骂道:“编造这种谎言,你太缺德了。”
“我缺德,我没有好下场,我有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愿意赡养我,我这辈子撒谎骗人,死了也是下地狱。”张瞎子呜呜咽咽地哭倒在地上,老泪纵横。
裴越面色发灰,半响,他被气笑了。
他竟然会深陷这种谎言中,他母亲小学没毕业,会相信这些封建信口雌黄的说法。
太荒唐了。
许期期拉住他的手,指尖轻触他的掌心,无言安抚。
裴越问:“你从来没有想过,我克你吗?”
许期期摇头,目光坚定的说:“我是马克思主义无神论者,他们骗不了我。”
裴燃把张瞎子交给村长,说明了他这些烂事。
村长给了他最严厉的惩罚,把他赶出村子。
没有儿子,没有乡亲照拂,张瞎子会过得很凄惨。
车驶出这个小山村的时候,裴越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致宛如残影一样,消失在视线中。
不堪的过去,过去了。
坐在他身边的许期期,温声哄他:“你困了吧,睡吧,我肩膀借你。”
裴越眼神疲惫,闻着许期期身上类似甜橙的香气,渐渐闭上眼。
他闭着眼说:“如果,你没离开这么多年就好了。”
许期期握住他的手:“裴越,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
再也不会留你一个人,孤孤单单。
第62章
回到家,辛苦了多日的裴越还没有睡觉。
他房间台灯亮着,修长匀亭的手指里拿着一本武侠小说。
许期期一边擦头发,一边推开门,发尾还在往下滴水:“你还没睡?”
裴越抬眸,水洗一般的眼眸看着许期期:“我在看书。”
这么多年他早习惯了,孤单的时候,思念的时候,他会翻阅这些书籍,看她看过的书。
“看的什么?”许期期凑过来看,《绝代双骄》。“这本超级好看,我在上初中的时候就看过了。”
裴越眼神专注的看着她:“过来坐。”
许期期坐在床边。
裴越放下书,从她背后还过她的腰,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
许期期刚洗过澡,裴越闻到的她沐浴露的香甜味道。
许期期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她从来没听过裴越语气这么柔软,温热的呼吸喷在脖颈,让她本能的僵直后背。
他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
许期期呼吸窒停。
在她万分紧张的时候,裴越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不肯放手。
盛满奖杯的玻璃柜映出两人的亲密无间的身影。
许期期轻咬下唇:“我回去睡觉了,天太晚了,你也早点休息。”
她想要起身,身后胳膊像铁钳子一样不肯放手。
裴越声音低低的,带了点撒娇,又带了点恳求的意味:“今晚别走。”
许期期心脏一下下撞击着:“啊?这个……那个。”
裴越贴着她的耳廓说:“我什么也不做,只抱着你睡。”
“……太危险了,你不做,不代表我不做。”许期期本能的反驳,结果这句话更加暧昧,她能感到裴越的呼吸越来越热。
“好吧。”许期期心软了,留下来陪陪他吧,他好多天没好好睡觉了。
许期期躺在他旁边,落地台灯的灯光照亮了裴越的面容,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惊艳。
许期期想不通,竟然有人会编他眼睛不祥这种可笑的传闻,裴越的母亲竟然相信。
许期期真诚地说:“你的眼睛特好看,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因为你的眼睛而沦陷了。”
男女之间的关系很神奇,有个说法叫做眼缘。
眼缘好,更容易心动。
裴越的喉结上下攒动:“你认为我眼睛好看吗?”
“你自己不知道?”
“我不认为自己长得好看。”尤其是他的眼睛,裴越不止一次认为,如果他没长这样的眼睛,是不是父亲还在,是不是温初初还在,每每难过的时候,他难免会陷入这种自责中。
许期期听懂了他话音中难过,翻身支着头看裴越,越看越觉得他的眼睛漂亮到让人失神。
觉察到她热切的眼神,裴越与她视线相撞。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纠缠在一起,擂鼓一般的心跳声快把许期期淹没了。
她倾身向前,轻吻在裴越的上眼睑,唇不禁又落到勾人的眼尾。
裴越的眼睫颤动,手蜷曲按在床上,好像在刻意克制着什么。
许期期抬眼看裴越的脸,这一看便让人沦陷,他的黑眸像一个巨大的漩涡,里面藏着蚀骨的情意。
裴越呼吸加重:“只亲眼睛?”
