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魔神他慌了——雪满头
时间:2022-07-08 06:50:38

  可她想是这样想的,身上却仍不自觉紧绷起来,陆昱珩察觉到,一面放轻了力道,一面不经意开口道:“你还记得在剑冢中时,我同你说我是在寻一个人?”
  苏漾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怎么样,找到线索了么?”
  陆昱珩摇摇头,“也不知是不是卦象不准,我并未见到什么转机。”
  苏漾“唔”了一声,安慰他道:“也说不定是已经见到了,只是还未意识到那就是转机。过些时日,自然就会明了的。”
  陆昱珩抬眼望向她,“你都不问是在寻谁?”
  “你不说自然有你的缘由,我……”她话未说完,陆昱珩便接道:“是我弟弟。”
  苏漾愣了愣,不太理解。
  渊境境主是稍稍风流了一些,陆昱珩兄弟姊妹众多,也确实有不少弟弟,他要找的是哪个,还需得卜一卦?
  陆昱珩眼神柔和下去,“我只在小时候见过他。他那时也还小,只会追在后头喊哥哥。他似是被下了禁制,不能在宫中随意走动,初时是我误闯入了月华宫后院花园深处,刚好撞见了他。整个后院花园父皇都是不许人去的,是以没什么人影,他在那儿就分外显眼一些。”
  苏漾听着他细细说过许多,语气却愈发落寞下去,“我们只见了不到三个月。最后一回,我带了糖人如约偷偷去花园找他,却等了一天都没再等到他。”
  “自那以后就再没见过。无论我问谁,他们都说压根就没有这么大的孩子在宫中,都说是我魔怔了。”
  苏漾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你又是如何确定他是你弟弟的?”倘若是别家的孩子偷偷跑进了宫呢?
  “他同我说起过,他就住在宫中,却被限制不许乱跑,终日不见什么人影,只有一个人会常去看他。他口中叙述的那人模样,便是我父皇。何况,他眉目间也有几分父皇的影子。”陆昱珩神色冷了两分,“这些年陆踏崖做的荒唐事,也不多这一件了。”
  苏漾叹了口气。
  渊境月华宫的家事复杂她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陆昱珩同渊境境主之间的关系也算不上好。
  苏漾拍了拍他,“我会替你留意着,倘若有同你所说相像的,必然告诉你。”
  第二日,苏漾同渊境众人送陆昱珩出了月华宫。
  可不过又两日,便收到求援的传信。
 
 
第64章 
  陆昱珩传信回来求援时,天色只蒙蒙亮着。可苏漾一直等到过了正午,还不见月华宫有遣人去增援的意思。
  她拿不准境主到底做的什么打算,只是战事本就瞬息万变,再拖下去,他那儿的情形怕是更不好预料。
  苏漾站在正殿前,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她来渊境是客人,更何况她如今身份敏感,本不该过问这些事情的。她这几日确实也安安分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猜疑,几乎不曾离开月华宫安排给她的住处。
  可眼下不同——她听说,境主派去率兵驰援陆昱珩的,是陆昱珩的大哥。
  因着太子之位,陆昱珩同他几个兄弟素来不合——但这不合也是暗里的,明面上倒是装得兄友弟恭。
  他这回被困,几位皇子蠢蠢欲动,毕竟只要谁在这个关头推上一把,他就再回不来,太子之位也便悬空下来。这样的良机,可不多得。
  若是将增援一事全权交由大皇子,他接回来的,可不定就是全须全尾的陆昱珩。
  苏漾图清净,在月华宫住得极偏,偷偷议论此事的两个宫人就在她住处不远处,被她听了个完全。
  她本也知道陆昱珩这个庶出的大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再这样听了一耳朵,不免坐不住。
  “可是苏漾在外头?”
  殿中传来陆踏崖的声音,苏漾一凛,抬步迈入殿中,先行了一礼,“晚辈见过境主。”
  陆踏崖笑着亲自将她扶起,声音和蔼得很,“不必多礼。这些日子在这儿可还住得惯?怎么来了也不进来,在外头等着做什么?”
  “境主安排的一切都好,自然住得惯。”苏漾笑了笑,“方才是怕扰了境主清净,才在外头多逛了一会儿。”
  “同我不必这么客气。”陆踏崖拍了拍她,“上回见你,还是在学宫时。一转眼,便长这么大了。”他叙完旧,才话锋一转转到正题,“有什么想说的,不妨直说。”
  “晚辈以为,战事变化莫测,为保完全,增援一事不妨请护法同大皇子一道,也好有个照应。”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陆踏崖叹了一口气,“司寇钧第一个拿来开刀的,便是渊境。这于他是初战,不占点便宜不会轻易罢手。珩儿被围困,我自然也挂念得很,可我更要顾虑着整个渊境的安危。护法若是此时去援,司寇钧换了攻势,再将他调回来怕是来不及。”
  “事发突然,许多事务还未来得及安排妥当,此时正是用人之际,若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我也不会选了澄儿去。”
  他这话说完,看了苏漾一眼。
  “可……”苏漾起了个头又生生止住,她知道有的话她说不得。
  但陆踏崖似是琢磨了琢磨,又道:“不过你说的确也不错。澄儿心浮气躁,若有人从旁辅助着,兴许更稳妥些。只是寻什么人来好?”
