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魔神他慌了——雪满头
时间:2022-07-08 06:50:38

  这时候出不得纰漏。
  司景行停在山门前。
  忘忧山里一片寂寂。
  早些时候他在惊天境时,便是独自一人,兼之时常出入剑冢,身边连个活物都没有,也不觉得安静得过分。
  同她在一起不过三年而已,也不过就是这三年,他每次回来时,即便是夤夜时分,山门里也会留着灯火,虽说算不上多么热闹,可总归有人气一些——苏漾不是耐得住黑和静的性子,有她在的地方,都得是一片灯火通明。
  不过三年,他竟都快忘了她不在的时候他是如何待在惊天境的。
  她不在忘忧山,连山门前那盏长明灯都灭了。
  司景行抬手,山门高处悬着的那盏长明灯便落入他手中。灯体冰凉一片,里头燃着的火该是早便灭了。
  这三年,她夜夜留灯等着,日日念着的,她口口声声喜欢的那个人,真的是他么?
  好一个君子端方,霁月光风。
  他演了司景行三年,处处拿捏,如何不清楚她心中的“司景行”到底是何模样?
  他虽不屑作比,可他在她心中的样子,大概就是重圆梦中她那大师兄清洛的性子。
  她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同一类人。
  而他演了这么久的戏,竟真有些忘了自己原本是什么样的人。
  他不过是在没有“清洛”时,她屈就的那个选择。
  真正属于司景行的,唯有重圆梦中,她亲手绣的那只香囊。
  即便那只香囊里被她藏了传音符,可至少它是真切属于他的。
  司景行轻笑了一声,手上没怎么使力,那盏灯便化作齑粉,撒了满地。
  当夜,破心境劫云入望辰宫迎劫台。
  沧泽十八境当即便传遍了望辰宫少主苏漾同神君和离当夜悟透道心,一举步入破心境的事儿。
  整个沧泽一时一片哗然。
  是何等的天资卓绝,方能从洞虚初期连跨数个小境界,直接步入破心境?
  不过和个离而已,难不成云境的和离对修为大有裨益?
  闻所未闻,恐怖如斯。
 
 
第52章 
  从洞虚到破心,打破最后一道壁垒靠的是道心。苏漾得入破心境,主要还是在重圆梦中,即便堕道依旧守住了道心的缘故。
  她这机缘可遇不可求,同常人修为早早堆起来只等着最后得悟道心的契机不同,苏漾是道心先至,修为反而被落在了后面。
  她道心至纯至烈,她走的那条大道容不得半分侥幸,也正因此,她的破心境雷劫望辰宫不敢贸然插手助她,只能由她自己一道一道劫雷扛下来。
  最后一道劫雷落入迎劫台前,苏漾一身狼狈趴在地上,一手死死握着剑柄,另只手撑着地面几度使力,却像是被抽空了气力,几度摔下去。
  苏篆启同关池央亲自守在外头,见她连起都起不来,对视一眼,想出手替她拦下最后一道劫雷——漾漾的修为显然不足以撑过去,若是任由她自己扛着,谁也说不准最后这道劫雷落下后,她能否安然无恙。
  若是他们出手,就算影响了漾漾的道心,但起码她不会出事——无论她日后在道途上能走多远,望辰宫都是护得住她的。
  两人交换了眼神,主意拿定,准备动手起阵将劫雷引来,却被苏浔突然出声打断:“父皇母后!”
  苏漾撑着手中长剑踉跄起身,只朝他们这儿望了一眼,坚定摇了摇头,便抬眼望向天幕。
  望辰宫过去将她护得太好,不让她见着这世上腌臜,也不必她去处理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接连在鲛人血泪和重圆梦中走了这两遭,她才明白,很多路需得她自己去走,很多选择需得她自己去做,旁人替不得她。
  她的劫雷,也需得她自己去抗。
  这只是跨境而已,又不是忤逆天道降下的惩罚。雷劫既然会下,那必然便会给她留有一线生机。
  一道闪电撕裂天幕,最后一道劫雷已经酝酿成形。刺目光芒下,她胸前悬着的那枚双鱼玉佩急促闪了闪也无人察觉。
  劫雷以吞天撼地之势劈下,她只一人一剑,顷刻便被吞没进光里。同劫雷迎面正对上那霎,苏漾似是听见身后有人唤她——不止一人,仿佛许多她熟悉的声音汇在一处,一同呼喊着她的名字。
  她下意识想回头,胸前玉佩一烫,一双手搭上她双肩,微微用力按着,阻止她转身回头。
  熟悉的气息侵染过来,那人右手顺着她执剑的右手向下,同她一道持剑,俯首在她耳畔低声对她道:“往前看,别回头。”
  暴烈雷光悉数压下,她手中长剑一寸寸碎裂开,最终只留下剑柄处一小截剑身——她握着残剑,半步未退,残剑断裂处折射着凌厉白光,凭一把残刃,竟当真撕出了一线生机。
  她的道就如此,容不得迟疑退缩,只凭心上一抔纯然清澈,只管向前。
  雷光湮灭,迎劫台一阵清风拂过,天朗星稀。
  苏漾被苏浔扶起来,在一片关切声中回头望了一眼。
  迎劫台空空荡荡,哪有司景行的影子。
  兴许是她今日见他见得多了,才会有这样的幻觉罢。
  两年后。
  苏漾闭关两年,闭关结束刚出来没两天,便接到剑冢试炼的消息。
  这消息她两年前便从陆昱珩那儿知道了,是半分也不意外。
  辰满替苏漾端了一盏樱桃酥酪来,见她正在擦手中配剑,便凑上去看,“公主这把剑比上把要好看一些。”
  剑是苏浔替她挑了几把,她从中选了一把最趁手的。苏漾用剑柄敲了下她的头,“好不好看另说,前两日我还同望南姑姑说起来,辰寒这两年精进了一个小境界,你呢?”
