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满满与吴宝仪手挽着手缀在人后,两人对方才的比赛还意犹未尽,交换着观点讨论的兴致勃勃。
“三表哥执意与七表哥别苗头,这才处处露出破绽几次让山戎人得势,若他再沉稳些,今次的表现也算突出。”
“所以啊,团队协作时还是不能有私心。”
“我觉得韦二和秦五郎的配合也不错,算得上双子星强强联合了,有他二人辅助,秦瑛几乎不用担心在球场上被背刺。”陶满满认真道。
吴宝仪大笑,而后眼睛左右瞄了瞄,悄摸摸道:“他们仨可是长安纨绔之首诶,走马斗狗的本事,等闲哪能教人比过?”
陶满满听了故意吓唬她,“我要到秦瑛跟前学嘴,你在背后说他小话。”
“哎呀!”吴宝仪顿时泄了气,嘟嘴道,“满满你可是我的好姐妹!可不能因为区区男子而生分了!”
“哼哼。”陶满满傲娇不依。
吴宝仪扒着她的胳膊耍赖,“好满满,求求你了,别告诉七表哥呀!”
陶满满失声一笑,吴宝仪立时意识到自己被她捉弄了,恼得上手就去挠她痒痒。
陶满满笑着躲开,不期然撞到个步履匆匆的女官。
“呀!实在抱歉,姐姐可有甚好歹?”问话间,她定睛辨了辨,好似是在中和宫杨太后跟前行走的。
莫不是来寻她的?
正如陶满满所想,女官见到人后,虽是心下焦急,面上却不疾不徐的行礼而后道:“陶小娘子,太后娘娘有请。”
“还请移步随奴婢前去。”
时值正午,延庆帝赐宴紫云楼,两刻钟后便要行宴,这个时候杨太后见她,总觉非同寻常。
陶满满的目光下意识去寻找秦瑛的身影。
眼下他陪伴在和亲王身边,与一众朝臣世家子以及慕容奚等外宾簇拥着延庆帝缓缓前行,似乎没有注意到她这处的动静。
饶是心有疑问,她也不好多做耽误,便开口道:“姑姑请。”
随后又与吴宝仪话别。
途中,陶满满见人行稀少,忍不住开口道:“太后娘娘凤体可还康健?”
即使两人挑了难有人迹的近道,女官也是讳莫如深唯恐教旁人听了去,“小娘子见到娘娘便可知晓。”
闻言,陶满满的心沉了沉。
夏日里来曲江池那会儿,她同秦瑛他们还在此处看了景阳侯夫人同安国公夫人厮打的闹剧。
转眼入了冬,阅江楼静静伫立在曲江边,临水的那一侧隔窗紧闭,且用厚实的棉布帘子将缝隙封住,以防进了风,待来年才会撤下。
陶满满随女官进殿,她嗅觉灵敏,几乎是瞬间就问到热气熏香中夹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血腥气,随之落在她耳中的还有只觉肝胆齐颤的阵阵呕声,其中痛苦难堪让旁人都难免感同身受。
她的一颗心瞬间揪得死紧,脸色煞白,连四肢也变得僵硬不听使唤。
即使女官上前回禀道:“娘娘,小娘子到了。”
陶满满也不敢抬眼,她害怕看到曾经凤仪万千的高贵妇人而今只落得奄奄一息的孱弱病态。
她低眉垂首,恭谨福身,“请太后娘娘金安。”
第83章
殿前蟠龙宣德炉里的檀香冉冉升起一缕又一缕青烟,无人应答。
良久,杨太后总算不再呕血,蔡嬷嬷赶紧着人奉上一碗参汤服侍其饮下,再万般小心地扶着她躺下。
蔡嬷嬷别过脸抹了抹眼泪,沟壑纵横的面上浮起勉强的笑意,“还请小娘子恕罪,非老奴有意疏忽,而是娘娘的状况实在令人焦心。”
她说着将陶满满引至杨太后榻前坐下,“小娘子莫要拘礼,娘娘寻你来为的是与你说说话。”
“…好。”
陶满满抬眼去看杨太后,她盛装打扮过,妆容也甚是精致,可是经过方才一通折腾,眼下口脂褪了色,双颊的胭脂也难以掩盖其苍白病容。
好似被华彩缤纷的玻璃纸精心包装过的花束,时日一长,包装纸鲜亮如新,而无根无水的鲜花却渐趋枯萎、腐朽。
“娘娘,您怎么了?”
她语出哽咽,想不明白原因,才一开口,一大颗眼泪就砸在手背上,“怎的未见御医?”
杨太后气力微弱,说话很是艰难,张嘴尽是气音且粗哑。
她方才吐得太厉害,伤了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