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的羞辱力道极强。
张梅这相当要脸的人哪受得住这个啊?当场怒喝:“阮甜甜!你要不是我侄女,我当场就要抽你大嘴巴子!你这是跟长辈讲话的样儿吗?啊!”
张兰听张梅要抽自个闺女大嘴巴子,当场就火了,挽袖子就要跟张梅干架。才抬手呢,就见自个闺女边跨过自家院门槛,边毫不客气的说:“张梅,就算你是我小姨,只要敢跟我动手,我绝对还手,锤得我姥姥姥爷都认不出你来!”
讲实话,真动手阮甜甜打不过经常在地里劳作的张梅,但气势不能输啊!
而且,阮甜甜认为,她这个小姨也没胆子动手。毕竟她阿娘在呢,她阿娘锤人那是一个顶两。
张梅确实没胆子对阮甜甜动手,她不仅不敢,她还怕张兰先一步锤人。为此,掉转头叭叭张兰,说:“大姐!你闺女简直无法无天了!我要告诉咱娘去!让咱娘来问问你,是怎么教出个六亲不认,还对长辈动手的闺女!”
告状?这就是阮甜甜的舒适区了。
阮甜甜微抬下巴,说:“小姨,你闺女也挺无法无天的,都收了人聘礼,跟人定了婚期了,还去勾搭别的男人。你说,我去贾文锦家告状什么样?说他未过门的媳妇儿想给他戴绿帽?或者我去公社派出所告状吧?就告你闺女作风有问题,乱搞男女关系,如何啊?”
张梅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不可能!你胡说!我闺女不可能干这事儿!”
这也只是口头上否认,张梅心里是信了的。
红日□□产大队谁不知道啊?阮家那宝贝闺女阮甜甜是出了名的百事通,村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就没有她不清楚的。
隔了数秒,张梅绷不住问:“你表姐跟谁好了?你要说不出个名字,你就是扯谎。”
想让她把程松的名字叭叭出来,然后去封人的嘴?哼,做梦。
阮甜甜特别会吊人胃口,她嘻了一声,说:“那你就当我在扯谎,去给我姥告我阿娘的状呗!看咱两都告状,谁更倒霉。”
饶是张梅都晓得更倒霉的会是她闺女江蓉。
她去给她老娘告大姐张兰的状,大姐顶了天挨两句骂,给她赔两三块钱。她闺女不一样啊,要是真有作风问题,真给贾文锦戴了绿帽子,那她闺女名声没了不说,指不定还得被抓起来受劳动改造呢!
张梅没法再留在阮家死缠烂打,让自个大姐答应让阮甜甜替她闺女嫁给贾文锦了。她现在啊,就想回去问闺女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张梅啥话也不说了,急匆匆的要走。
阮甜甜见此哎了一声,说:“小姨,是去告状吗?那我也去,咱两就各告各的啊!”
真怕阮甜甜去告状说她闺女作风问题的张梅转头大声反驳:“我不是!我没要告状!”
阮甜甜追问:“为什么不告状啊?”
不等张梅回答,阮甜甜又开始挑衅人,说:“小姨,咱两都去告状了,倒霉的是我阿娘和你闺女,咱两又不会倒霉,你别怂啊!”
张梅怂了,怕了,十分后悔招惹阮家这个小祖宗,恨不得立马离开,可又怕这一走了,阮甜甜这混丫头真去告她闺女的状。
正是急躁得不行时,张兰捏住了阮甜甜的耳朵。
张兰倒没有直白的帮衬张梅,而是故作凶巴巴的问:“阮甜甜!你是巴不得我被你姥骂,被你姥的拐杖锤是不?!”
耳朵被捏得并不疼,但阮甜甜看出了自个阿娘想点到为止的心思,她顺势配合的嗷嗷叫,还连说不敢。
张梅见此,确定阮甜甜不会去告状后,连滚带爬的跑了,生怕慢一步,那母女二人就不内讧了。
她不知,她刚走,张兰就没捏阮甜甜的耳朵了。
瞧见阮甜甜还捂着耳朵,张兰狐疑问:“真给你捏疼了?我可没用什么劲儿。”
阮甜甜不疼,但她装疼,还挤出眼泪,可怜巴巴的说:“疼,老疼了。阿娘,你不清楚自个的力气啊?你可是力能举鼎啊!”
张兰扒开阮甜甜的手,左瞧右瞧,确定没捏出问题后,哼了一声说:“捏疼了也活该!让你犯蠢跟你小姨掰扯!她是个混账,你也跟着做混账啊?你要做了混账,别人可不管是不是你小姨先招惹你的,先干了混事儿,别人只会说你六亲不认!不敬长辈!到时候哪家好儿郎敢来相看你啊?”
阮甜甜知道她阿娘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她也没非要跟她阿娘掰扯个子丑寅卯,她含糊不清的嗯嗯,以此打住了她阿娘的啰嗦。
很清楚自个闺女秉性的张兰哪不清楚自己被糊弄了?她瞪了闺女一眼说:“你就糊弄我吧!不听我的,到时候有你哭的时候!”
