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延庆帝的手段,行事不会无的放矢。
他再结合重阳节那日慕容奚对陶满满莫名其妙的发难,是以瞬间就想通其中关节,与和亲王交换了一道眼神,“有诈?”
和亲王神色不变,只示意他稍安勿躁。
事关陶满满,秦瑛如何冷静?
他抬眼看向宋清彦,见对方面有沉色,不复此前的怡然之态,也就更肯定接下来慕容奚会说的话。
果不其然,在他按捺心中的怒意时,慕容奚朗声回道:“那小王就多谢陛下好意了。”
他说着掀唇一笑,还算清隽的面庞上罕见的露出一丝羞赧,“说来惭愧。”
“小王与那女子所见不过数面,但却生出恍如隔世之感,想来这便是你们中原人所说的宿命吧。”
延庆帝笑道:“到底是谁家女儿,竟然二王子牵肠挂肚至此?”
“当真勾起了朕的好奇心!”
这两人有来有往,煞有其事,一字一句落在秦瑛耳中却有如凌迟。
他单手捏紧酒杯,显然在暴怒的边缘。
和亲王早有所觉,不动声色的抓住他的胳膊,低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你万不可冲动,此事交由为父应对。”
秦瑛沉下胸口浊气,颔首应下。
此时慕容奚洋洋得意的扬起嘴角,以胜利者的姿态撇眼看向秦瑛道:“据小王打听来的消息,此女为景阳侯府那抱错的养女,陶知予。”
“陛下可有耳闻?”
一瞬间,全场哗然,而秦瑛更是几欲跳起将对方斩于剑下,在和亲王奋力拦阻下,未果。
吴宝仪愤愤嘀咕,“满满与这狗屁王子从未有过交集,他凭何败坏满满的名声!”
她越想越气,张了嘴就要为陶满满喊冤,却被溧阳郡主眼疾手快的拦下,低斥她道:“你是觉着咱们府上还不够陛下嫌恶吗?”
“况且有七郎在,何至于你盲目出头?”
吴宝仪挣了挣,“我就是觉得慕容奚恶心。”
“坐好。”
眼见母亲敛了神色,她也不敢再造次,只焉头耷脑的闭口不言。
“哦?景阳侯府?”延庆帝的神情晦暗不明,询问座下诸人,“景阳侯何在?”
他问完话,还与慕容奚道:“二王子放心,你之所求,朕定当满足。”
三言两语之下,在当事人无知无觉时就轻飘飘地定下了无辜女子的未来,若是不愿,连声张都不能。
景阳侯好长时日未露面于人前,众人也不知他今日可有到场,纷纷东张西望地寻人。
宋清彦料不准秦瑛那方的打算,忍无可忍之下就要撩袍起身按他自己的想法行事,而作壁上观的秦瑜率先察觉他的动作,当即眉头一跳,出声迟疑道:“你有事要禀?”
不想,就在他斟酌回答的时候,那头和亲王罕见的开口道:“陛下。”
延庆帝闻言,面上还有些许意外,“皇兄所为何事?”
和亲王坦然道:“还请陛下容本王多嘴。”
“莫说今日景阳侯未有赴宴,即使他在场,恐怕也无力为陶小娘子做主。”
“为何?”延庆帝眉心聚拢,神色也晦暗不明,已是不悦。
和亲王仍是不卑不亢道:“原因有二。”
“其一,陶小娘子早已被景阳侯逐出族谱,与侯府众人再无亲属关系;其二,母后在景阳侯老太君去世后曾言,陶小娘子的婚事必要经由她老人家掌眼。”
“陛下贸然赐婚,岂不是违逆母后的心意?”
延庆帝了然叹道:“是朕思虑不周。”
末了,他对慕容奚又无奈道,“二王子,你恐怕要失望而归了。”
慕容奚却嗤声道:“难不成你朝太后还看不上本王子的身份,认为配不得陶知予一介孤女?”
“太后在何处?”
“本王子亲自与她谈!”
他大放厥词的话音未落,那不可一世的嘴脸就被还残留着酒液的琉璃水晶杯当面砸中鼻梁,瞬时鲜血淋漓,好不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