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音音也觉得这个安排不错,赵星她知道,是隔壁村的一个男孩,长得人高马大, 看起来很猛,桑淮跟着他们,被人欺负的概率很小。
而且昨晚聂根说‘秽气’已经被他们清理掉, 暂时也不用担心他们会碰到那些被寄生的东西。
正想着,耳畔传来了白犬的声音——
“嫂子。”
白犬朝她挤了挤眼,悄悄摸摸地凑上来, 小心翼翼地问, “老大昨晚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桑音音奇怪地问, “为什么这么问?”
白犬一脸恐惧, “他今天早上三点半就起来了,把我们全都弄到了山上,说要陪大家练武,实际上就是单方面殴打我们,一个接一个地揍过去,好恐怖。”
桑音音:“???”
她仔细看了看白犬的眼睛,发现他两只眼圈都是黑紫的,确实像被揍了一顿,忍不住道,“他为什么要揍你们?”
聂根虽然对他手下的兄弟凶了一点,但桑音音从来没见过他无缘无故打人,还打的这么狠,而且白犬说的话就很不可信——
凌晨三点半起来,把人弄到山上,还一个接一个打过去?
聂根的兄弟光是她见过的就有二十多个,全都揍一遍,再猛的人也会累趴下吧。
见她一脸不相信,白犬有点欲哭无泪,“是真的。”
老大昨晚真的很凶残,虽然起因是他们又没忍住开始讨论老大行不行,结果正好被半夜出来游荡的老大听了个正着。
可老大下手也太狠了,专门挑他们抗揍又疼的地方打,人形看起来或许不太明显,可他兽形的毛都快秃光了。
白犬现在也是看透了,只有嫂子可以拯救他们,而且上次赵虎和姜涛只是跟着桑音音出了一次门,竟然就弄到了两瓶灵泉水,这份阔气,不知道让多少“人”眼馋。
所以白犬来卖惨了,腆着脸希望能从桑音音这儿混到一点点好处。
桑音音倒是没看出来他的目的,见白犬哭丧着脸,认真地回忆了一下昨晚两人的聊天内容——
“聂根哥,今天我跟赵虎他们去镇子上的时候碰到了两个看起来很奇怪的人……”
聂根说,“那是被秽气寄生的人,秽气就是一种脏东西,少量的就跟毒气一样,数量多了就和寄生虫一样。”
“这玩意专门长在脑袋里,弱点是火和被寄生者的脖子,那地方很脆,下次碰到你直接把那人脑袋炫下来就行了。”
“……”
回忆完毕。
桑音音对着白犬摇了摇头,“聂根哥昨晚挺正常的,可能是你们比较欠揍吧。”
白犬:“……”
他正要开口,远远瞧见自家老大拎着一桶冰走过来,连忙一溜烟躲远了。
“说什么呢?”
聂根看了眼白犬,后者一个激灵。
桑音音没有告状的心思,“没有,就是问问我需不需要帮忙。”
聂根蹙了蹙眉,没再说什么。
他发梢滴着水,一身热气,看了眼她今天的排班,“一号咨询援助台?”
桑音音瞧见他手里的那一桶冰,真的很好奇他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弄来这些东西的。
聂根看出了她的疑惑,勾了勾唇,“提前预支的工资。”
他说着,跟桑音音一起进了医疗所,把那一桶冰放在了她的工位下面,大风扇一吹,丝丝凉气就扫了过来,隔着防护服也不至于太闷热。
大反派神采英拔,那一桶冰又太惹眼,桑音音注意到不少幸存者看她的眼神都有点不太对了。
聂根却不以为意,他点了点耳边的无线对讲机,赵虎和赵三豹两人就牵着一条雪白色的大狗走了进来。
那条狗看品种像藏獒,但毛发是纯白色的,并不长,穿着一件警犬的衣服,露在外面的毛基本上都秃了,有点丑,长了一双倒三角眼,一看就很凶不好惹。
赵虎笑眯眯地把狗绳系在工作台后边,拍了拍大狗的脑袋,“小白,好好劳改。”
桑音音见状忍不住道,“聂根哥,把狗带进来不太好。”
这毕竟是医疗点,要是狗子闹起来,吓到人怎么办?