阮甜甜没答话,就嘻嘻笑。
张兰着实怕自己再看闺女嬉皮笑脸生出火气来,连忙转移话题问:“江蓉真作风有问题,在外头勾搭其他男人了?”
阮甜甜顿了顿,说:“这事儿准确点说,应该是她想勾搭我看上的人,但没勾上。”
“哦,那还真是作风有问题——”话还没讲完,张兰冷不丁反应过来自个闺女的话不太对劲了,她骤然抬头,瞪看着阮甜甜,尖声问,“她勾搭你看上的人?你看上谁了?!咱们生产大队有哪个值得你看上了?!”
作者有话说:
又是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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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阮甜甜被三堂会审了。
审她的人是阿爹阿娘,还有一个凑数的二哥。
二哥阮北抬手在阮甜甜眼前晃了晃,高声问:“想啥呢,阮甜甜同志!赶紧从实招来知道吗?今天不讲清楚你跟哪个王八蛋好了,我就把大哥大姐都请回来收拾你!”
阮家最受宠的是阮甜甜,但最具威严的是部队里的大哥阮南,和已经嫁人了的养姐阮雪,阮甜甜阿爹阿娘都得往后退一步。
不过阮甜甜并不怕她大哥大姐。她很清楚,她大哥大姐外表冷硬凶恶,可实际上他们压根扛不住自己的撒娇卖好。
若是她大哥大姐在家,知晓阮甜甜看上了程松,纵使对其千万般不满不喜,也会在她撒娇卖好后支持她,顶了天做个左右护法,不准程松欺负她。
二哥阮北瞧着像自家白菜被猪拱了,他要搞清楚是哪头猪了,然后去找猪的麻烦一样。
特别会拿捏人的阮甜甜哼了一声,说:“二哥,你是八卦精投胎吗?”
不等阮北反驳,阮甜甜又自说自话的否定:“不对不对,我二哥堂堂男子汉怎么会是八卦精投胎呢?二哥你应该是替周晓穗的大哥问的吧?为了讨好周晓穗,就把亲妹妹的近况透露给她大哥……二哥,你真过分!”
阮甜甜阿爹阮大河的矛头当即调转,对准了阮北,他沉声质问:“阿北!这是怎么回事儿?!”
阿娘张兰也是阴沉着脸说:“阿北!我跟你讲过多少遍了,周晓穗那丫头不行!她心思不在你身上!你怎么能为了讨好那丫头,就把甜甜的近况透露出去呢?!我看你才是欠收拾!”
阮北惊慌失措,上蹿下跳,可惜百口莫辩。
阮甜甜见了,哼笑一声,说:“活该。”
拿捏完八卦精二哥后,阮甜甜清了清嗓子,语出惊人道:“阿爹,阿娘,你们等会儿再骂二哥,先听我说。我啊,看上了程松。”
“就是牛棚里那个长得贼俊,个子也很高,戴着眼镜的程松。他是京大毕业生,在京市,他名下有十套四合院!”
阮甜甜只说了程松的优点,要不是家里人都清楚牛棚里住着的都是些犯了错误,被下放到他们生产大队受劳动改造的人,恐怕还真会以为阮甜甜走大运,找到了个相当优秀的对象。
听说阮甜甜看上了被下放到大队里的程松后,阮家人当场垮了脸。
作为红日□□产大队大队长,阮大河在外头是相当有威严的,但对自个闺女,着实说不出半句狠话来。
隔了小半会儿,阮大河实在扛不住自个婆娘的催促了,闷咳了一声,说:“甜甜啊,你看上的那个程松,不中,你还是换个人吧!”
阮甜甜怎可能因阿爹的三言两语就放弃?她嘻嘻一笑,不怎么着调的打岔:“阿爹,你是说他哪儿不中啊?别不是床上不中吧?可这事儿我红日□□产大队的百事通怎么不晓得啊?阿爹,你打哪儿听来的?该不是被人哄了吧?”
终于不用挨骂能看热闹了的阮北才灌了口水呢!听到自家妹妹所言,一口茶水正好喷在亲爹的脸上。
阮大河狠不下心说闺女不着调,正好小儿子撞枪口上了,他当即痛骂小儿子成天看些不着三四的东西,带坏小闺女。
自知是背锅侠的阮北哪敢叭叭啊?先不说他确实弄了点不着三四的禁书给她妹妹看了,就说他嘴不严实,一口茶水喷在他亲爹脸上的事儿,他阿爹也要逮他来背锅啊!
阮北老实巴交认错,连连保证以后肯定不给阮甜甜看那些不着三四的东西了。保证完,还嘀咕了一句:“她要自个偷着看,我也没法啊!”
阮大河骂小儿子那是杀鸡儆猴,却没想阮北这狗崽子不配合到底,这叫他还怎么吓唬闺女啊?阮大河气得起身要锤阮北。
这时,张兰一拍桌子,家里瞬间噤若寒蝉。
张兰瞧看撑着下巴看戏的闺女,严肃道:“你阿爹说的不中,是他的身份不中!你不能欢喜他。”
阮甜甜知道这事儿没法敷衍胡闹了,也不再看戏,一本正经的说:“不就是被下放到咱们红日□□产大队的身份吗?有什么不中的?”