  辰满捂着头,可怜巴巴望着她:“公主这么厉害,又有望南姑姑守着,我和辰寒照顾好公主的起居,能哄公主开心些就好了,修为嘛,够用就行。”
  苏漾瞥了她一眼,将剑收入剑鞘,拿过一旁的樱桃酥酪来尝了一口。
  她微微皱了皱眉。
  她闭关两年,这两年除了丹药灵露,旁的没入过口。是以她的口味仍停在两年前,两年前被司景行的手艺养刁了的嘴,这两日乍一吃回望辰宫惯常的手艺,还略有些不适应。
  不过迟早要适应的。
  苏漾又吃了两口,既然已经想到了司景行,她便随口问了一句:“神君这两年可还留在忘忧山?那边人手还够么?”
  辰满觑了一眼她的神色——她本估摸着,公主前两日刚出关时没问起神君,兴许是还在意着,往后也不会再问了的,这两日才小心翼翼不敢在公主面前提及神君。
  但见公主如今坦荡问起的样子,她又觉得,公主似是真的放下了。
  辰满嘀咕了一句:“公主闭关这两年,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话音刚落,又立马回道:“神君两年前便回了惊天境,再便没什么消息了。”
  “望南姑姑先前还担心,说试炼的地点恰恰定在剑冢,神君又回了惊天境,倘若碰上,怕会影响到公主。毕竟公主一举跨入破心境,到时候怕是会有许多眼睛盯着,片刻疏忽不得。”辰满语气轻快补了一句:“不过公主已然忘了神君,这样应当不会影响到公主的试炼。”
  苏漾手中银勺顿了顿,勺上乳白莹润的酥酪跌回盏中,她便顺势将银勺搁下了。
  其实……她不算是忘了司景行。
  闭关这两年,她日夜参悟剑意,将问雪九式从头至尾重新悟了一遍,有时实在是太累了,她心神一松便会睡过去。
  往往这时,她就会梦见司景行。
  初时梦到他时,她还会抗拒,明知是梦,宁肯伤到自己,她也要挣扎着醒过来。后来渐渐她便接受了一些——毕竟只是梦而已,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关于他的梦境杂乱无章,有时是在忘忧山,有时是在重圆梦中那座魔宫,有时是他们之间真切发生过的事儿,有时又显得有些荒诞。
  譬如有回她竟梦见,重圆梦中最后那场大婚进行了下去,他同她结契,礼官恭谨奉上那对傀儡木偶,她不愿伸手去接。
  司景行将木偶拿在手中,摩挲了两下,抬头看她,同她说,这对木偶是他亲手雕琢成的,没有半点假他人之手。
  苏漾本就知道这是场梦,听到这儿,更觉得荒诞得有些好笑——魔宫中那个司景行怎么可能亲手做这些呢。
  他将那只女偶递到她面前,她依旧没有动作,两人便这样僵持住。苏漾不愿再这样耗下去,便想强迫自己醒过来,回到现实中。
  他似是看破了她的意图,轻笑了一声,“你也知道这只是一场梦。一场梦而已,接过去,有这么难么?”
  他那双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太深,深到似是刺了苏漾一下。她立刻便醒过来。
  梦醒时不知为何,她手中竟抓着胸前那枚双鱼玉佩。
  不过这两年里,她做梦的频率是愈来愈少的,快要出关时,已经近一个月没梦到过什么了。
  “公主?”苏漾久久不出声,辰满没忍住在她眼前晃了晃。
  苏漾回过神来,想起那些梦,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于是她拿起一旁的配剑,“我出去透口气。”
  她已经许久没出过望辰宫,这样漫无目的地出来闲逛一会儿,心情显然好了不少。
  她坐在一株参天银杏下,百无聊赖地凝气去打高处枝丫上的银杏叶子。
  打下几片来,下一道气刃击过去时,便是不同的手感——下一刻,有团白花花的小东西自高处坠落下来。
  苏漾眼疾手快接了一把,入手触感毛绒绒的一团。
  小东西体型不大不小,抱在她怀中刚刚好。
  她一时怔然,将怀中窝成一团的小东西举起来左右看了看。
  还好,方才那道气刃并未伤到它。
  她一向喜欢这些有柔软绒毛的,既然与她有缘,不如就收在身边当只小灵宠。
  可就在这时,小东西似是不喜被她这样半掐举着,不满地“嗷——”了一声。
  这之前,因着是从树上坠下来的,苏漾以为它是只白猫,可它这样一叫,便有两分像……白虎。
  苏漾微微眯起眼睛,“你是幼虎还是白猫?若是前者,巧了,同我一个故人撞种,你现在跑还来得及。”
  小东西荡了一圈的尾巴一顿,语气不善地“喵”了一声。
  苏漾放下心来,想必它只是只脾气暴躁的白猫。性子不好,连叫声都同旁的狸奴不一样。
  她揉了两把它的毛,想了半晌,认真道:“那你以后,就叫嗷嗷吧?”
