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魔神他慌了——雪满头
时间:2022-07-08 06:50:38

  她该尽快了结这一切,免得夜长梦多。
  苏漾心思飞转,趁着没人注意到她,弯腰藏进当时青焰藏身的那处低洼,留意着不远处那二人的动静。
  断断续续的□□和喘息声传来,她一遍遍擦着手中长剑,一不留神竟被剑刃切伤了手指。
  苏漾吮了吮伤口,抬手挽了个剑花——这时也正是那二人喘息声最烈时。她身形如鬼魅,将同司景行学的步子和剑意运用到了极致,霎时便出现在程将离身后,一剑钉入他后心,再猛然拔出。
  程将离闷哼了一声,自云端骤然跌下,一脸不可思议地扭头回去看,手却比他的脑子更快一步,术法已起。
  苏漾冷然抬眼,一剑削了他右臂——她手中剑快得看不清剑招,杀意漫天,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渔网,网罗而下。
  她堕道后修行本就一日千里,虽她厌恶此道,并不会主动修炼,但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司景行这几日几乎夜夜以精血喂她,单是他血液中的邪气和灵力,就足够她吸纳为己用,稳固境界。司景行的修为积聚在她体内,这样论起来,她同程将离的修为相差并不大。
  方才钉入他后心的那一剑,胜负便已见分晓。
  但她似是不急于取他性命,只是给他打下了噤声咒,一剑一剑剐在他身上。
  苏漾的脸已被喷出的鲜血染脏。但她浑不在意,只一剑一剑数着。
  五十道伤,一道也不该少。
  她心里绷着弦,不敢将时间拖得太久,五十道伤也不过顷刻间便悉数加诸他身。随着她最后一剑挑破他咽喉,程将离彻底失了声息。
  苏漾眼底隐隐翻涌起血红色,她察觉不对,怕自己杀戒已开,被邪气操纵失控,胡乱甩了甩剑身上的血,便要往回走。
  地上那个女人只是低阶魔修,方才便被吓傻了,在原地哆嗦成一团,她便没动她。
  正是这时,远处传来叫喊声:“大哥!完事儿了没?”
  另两人的嬉笑打趣声传来,苏漾握着剑柄的手一紧。
  她心里清楚,方才是程将离反应不及,若是正面对上,她断不会这样轻易便能杀了他。
  何况,那是两人。
  她没有胜算。
  思及此,她快步要走,却听见身后那女人尖叫了一声:“救——!”
  苏漾回身一道噤声咒打过去,却还是慢了一步。
  她再回头时,程将影和程将维已经挡在了她面前,目眦欲裂。
  她身后还躺着程将离四分五裂的尸首。
  这情形简单到不需要言语解释,那二人也并未废话,径直就攻了上来。
  苏漾在他们二人联手下不过走了数十招,便有些捉襟见肘——她虽记下了他们两人的招式,可她的剑再快也有限度,而他们二人暴怒之下攻势更是密不透风,她已经疲于应付。
  她没架住的第一刀落在她背脊,砍出深可见骨的伤口时,她倏而想起那日的大师兄。
  想起他们三个是如何一刀一刀砍在大师兄身上的。
  那时她在梦里,不能替大师兄挡伤,可如今她就站在这儿,能清楚感受到那些伤口带来的疼痛,她还不能替大师兄报仇么?
  这一愣神的功夫里,又有数刀落在她身上。
  苏漾眼底血红一片,神色慢慢变得空洞。邪气骤然聚集,黑色的涡旋愈卷愈大,天色骤变,隐隐似有雷声轰鸣,似是集了整个东都山的邪气汇聚于此地,猛然冲入她筋脉。
  如此大量的邪气一次入体,她筋脉几乎承受不住,剧烈的疼痛让她不禁蜷起身子——可她似是全然体会不到疼痛是什么一般,眼都不曾眨一下。
  邪气大规模动荡,司景行有所察觉,在魔宫中抬眼朝东都山以南的方位看了一眼,手上立即掐了一道诀——苏漾手上那根红绳隐隐闪烁了两下。
  程将影和程将维察觉不对,对视一眼,谨慎退了半步——那小妮子本是必死无疑,只是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积聚了这样多的邪气。他们直觉不好,替大哥报仇又不急于这一时,当即便转身要跑。
  可不过刚抬脚,便觉被一堵见不到实形的墙壁困住。
  苏漾缓步上前,双目空洞,只轻笑了一声,“想跑?可以。”
  程将影刚心下一喜,以为是有条件可谈,便听她道:“我只在你们身上留五十道伤。”
  她话音刚落,第一剑已携雷霆之势逼至眼前!程将影避无可避,勉力提刀去挡,只听一声极细微的“哐当”,他手中长刀竟已断作两半。
  五十道?开什么玩笑!这样的剑意,只消五剑,他便必死无疑!