许期期嘴唇蠕动:“恩。”
他侧身,丝滑的睡衣扣子松散,领口大开,露出冷白的皮肤。
许期期还记得裴越的身材,他胸肌的轮廓,他腰腹的线条。
“我什么也不做,你可以做。”裴越抬JSG手慢条斯理地一粒粒解开的扣子。
他捉住许期期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领口。
许期期摸到光滑紧致的手感,太让人上瘾。
她的手掌贴着裴越的脊背感受着他的肌肉线条,窄窄的腰线。
桃花眼中氤氲着□□,因欲念而变得炽热。
因为情动而上下传动的喉结愈加性感。
许期期唇瓣贴上去,慢慢亲吻,骨结硬硬的,惹得裴越身体颤动。
裴越抬手,压住她的后脑,擒住她的双唇,极尽厮磨。
趁着许期期失神的时候,他用舌头撬开她的牙齿,勾着她羞怯的舌尖,一点点诱哄。
他每一个动作都让许期期失魂,悸动到骨子里。
一个吻结束,许期期大口喘着气,缓过来后唇瓣发麻:“你不是说你不动吗?”
裴越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我承诺不会动的地方,不是嘴。”
许期期一噎,面上火辣辣的热。
裴越伸出胳膊,把她揽进怀里,闻着她身上的气息,缓缓闭上眼睛。
“你能睡着吗?”许期期身上滚烫,根本睡不着。
裴越在他耳际落下一个吻:“你再不睡,我之前的承诺就作废了。”
许期期赶紧闭上眼:“睡,马上睡。”
多日以来,裴越终于笑了一声,气音近在咫尺。
许期期转头,飞快在他唇上亲了亲:“晚安。”
裴越声音低哑:“恩,晚安。”
过了许久,许期期发出绵长的呼吸声。
裴越小心翼翼地收回胳膊,让她枕在枕头上,起身走向洗手间。
出来后,他周身带着冰凉的水气。
他躺在床的另一端默默看着她。
直到他身上的温度慢慢恢复,他靠近许期期再次把她揽在怀里。
怀里充实的感觉。
是幸福吧。
*
许期期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裴燃大嗓门:“起来吃饭了,日头都这么高了,开饭了!”
裴燃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番情景,别人家都是父母,一大早扯着嗓子叫孩子起来吃饭,孩子在睡懒觉。
他家正相反,裴越这么晚还不起来,要轮到他来叫他们起床。
自从上次手机被小混混们拿走以后,裴燃的游戏号就再没上过,每天晚上学完习就睡觉。
每到周末,刘姨放假,谢澜忙里忙外做早餐,他也不好意思躺在床上睡懒觉或者玩手机,自觉起床给他打下手。
在家里已经默认了,孩子要做家务的。
敲了好久,里面还没开门,裴燃有点儿不耐烦了,又敲了两声。
许期期猛地坐起来,惊慌失措,裴越的门没锁,裴燃有可能随时开门进来。
裴越被吵醒了,他坐起来,动作懒散,完全没有丝毫局促不安。
许期期耳朵动了动,她听见裴燃的手放到了门把手上。
她快速向右滚了两圈,躺到床的侧面,头当的一声撞到了床头柜的脚上。
裴越面容一顿,低声询问:“你没事吧?”
许期期一边揉着头一边示意他不要出声音。
此时,裴燃开门进来,皱着眉头问裴越:“我叫你半天了,你怎么不说话?刚刚你在跟谁说话?”
裴越语气轻松:“没谁。”
裴燃不作他想,催促道:“谢澜做的抄手,再不下来就凉了。”
他刚要关门,随后又把门打开:“隔壁的许期期也没有起床,一会儿你叫她一下吧。奇怪了,平时这个时候她早就起来了。”
裴越提醒:“你帮我把门关一下。”
“嗯,我在旁边健身,等你们一起下去。”
门关上的一刻许,期期从地面站起来,她小声说:“怎么办?我怎么出去她?”
裴越眼角含笑,嘴角也挂着笑容:“你在害怕什么?做了什么怕人知道的事?”
许期期面色一红,眼神落在裴越的脖颈上,这次比上次还明显,他的侧颈跟喉结都带着明显的红印。
到底为什么呀?每次裴越勾她,她就把持不住自己。
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脖颈上,裴越抬手,指甲划过自己的脖颈:“又留下印记了,对不对?”
又?为什么要提这件事?
许期期紧紧咬着下嘴唇,刚刚裴越摸脖颈的动作看起来充满了色气。
裴越提示她:“别咬自己,你嘴唇红了。”
在他提醒之下,许期期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因为亲吻,她的嘴唇的确还有些肿。
潮红爬上了她的双颊。
裴越的房间里面没有洗手间,只有卧室,裴越起身,慢条斯理地解开一粒粒扣子。
许期期震惊地看着他,语无伦次的:“你要干什么?”
裴越淡淡一笑:“没有你的允许,我能干什么?换衣服。”
“你在这儿换?我还在这呢。”一大早的要不要这么刺激啊。
裴越睨她:“你这么正人君子吗?昨天晚上吻我脖颈的人是………”
许期期立即捂住他的嘴,有些羞恼道:“你能不能别提了?”
裴越弯了弯唇角,伸出舌尖儿,在她掌心轻轻的舔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