  小东西几乎炸开毛来,苏漾娴熟将它的毛顺回去,没留意到它的爪子在她衣襟前悬着的玉佩上掠了一下。
  玉佩急速闪了闪,又平息下去。
  月数以来它渐渐黯淡浑浊下去的色泽霎时又重新莹亮起来。
 
 
第53章 
  苏漾将嗷嗷带回望辰宫没多久,渊境便传了信,请学宫这一批的各境少主早日动身前往惊天境,试炼开启在即。
  狸奴手感太好,她又刚抱回来,正是爱不释手的时候,想了想便抱着嗷嗷一同去了惊天境——闭关这两年她破心境已稳,在试炼中保全它应该不成问题,再说惊天境机遇多一些,有了上回小白的教训,她这回一定早早给嗷嗷开灵智。
  想到小白,苏漾垂下眸子,揉了揉嗷嗷的额顶。
  在她手掌下眯着双眼的嗷嗷感受到她的情绪,倏而睁开双眼,毛绒绒的尾巴端儿扫过她下巴。
  它的尾巴翘起来,长长的毛绒绒的一条,看起来手感就很好。苏漾一时手痒,不自觉手已经伸了出去——嗷嗷却早有预料似的,尾巴卷了卷就垂下去,巧妙避开她的手。
  苏漾遗憾收手,继续尽职尽责挠着它额头和下巴,看着它慢慢眯上眼,尾巴在身后动了动。
  她的手也跟着动了动。
  下一刻,她眼疾手快伸手顺着从尾巴根一路摸到尾巴尖儿,而后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它。
  白猫从她怀里跳出去,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知怎的苏漾就从中品出了两分忍辱负重的意思。不等她多想,它就尾巴一扫,回过头去走了。
  脾气还挺大。
  苏漾看着它走远,开始琢磨带点什么吃食给它进剑冢后吃。
  苏漾一人一猫被望南姑姑送到惊天境时,几乎已经忘了惊天境里她还有位故人在。
  剑冢的入口被渊境派来的几个负责试炼的撑开,只有各境少主能进去,望南姑姑被拦在外头,苏漾领了身份牌和任务书,同望南姑姑挥了挥手示意,便大喇喇抱着嗷嗷往里进,看守入口的只多看了她一眼,并未拦她——不过是只没什么攻击性的普通狸奴,不算干扰试炼秩序,没什么好拦的。
  却是苏漾在抬步进去前微微顿了顿。
  她不动声色打量了守在入口处的四个人一眼。
  眼前这四人中有两个已至大乘期大圆满,离邀天境不远了,余下两个也是大乘期中期以上。
  各境的邀天期大能其实屈指可数,除了各境境主境后外,修为能达到邀天期的,大多身居要职,若不是太紧要的事儿,断不会离开,一旦调动,甚至会吸引各境的目光——望南姑姑这样的算是例外,云境统共就她和苏浔两位少主,她又不算叫人省心,望南姑姑才会奉命在她当年成婚搬出望辰宫后专门跟在她身边。
  不止邀天期,大乘期大圆满也断不会是什么闲职。
  试炼一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但不该会叫渊境重视到派出这样境界的人来负责。
  何况,这四位只是守着剑冢入口,大概也不是真正负责试炼的。
  渊境对这次试炼,有些重视得过了头。
  不过,也兴许是陆昱珩在,而且此次地点是在剑冢——剑冢入口不是那么好寻得的,渊境早了几个月便来剑冢里布置,阵仗颇大。饶是这样,也控制不住原本的剑冢入口一直开着,只能硬生生多撕开一道入口,派人一直守着。
  苏漾抬步迈进剑冢,灵力屏障轻车熟路罩住她和怀里的嗷嗷。
  她本以为嗷嗷初入剑冢,这里罡风肆虐,多少会有些不适,正小心抱着它准备安抚,一低头却正对上它显得甚至有些百无聊赖的双眼。
  一人一猫都愣了一愣。
  下一刻,怀里的白猫毛都炸开,寻求安全感似的贴住苏漾蹭了蹭,苏漾顺理成章替它顺毛,心里刚升起的一点怀疑马上被它入手软乎乎毛绒绒的触感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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