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队伍拢共有百来号人,很快将景阳侯府门前的巷道围了个水泄不通。
景阳侯府早有准备,身强力壮的婆子媳妇各个手持长棍,在傧相几人带着大汉撞门“抢亲”时,奋力拦截,直到对方又是吟诗又是撒喜钱才勉强放人进入。
当然,事实不可能这般简单。
萧玉信大步向里,哪知当头就差点被主事的娘子打了一棒,余下娘子也嘻嘻哈哈的棍棒而上,还叫嚷着,“女婿是妇家狗,打杀无问!”
女子剽悍,打得男方亲友哭爹喊娘。
当然这是迎亲习俗,无论是谁也生气不得的。
后面一番过五关斩六将,总算念过催妆诗,行过“奠雁礼”,萧玉信成功牵到新嫁娘的手,将之迎上彩车。
陶满满立在人群中看逶迤的红妆渐行渐远,她知道,今日一过自己的生活与男女主将再无瓜葛。
可陶闻溪却不如她一般的想法。
昨日亲族好友前去新嫁娘的院子为其添妆,陶满满也在其列。
她送了一支做工精美的多宝金簪,中规中矩,既不引人诟病,也不显寒碜。
陶闻溪也一改往日颓靡,言笑晏晏的设宴招待大家。
宴后各自散去,她唯独将陶满满留下,讽笑道:“见我此般落魄,你定然很得意吧?”
第63章
“住你住过的院子,捡你不要的男人,真是可笑。”陶闻溪回望四周,院中各处花草都显露出凋零之势,如同她的心有鲜活的跳动转为死寂。
“你是在报复我抢了你锦衣玉食的人生吗?”她兀自陷在自己的情绪中,转而眼含凄然,“可是这本就该是我的命运啊。”
“我也想以金枝玉叶的身份与青梅竹马相知相爱!我有什么错!”
陶满满蹙眉静听她发泄多日来积攒的怨言后,顿生多说无益之感,便淡声道:“随你怎么想。我自始至终都为与萧玉信退婚,不愿掺和到你与他的爱恨情仇中,奈何你不相信。”
她实在没心思听陶闻溪怨天尤人,说完后转身就走,在跨出院门时,对方却疯了一样的喊,“我知道你的秘密!”
“既然身份相同,你何必对我咄咄相逼!”
乍然间各种现代零食小吃风靡长安,加之零食店铺的装修也进行得如火如荼,陶满满还时常出入其中,于陶闻溪这样的有心人自然瞒无可瞒,只是却没有必要对她承认事实。
陶满满抿抿唇,回头来认真跟她掰扯,“秦瑜要杀我你知道吧?因何事杀我你也清楚吧?”
“所以,到底是谁逼迫谁?”
“萧玉信在我眼里不过臭鱼烂虾而已,你把他当宝贝就好生哄着啊,又何必疑神疑鬼?不过现下各归各位,各自心想事成,我诚挚的祝愿你与他百年好合。”
陶满满绝对是真心实意的,可陶闻溪心态崩裂,只当她在阴阳怪气,新仇旧恨齐齐涌上来,恨声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得,完全无法沟通。
陶满满轻声喟叹,老气横秋的摇摇头,“你好自为之吧。”
*
新嫁娘的娘家亲友可前去新郎府上观礼。
待迎亲队伍启程,陶满满与景阳侯侧室柳夫人母女也登上马车赶往位于宣平坊的安国公府。
到底是世子成亲,过程仓促,场面却大。
道路上满地红花堆积,两侧榆柳槐杨也挂着红纸喜字,途径闹市,还能听到老百姓高声议论安国公府喜钱撒得阔绰,那些个眼快手也快的,仅是铜板儿都捡了一荷包,更莫说还有金银稞子夹杂其中。
陶含嫣幸灾乐祸的取笑陶满满道:“要我说呢,有的人就是自作聪明反被误。”
“多少人以为萧世子声名被毁,往后再难有造化,他们却没料到陛下看重萧家,对萧世子也寄予厚望,从而顶住朝臣施压,为其一力担保吧!如此安国公府恩宠不减,反而更甚从前。”
“四娘,这泼天的富贵、可遇不可求的姻缘眼下让三娘得了去,你可是悔恨交加?”
陶满满置若罔闻,目光始终放在窗外。
少年锦衣骏马,又有随扈拱卫在后。一行人与景阳侯府的马车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他偶尔回头与她对望,神色冷峻依然,不可一世。
见人并不理会自己,陶含嫣心有不虞,顺着她的视线往前一瞥,鄙夷道:“清河郡王也是你能肖想的?痴人说梦!”
陶满满侧身看向她,不咸不淡道:“论不自量力,妹妹哪敢与大姐姐一争高下。”
陶含嫣已经过了十六,亲事却一直不曾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