“阿娘,他们要真犯了什么天怒人怨的罪,那应该吃枪子儿,应该送到牢里去,咋还会被下放到咱们生产大队来,受什么劳动改造啊?”
“我觉得他们有冤,总有一天他们会沉冤得雪,回他们原本的地方。阿娘,程松要不是被下放到咱们生产大队来,我能碰上这么好条件的对象吗?”
“他长得俊,别说咱们生产大队了整个公社都没一个能比他好看;他还戴眼镜,是京大的大学生,高知分子啊!文化人啊!贾文锦上了个不怎么样的工农兵大学都能在县医院做医生,程松以后肯定不比他差!”
“最后啊阿娘,你知道在京市有十套四合院意味着啥吗?意味着有钱!特别有钱!我要趁着他落难,把握住他了,那以后我就吃喝不愁,连工分都不用记了!”
张兰知道自家闺女不是被程松迷昏了头,而是从多方面考虑后确定了程松,但她依旧不赞同闺女要把握住程松一事。
张兰劝阮甜甜:“什么叫程松不被下放,你就碰不上这么好条件的对象啊?你当你大哥不存在啊?如今你大哥在部队里大小是个官儿了,他肯定能给你找个比程松条件更好的对象!”
阮甜甜摇头,坚定的说:“可我就要程松。”
程松每一处都合她心意,她绝不错过。
而且吧……阮甜甜瞥了一眼自己左肩处,什么都看不见,但她左耳一直能听到那精怪妖物劝她放弃程松,选择贾文锦。
这精怪妖物是个坏胚子,它不想让自己做的事儿,绝对是好事儿!
家里人都知道阮甜甜倔得很,她决定的事儿啊,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张兰和阮大河对视一眼后,说:“那行吧,你非要他,我跟你阿爹也拧不过你。只要你能把那个程松搞到手,我跟你爹就同意。”
得到阿娘准许,阮甜甜高兴极了,她开心的说:“谢谢阿爹阿娘,我就知道你们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们!”
她欢喜起身,准备回房。
走了没两步又打转说:“对了阿娘,我之前在灶屋拿了块腊肉,和五十个水饺,送给你未来女婿了。”
张兰:“啥?!多大一块腊肉啊?你这混账丫头,拿腊肉就算了,怎么还拿五十个水饺啊?!你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张兰边骂骂咧咧边往灶屋冲,去查看阮甜甜拿走的腊肉是多大一块。
阮甜甜没回答张兰,而是跟她阿爹阮大河说:“阿爹,我为了让你女婿收下小年礼,嘻嘻,就借口说那是你让他给咱们生产大队写春联的‘润笔费’,别人要问起来,你可别说漏嘴啦!”
阮大河:“?!”
这坑爹丫头!不知道他作为生产大队大队长让住牛棚的人给大队写春联代表啥吗?!
瞧看亲爹垮了脸,阮甜甜立马说:“阿爹你放心,我给你想好借口了的!住在牛棚的程松同志受劳动改造时没有偷懒耍滑,没有不服管教,改正态度非常好,这证明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阿爹为了让其他同志也向程松同志学习,特意请程松同志为咱们生产大队各家各户写春联,以此表示只要真心改错的人,我们生产大队都会带他们融入大集体中!”
“阿爹你想让那些真心改错的文化人能够融入大集体,然后把他们脑子里的知识反哺给我们农民!”
“阿爹,求求你,看在我给你把借口找好的份上,不要怪我扯你的大旗做虎皮,好不好嘛?”
借口都摆好了,完全可以解决阮大河的忧虑。再加上闺女的撒娇卖好,阮大河哪还会怪罪她半句啊?
阮大河连说:“好好好,阿爹不怪你,不怪你……阿爹还得谢谢你给我提了个醒呢!让住牛棚那些知识分子把知识反哺给咱们农民,这是个好主意啊!”
说着就兴匆匆走了,要找人商量这事儿。
阮北看得一愣一愣的,脑子里冒出个大大的问号——他阿爹阿娘就这么同意妹妹和程松的事儿了?
觉得不太好的阮北跑到灶房去问张兰:“阿娘,你咋同意甜甜跟程松的事儿啊?那可是被下放的人,指不定是什么资本家,什么地主少爷之类的,不然咋在京市有十套房呢?咱要同意了,哪天他家又出啥事儿,甜甜可就要跟着遭殃了啊!”
张兰边烧火做饭,边说:“你能劝住你妹妹不?她是个啥样你不清楚啊?你不让她干的事儿,她要喜欢啊背着你干。劝是肯定劝不住的,就让她玩儿呗,指不定哪天就腻了。”
稍顿,张兰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还是得给你大哥写封信,让他赶紧给他妹妹找个比程松强的小伙子,寄照片过来。你妹妹早点看见更好的人,就能早点腻了那个程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