  程将维见挡不住,急急开口解释道:“前辈有话好说,我等方才也只是见大哥尸骨曝于此处,一时情急,并非挑衅前辈……”
  苏漾神智已近全失,听到他这句话,却倏而笑了笑,眼中有清泪坠落,“你们围攻大师兄时,也是一时情急?”
  魔修中少有师兄师妹之称。她这样一说,两人电光火石间便回想起来,那个一身鸦青袍子的正道修士那日是怎么惨死于他们刀下。
  说完这句话,苏漾最后一丝神智被吞噬干净,眼中只余血红一片。
  司景行赶到时,她已将三人尸首排成一排,正一剑一剑刮着他们身上血肉。
  司景行皱了皱眉。他给她喂了那么多精血,竟也没压得住——她身上邪气浓厚,已不似先前那般,该是一时吸纳邪气过多,丧失理智,沦为只知杀戮的凶兽。
  苏漾察觉有人靠近,抬眼看过来。
  她冲他偏了偏头一笑,下一刻却眸光冰冷,长剑瞬息已至他身前。
 
 
第43章 
  司景行退开一步,侧身让过她。她一击未中,当即回身一刺,自他身侧旋身而过。她步法虽诡谲,却是在魔宫时受司景行点拨习得,同他是一个路数,对付旁人还成,若对上司景行,便如白纸黑字般,意图都写得清清楚楚。司景行适时出手,单手压在她肩上,屈指自上而下敲过去,卸掉她手中长剑。
  威压不留情面沉沉压下,苏漾吃痛闷哼了一声,双目仍是浓重血色,除却那柄剑,看不到旁的东西——她心里清楚,面前之人深不可测,若失了兵刃倚仗,他怕是抬抬手就能碾死她。
  于是她硬抗住威压,不管不顾去争他手中的剑。司景行不过刚握住剑柄,剑刃恰朝着苏漾那边,两人交手之际,电光火石间她便撞了上来。
  司景行几乎是下意识地翻转剑刃,她撞到他手腕上,那剑刃便借着冲势在他臂上划过。苏漾攥住剑柄末端往外一扯,但他并未松手,她一时抽不出。
  她那柄长剑极锋利,只这样一划,他手臂上衣袍裂开,原本被玄雷阵造成的伤口未愈,又突然受了一剑,鲜血顺着长剑滴下,积聚在剑柄处,又淌下来。
  两人同握着剑柄,苏漾顺着血迹抬眼,同司景行的目光对上的那刻,血红的双眼中竟闪过一霎茫然。
  也正是这一霎,司景行骤然松手,手掌在剑刃上一攥,人顷刻间出现在她身后,用割破的那只手捂住她嘴,将她向后一带,箍进怀里。
  苏漾猛然挣扎了一下,但他的血液被她饮下,平息了她体内狂乱的邪气,她挣扎的动作慢慢缓下来,无力靠在他怀里。他血脉中的灵力霸道,克制着她体内邪气,两方相争,苏漾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司景行将人带回寝殿。
  受玄雷阵影响,他身上的伤不再似往日般快速愈合,但他也只顺手包了一下,浑不在意。
  苏漾睁眼时,第一个看到的便是躺在她身侧的司景行。她身上的伤早在邪气倾注下愈合起,衣裳也已经换过,一身干净。
  她莫名有些口渴,想下榻去倒口水喝,便小心翼翼从司景行身上跨过去,可她刚迈过去一条腿,手腕便骤然被人拉住。
  苏漾被这样一拉,一时站不稳,跌坐在他腰腹上。
  他今日这笔账还未同她清算,她乍一醒过来,竟然还想跑?
  司景行冷然抬眼,却正对上她茫然无措的目光——她眼底犹殷红着,不像是全然恢复了的样子。
  苏漾手腕还被他扣着,人又坐在他身上,低头看了他半晌,方试探道:“夫……夫君?”
  司景行怔住。
  苏漾见他没有否认,以为是自己猜对了——倒也不难猜,深更半夜躺在同一张榻上相拥而眠,她又并不排斥眼前这人,那这人多半是她道侣——当即便解释道:“我口渴,想倒水喝。”
  司景行松开她的手,苏漾自觉从他身上爬下来,却还没来得及下榻,便见他已经拿了茶盏,送到她面前来。
  他身形太快,神出鬼没的,吓了她一跳。苏漾伸手去接茶盏,司景行一面递过去,一面打了一道灵力没入她体内。
  苏漾没注意到眼前人若有所思的神色,急着接过茶盏,灌了一大口,才缓过来。
  她犹豫了一下,一时不知该怎么跟枕边人解释,半晌只道:“我……好像是忘了些什么东西。”
  出乎她意料的是,她眼前这人并不意外,甚至平静得过了头,接过她手中空了的茶盏,在手中摩挲了一下,“还记得多少?”