  苏漾想也没想抬眼道:“不如让晚辈来。”
  陆昱珩想了想,慢慢道:“你小小年纪便至破心境,也熟悉珩儿的行事风格,若是愿意,自然是再妥帖不过。”
  两人三言两语敲定下来,苏漾赶着出发,陆踏崖亲送她至殿门前,目送着她离开。
  她身影刚消失,殿中便传来机关启动的声响,暗室的门打开,叶宛宛从中走出,规矩在陆踏崖面前行了一礼。
  陆踏崖看她一眼,“那银甲惑心,可种好了?”
  叶宛宛低眉顺目,“万无一失,只等境主发令。”
  “不急,且再等等,时机未到。”
  叶宛宛朝外头望了一眼,终究还是不放心,“境主激她出渊境,司寇钧当真会为她而来?况且苏漾久负盛名,真就这般……单纯?”
  “久负盛名?是啊,多好一根苗子,苏篆启和关池央生生给养成了这样。不过,心思单纯,是件好事。”陆踏崖望向殿门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至少对我们是桩好事。”
  苏漾一路同大皇子井水不犯河水,行至半途,天色似乎有一霎暗了下去。
  她觉出不对,打了个手势,整个队伍生生停住。
  大皇子本就不满父皇突然派她一个外境人前来协助,坏了他的计划,不禁有几分不耐,“公主向父皇提请提前动身,难不成是为了在路上耽搁的?”
  他话未完,只听苏漾手中长剑脱鞘的“咔嚓”一声,简短道:“此处有变。”
  大皇子骤然捏紧手中配剑,四处张望了一圈,又用神识仔细探过一圈,手上力道便松下来,嗤笑了一声,“草木皆兵。”
  这四周风平浪静,同先前没有半分区别。
  苏漾看他一眼,没再理睬,只管传令下去。
  大皇子眉宇间不耐更甚几分,“延误了战机,回去父皇问责,你可当得起?”
  他这话刚说完,周遭瞬息间天昏地暗,有烈烈风欺来,草木顷刻凋敝,肃杀如数九隆冬。
  大皇子立马噤了声。
  这阵仗,怕是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要意识到不对。
  苏漾眉头皱得更深了些。
  这么大的阵势,只能是司寇钧。
  不是说他这次没有亲自出战么?那现在算什么?
  远远有一人朝他们走来,玄袍曳地,步伐沉缓。
  苏漾自一旁取了弓来,搭箭上弦,以灵力催动箭头剧毒,二话不说,稳稳一箭射向来人。
  箭矢破空,她用的箭和弓都非凡品,又给足了灵力,这一箭本是锐不可当的去势,却不过飞到二人中间时便消弭掉,箭矢突兀坠在地上。
  远处那人却一步间行至箭矢处,踩过箭矢,有细微的断裂声。
  那人明明也没什么动作,灵流都平缓得很。苏漾狠狠吸了一口气。
  这里是……他的领域?!
  邀天期修士已经可以张开自己的领域,领域中的天地法则皆凭本心做主,只要将对方拉入自己领域中,便抢了极大的先机。
  他们带了浩浩两千修士,竟悉数被拉进他领域中,而他们竟无一人察觉?
  那人站定,远远望过来。
  她身后有浩浩千人,身前有飞沙走石风声不息,可他却浑然看不见他们的存在,在周遭一片沉沉暗色中只定定望着她,倏而抬手,语调缱绻,一如过往无数次唤她的名字:“漾漾,过来。”
  身旁的大皇子警觉往后退了一步。
  苏漾只瞥了他一眼,便回过头去看向司景行,“魔神好大的手笔。”
  司景行抬眼望向她,慢慢道:“你跟我走,今日我便暂且退兵。”
  “今日?暂且?”苏漾笑起来,“魔神真是精打细算,做得好买卖。”
  他恍若未闻,抬手捏碎了苏漾先前吩咐身后众人悄悄列起的法阵,才继续道:“你在我领域之中,有些心思,大可省省。”
  听到这话,身后众人慌乱了一阵儿,苏漾听到耳边有利刃破空之声,可还不等她避开,那把冲她而来的剑刃便寸寸碎开,她回头时,便只看见一张陌生脸孔,以及他脖颈上那条血红细线。
  那人无声倒在她脚下,蔓出的鲜血淌过她脚下,洇进土中,砂砾慢慢显出奇异的红褐色。
  不远处那人神色寻常得像是随手碾死了一只蚂蚁,“你看,他们同你也远非一心。”
  大皇子握着剑的手便顿了一顿。
  苏漾好歹是云境少主,他不可能傻到当众杀她,可他方才确实想过,既然魔神在意她,那他将剑架到她脖子上,假意以她性命相胁,旁的不说,至少能全身而退。
  到时候他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直接掉头回月华宫,就算将陆昱珩扔在外头,父皇也不好在这事儿上指责他什么。也算是因祸得福。
  可他忽略了一点——在司寇钧这样完全倾倒性的修为下,就连挪动半寸,也是他格外开恩。
  苏漾漠然抬眼,“魔神到底想要什么?”