聂根慢条斯理地说,“他很乖的,要是敢乱咬人,今晚我们就吃狗肉火锅。”
白犬:“……”
见桑音音还是有点不放心,聂根原地让白犬表演了一下握手起立原地转圈、狗背运药瓶、站立直行等高难度动作,并成功征服了和桑音音一起工作的陆岚和赵小茜两姐妹。
“它真的好乖,而且居然不流口水,太难得了。”
陆岚两眼放光,“还可以运东西,哇,不愧是警犬。”
赵小茜也忍不住摸了摸白犬的头,“音音,留下来吧,也不会耽误事。”
就连负责巡逻的士兵也说没关系,桑音音才同意把白犬留了下来。
聂根敲了敲白犬的脑袋,压低眉尾,眼神凶戾。
白犬一眼就看透了自家老大这个眼神的意思——
“你要是敢趁我不在跟音音卖萌,就可以选一种比较舒服的死法了。”
威胁了一下白犬,聂根拉着桑音音的手,隔着防护服贴了贴她脸颊,“我走了。”
桑音音说了句好,见大反派走了,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
沈青说的没错,灾后第三天,从废墟里救上来送医的幸存者越来越少了,重伤员也陆陆续续在连续两天的缺药和高温环境下离世,但医护的工作并没有变得轻松。
因为医疗资源的释放,许多先前忍着小病小痛的幸存者都一窝蜂地涌了进来,桑音音他们不仅需要帮助一些在救援废墟时不慎受伤的人缝合伤口,还需要维持秩序,帮着患者做登记。
这些琐碎的事情反而比昨天帮着缝合伤口更累,桑音音才在岗位上呆了两个多小时,就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被闷得浑身是汗。
但她们这边还算好,有一条大狗在后面坐镇,倒是没什么人敢来找茬,大家说话也都还算和气,累是累了点,还能撑下去。
其他的几个支援点就没这么舒服了,一些伤患情绪激动,气哭了好几次负责救援的护士和志愿者,三号援助台还有人为了一片止痛药破口大骂,但因为那人没有动手,只是站在外面阴阳怪气,巡逻的士兵也不好出手。
陆岚见状,忍不住道,“这种时候,还是狗子管用。”
这么大一条狗,谁都害怕它突然发狂被咬上一口,现在灾难过后,警犬无论是救人还是搜寻物资都很有用,属于重要的战略性资源,谁都不知道被警犬咬了会不会得到赔偿。
为了多擦点药就寻衅滋事,还要冒着被狗白咬一口的巨大风险,在很多人看来是笔不划算的买卖,所以陆岚把功劳按在白犬头上也不算错。
桑音音笑了下,想伸手去摸一下大白的头以示嘉奖,可一直很乖巧随便其他两人rua的大白这一次却变得高冷了起来,甩了下大尾巴,动作灵巧地避开了她的手。
桑音音不信邪,又试了好几次,每一次大白都能以各种刁钻的角度避开她的抚摸。
陆岚在一边看的好笑,“音音,算了算了,摸了狗还要洗手,马上就换班了,摸它干嘛?”
桑音音:“……”
她叹了口气,忍着闷热,进行上午最后的扫尾工作。
一边赵小茜记好笔记,瞧见桑音音正在给换班前的最后一个伤患处理伤口。
那是个年轻的军官,是抢修通讯设备的时候不小心掉到井里受伤的,小腿肚被拉出了一条长口子,已经有些化脓腐烂了,伤口周围沾着很多淤泥。
如今天气热,他来不及洗澡,下水道又爆了,身上那股味别提多难闻了,赵小茜只觉得自己隔着防护服和口罩也快要被他臭晕了。
那个年轻的军官也显然非常不好意思,黑黢黢的脸上都能很明显地看出红晕,一个劲地道歉。
桑音音迅速用冰化开的水洗干净了他那条小腿,用消过毒的镊子和小刀清理干净上面的腐肉,给他做了简单的缝合和包扎。
她动作仔细,一双眼睛澄澈漂亮,睫毛又长,时不时抬头问他会不会疼,并没有因为他身上的味道而有任何异常的反应,等到后来,凌楚已经完全没了自己正在缝合伤口的痛苦,只觉得时间嗖地一下过去了。
“好了。”桑音音说了句,礼貌地朝凌楚笑了下,把包好的药递给他,“洗澡的时候注意不要让伤口沾水,药一天吃一次,尽量不要用伤腿。”
凌楚神志不清地接过药,感觉天更热了。
他几乎是以冲一样的速度跑到了后边的临时驻地,从刚好换班回来的傅少阳那儿抢了块肥皂,开始洗头洗澡。
“你抽风啊?”
一身臭汗,打算洗个澡的傅少阳直接无语了,“去处理个伤口还给你处理出病来了。”
傅少阳嘴巴其实有点毒,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了副排长,个人能力很强,性格也很强势,根本没有先前表现出来的那么容易害羞。
凌楚开始刷牙,吐出几口泡沫,含糊不清道,“你懂什么?我就是身上太脏了,想把自己捯饬的好看一点。”
傅少阳啧了一声,突然狐疑道,“你是不是处理伤口的时候看上医疗队的哪个小姑娘了?”