  苏漾沉吟片刻,实话实说道:“不知道。”
  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可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又遇到过什么人——可她却并不心慌,对眼前这按说该觉得陌生的地方莫名熟悉。
  苏漾看了一眼司景行,兴许是她的道侣在这儿,她在此地才会如此心安?
  但又有哪里不对劲。
  她确实隐隐觉得眼前这人对她很重要,可这种重要却更像是……他是她的什么目的一般。
  苏漾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司景行抹掉她唇角不小心沾上的水渍,“忘了就忘了,本也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再睡一会儿?”
  苏漾本也浑身疲乏,闻言乖觉点点头,躺了回去。
  这回是她主动钻进了他怀里。司景行顺了顺她散开的发丝,“还记得我是谁么?”
  苏漾摇摇头,“不记得了。”
  他拿过她一只手来,用手指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写下“司景行”三个字。
  “司、景、行?”她笑起来,红得兔子似的一双眼带着盈盈波光望着他,“名字很好听。”
  司景行垂眸凝视着她,没来由地在想,他该早些将她弄来身边的。
  早在这一切发生之前。
  苏漾突然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她抓住他在自己掌心写字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将衣袖推上去,露出那道新伤。
  她轻轻摸了摸,问他道:“这伤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司景行将衣袖放回去,顺手拥住她,“小伤而已。”
  “还疼么?”
  司景行眸光闪烁,看着她没有言语。
  这是她第二回 问他疼不疼了。
  他方才用灵力探过,她确是被邪气伤到了神魂导致记忆紊乱。所以他是不是可以信她,此时此刻是当真在关心他?
  苏漾转过身子来与他面对面,突然将手握成拳,伸到他面前去,“打开看看?”
  司景行十分配合,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刹那间,以他们二人为中心,有桃花如雨纷然而下,青草铺陈开,落英一地。魔宫见不到的阳光自树杈间隙洒落,照亮了树下之人的眉目。
  司景行一眼便看穿,这是道简单的幻术。
  这些日子来他早便清楚,苏漾的剑法很好,无论是转道前还是转道后,都算得上是剑修一道上悟性极高的天才。但她的术法,用得不算好,是以平日也用得并不多。
  可她竟意外地很擅长幻术,眼下用的术法虽简单,但处处细致,就连吹来的微风都挟来了桃花的香甜气息,柔柔拂过脸上,叫人心情好了不少。
  幻术同旁的术法一样,就算是相同的一道术法,用得愈多愈熟练,效果自然便愈好。
  她的幻术这样出神入化,是从前幻化给谁看过?
  难道会真的就这样巧,她于幻术上天赋异禀,所以乍一幻化便能到如此境界?
  司景行眸色一沉,苏漾毫无所觉,笑着看他,“喜欢么?”
  司景行抬手捏住一片坠下的桃花花瓣,眸光晦涩,“喜欢。”
  阳光洒落在她脸上,衬得她眸中像是藏了两汪波光粼粼的泉水,“那我以后常变给你看。”
 
 
第44章 
  苏漾足足用了一个月才习惯如今的生活。
  她不记得先前发生过什么,司景行似是也不愿多谈,每回她问起,都会被他不动声色地搪塞过去。
  这一月来,她知道了他的身份,也知道两人并未缔结婚契——自己先前可能就只是这般不清不楚地跟在他身边而已。
  但她心底总隐隐觉得不对劲——以她的性子,她不像是能这样心甘情愿待在他身边的样子。何况魔宫的一切看似熟悉,又陌生得很。
  她的体质很适合修炼,可每每她引邪气运转时,只感觉生涩又古怪,身体顺从本能从中汲取着力量,心里却极为抗拒,有时逼自己逼得狠了,还会一阵阵犯恶心。
  她在东都山,有些格格不入。
  唯独一样,能让她依旧选择留在这里——这里有司景行。
  就算旁的都是假的,她同他待在一处时无端加快的心跳,总不该是假的。若非要做个比较,这感觉有点像她练剑对阵时,剑意最汹涌的那刹心底掀起的快意——有时她甚至分不清,缠在剑刃和抵在唇齿的,到底是爱意还是杀意。
  司景行远远便望见在魔宫边界处逮着人追问的苏漾。
  她对面那个,不过是这两日有公事要禀,来魔宫的次数多了些,在她面前混了个眼熟,她竟就问到了面前去。
  她如今修为不低,虽自己毫无所觉,但她随便点到什么人问话时,已少有敢违逆她意思的。
  他抬手从魔宫结界外生生扯进一只纸鹤来,看也没看,纸鹤在他掌心顷刻间便被烧成一团灰烬,洒落下去。
  这是这月来清心宗给她递的第四回 消息了。
  他同她说过许多回,过去的事情便叫它过去,她显然是没听进心里。既然如此,她还是得同从前那些断干净了才好。
  只差再推她一把。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