  “我的欲求,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你同我走,我暂且退兵。”
  他又向前一步,却始终不曾直接走到她面前来,语调依旧不急不缓,“你心里清楚,你们毫无胜算。今日你不可能回渊境,要么心甘情愿随我走,我如约退兵,陆昱珩那儿也能得一段喘息之机,兴许还回得去。要么,”他面上是笑着的,笑意却未达眼底,“我们就这样耗着,毕竟我有的是时间。但你身后这群人,还有前头的陆昱珩,还有没有这样多的时间,可就说不准了。”
  苏漾回头望了一眼。
  他境界与他们相差太大,如今又在他的领域中,身后千人里已有人开始支撑不住,在他威压下挣扎着喘息。
  眼前一幕幕同重圆梦中的场景重叠交错,苏漾转回头去,“你非要逼我,逼着我走投无路,逼着我恨你,是么?”
  “能恨我,已经不错。”
  苏漾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倏而轻笑了一声,“好。”
  她从人群中迈出,踏过风沙,却又携着风沙,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到离他两步远时,司景行下意识朝她伸出手——她微微侧身闪躲过去,停在他身侧,冷然开口:“不是要走么?”
  苏漾从他领域中脱身时,才发觉此处不知何时已被他的人占据,乌泱泱的修士皆着灰袍,一眼望过去无边无际。
  她忍不住抬眼又看了他一眼。司景行避开了她的视线。
  单看他这阵仗,若她不主动答允随他走,他怕是会不惜代价将她强行带回去。
  可她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想要什么?
  总不至于是在她面前演过三四年的戏,这三四年间对她全无感情,能算计好她的一切利用她,末了他该做的都做过了,进展顺利一切在握之时,才幡然醒悟,发觉自己对她有情罢?
 
 
第65章 
  周遭陈设像极了忘忧山公主府上他们的卧房——只是一应物件儿更名贵,排布也更讲究了些。
  司景行确实清楚记得她所有喜好和习惯,替她选的卧房通透明亮,就连夜里都有极好的月色淌进来,再将房里高低错落的灯烛点上,配上嵌着的夜明珠,房里一隅的暗角都找不到。
  苏漾是被一个瞧上去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引进来的。司景行没带她回神域,他自己似乎也并不怎么进神域里。过来的路上她坐在车驾里,一路上靠心算方向和距离,猜出他们大概是来了涂境。
  涂境这些年存在感一向低得很,她还是头一回来。但她一踏上涂境的疆土,便明白司景行为何选了这儿安顿。
  涂境后方是天堑绝险,数百丈高崖下便是怒涛滚滚的沧泽,高崖上密林丛生不见天日,兼之灵流错乱,便是一身修为,闯进去也难全身而退。涂境前头与时境接壤,时境本就是神族附庸,此前更是早早便投向了司景行。因此他选涂境这地儿进可攻退可守,又有他亲自坐镇,俨然是铁板一块。
  唯独一样,涂境自诛天之战后只得了两根灵脉,那两根灵脉一根通入皇城,一根可怜兮兮地供给全境的修士,自然不够用。
  云境虽没有灵脉供给灵气,但他们龙族借沧泽水炼化灵气,再借望辰宫的大阵反哺境土,完全能够自给自足,云境的灵气虽说不上多么充裕,但好歹从来就没缺过。因着这是苏漾头一回看见失了灵气滋养的土地是什么样子。
  灵草不生,脚下的土地干涸开裂,犹如大旱。空气似乎都格外稀薄,让人不敢大口喘气——这情况直到进了皇城才好起来。
  皇城有一整根灵脉滋养,显而易见地富足了不少,城中荒地上布满绿意,来来往往的修士脸上也多是喜色,长街两旁有摊贩吆喝着开张,不同皇城外修士间互相抢夺资源的剑拔弩张。
  只是比起渊境,还是凋敝了些——渊境皇城,有足足三根灵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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