他们这群大老爷们,平日都关在基地里训练,根本见不到什么小姑娘,这次救援虽然很苦,但他们和骤然和外界接触,一个个又都是血气方刚干柴烈火的年纪,看见漂亮的小姑娘会心动也很正常。
特别是那些医疗队里的女孩,细心又善良,帮着递个帕子缝个伤口,再甜甜的笑一笑,谁能受得住。
凌楚听到这话,突然笑了下,“你放心,我眼光比你好,哪像你,昨天还想跟人家小姑娘认识认识,结果看上了聂队长的人哈哈哈哈哈哈。”
傅少阳:“……”
我艹你。
他懒得理凌楚,自己随便找了个桶开始冲澡。
现在是正午,他们休息时间也很短,只是实在受不住热才回来洗一洗,待会还要回到岗位上。
凌楚腿伤了,但也没多少休息时间,他属于特殊兵种,不用救援,任务量却不比傅少阳少,简单包扎好伤口下午还是需要工作的。
凌楚拿起了一盒真空包装的牛肉罐头,想了想,又拿了两块压缩饼干,“你说,我请人小姑娘吃牛肉罐头,她会喜欢吗?”
傅少阳:“?”
他意识到好兄弟是认真的,思考了一番,“万一她喜欢吃猪肉的呢?”
凌楚:“你说的对。”
于是等桑音音和下一批人换了班、牵着大白打算和陆岚他们一起去食堂领餐的时候,一出门就碰上了三个怀里抱着不同食物邀请她一同用午餐的男人——
傅少阳抱着一桶泡面,拿了两根火腿肠,凌楚怀里是一个猪肉罐头和一个牛肉罐头,兜里揣着两块压缩饼干,大反派提着个食盒,黑着脸,咬牙切齿地站在他们身后。
陆岚忍不住擦了擦额上的汗,赵小茜在一边小声尖叫,“救命,这什么《纯情护士火辣辣,大兵哥哥都爱我》的修罗场刺激展开?这真的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桑音音:“……”我求你别说话。
凌楚还没反应过来,傅少阳也没看见身后的聂根,两人没等桑音音回答,先掐了起来,互相拆台。
“你什么意思?”凌楚满脸不悦,“你不能因为我眼光好就来挖墙脚吧?你这个人怎么喜新厌旧这么快?”
他说着,对桑音音笑了笑,“他这个人脾气很差,过河拆桥,不是好人。”
傅少阳:“……”我看你像个老六。
“也不知道是谁修个电线都能把自己修进下水道,洗干净了吗?”傅少阳冷笑一声,转过头面向桑音音的时候又恢复了容易害羞的样子,“真空包装的罐头不好吃,我可以请你跟我一起吃面吗?”
桑音音:“……”
她眼看大反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正准备拒绝,身后却传来了一道娇俏又惊讶的声音,“你们真的要请我吃午饭吗?”
桑音音回头一看,竟然是叶时茵。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穿着一身雪纺的白色长裙,长发披肩,化着淡妆,大约受了什么伤,白瓷一般的胳膊上用红药水擦了两片,远远看上去触目惊心。
叶时茵脸颊上渗着一层细汗,微微低垂着眉,小鹿一般的眼睛地满是受宠若惊,脸颊微红,像一朵沾了露珠、枝叶微折的白玫瑰。
赵小茜眉头一皱,眼见就要开口说话,桑音音连忙拉住她的手,趁机闪人。
女主刚刚出来的方向刚好和她站的地方在一条直线上,她和陆岚赵小茜都还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像个工作人员。
恐怕在叶时茵看来,剧本就是她受伤和陆承亦赌气来镇子上擦药,结果因为美貌和可怜被两个帅气的兵哥哥看上,要请她吃饭。
叶时茵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她作为校园女神,一直都是被男孩子们捧在手心里的对象,对这种事早已经司空见惯了,只是……
想到陆承亦,叶时茵有些难过,咬咬唇,“真的谢谢你们,但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现在我们在冷战,如果你们不介意,我们可以当朋友。”
“我午饭想吃牛肉罐头和泡面,可以吗?”
傅少阳/凌楚:“?”
……
桑音音成功逃脱修罗场,还没来得及跟小姐妹告别,就被聂根抱进了一辆贴着黑色窗户纸的越野车里。
这辆车是改造过的,前面是正常的座位,后面的座位比寻常的车后座要宽,将近一米宽,像一张小床。
大反派脱下她的防护服,不讲道理地把她压在柔软的后座上,高大的身躯挤满了狭小的空间,温热的唇贴了上来。
这个吻依旧青涩,只是带了点恼怒的意味,桑音音感觉男人的尖牙露了出来,在她唇上轻轻一咬。
敏感的神经传输痛觉,桑音音一下就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