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端了果子进来，她在外头全听到了，她急忙说道：“小五，你别生气，是百里公子太过分了，你没做错什么。”
哪有人不救亲爹去救朋友的？
“……我有事出去一趟，晚上不回来，有急事你去北极山找我。”
司荼说，当下打包了行李，又要出门去。
白灵急了：“这才刚回来，你又要去哪？”
司荼系上行囊拿着刀说道：“我再去北极山找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另一株万年雪兰芝救雪凝。”
第20章
雪镜山。
百里清离站在神殿外失魂落魄，不敢进入殿内,雪央从里走出来，看到他的样子也没有问什么，只垂眸说道：“她怕是撑不了今晚了，你去看看她吧。”
百里清离急忙冲进神殿，白雪凝躺在冰床上，肌肤是雪族人濒死的冷灰色，可能是回光返照，她竟醒了，百里清离蹲在床前握紧她冰冷的手，眼泪流出来。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别哭……”
白雪凝想抬手给他擦眼泪，却没有力气抬不起手，她朝他笑了一下，眼泪就从眼角流下来。
“我快死了吗？”
她轻声问。
百里清离握着她的手哭得像个孩子，白雪凝茫然了一下，心中悲痛，却很快强压下，与他交待：“清离，我死后，帮我照顾我爹娘，他们就我一个孩子。”
白静年夫妇一直守在一旁，此刻听到女儿在交待后事，他们两个心中怎么受得了！
白雪凝心中悲痛：“爹，娘，女儿太没用了，这一点情伤都受不了。”
“爹，娘，我死后，你们不要怪清离，对外就说是女儿变了心，遭人抛弃才碎了心死去，是我罪有应得。”
唐婉如哭得撕心裂肺，扑过去：“凝儿！你这是何苦！你要娘心里怎么受？”
“娘，他不是有心的，女儿已经活不了了，又何必再拖累活着的人，要是让人知道我是因为他心碎而死，他以后要怎么在雪城立足？”
雪族人最不耻的便是负心移情的人，要是负了心致族人心碎而亡，更是罪大恶极，他会一生被族人唾弃瞧不起。
“娘，你答应我，好不好？不能让人骂清离，不能让他被人瞧不起。”白雪凝拼力抓着唐婉如的手，哭着哀求。
唐婉如心如刀割，趴在床边哭得点头。
百里清离跪在床边脸色苍白，他忽然起身，头也不回地冲出神殿！
——
深夜。
兰华院灯火通明。
药房中，那株万年雪兰芝泛着灵光，被封在结界中，便摆在桌上。雪玉今日去冰镜山，给司君调理身体，神药难得，她也是一丝不敢马虎。
烛火一闪，百里清离闪身进了药房中，万年雪兰芝便种在寒冰玉盒中，他捧起了玉盒，心中迟疑了瞬间，然后一咬牙捧着玉盒离开！
凌渊与星罗躲在一株树上，星罗轻声说：“他真的偷走了万年雪兰芝。”
凌渊戴着半边面具，一双黑眸清寒：“不出我所料，白雪凝有救了。”
星罗心中难过：“只是，对不起司姑娘了，她那么拼命才找回了药。”
凌渊垂眸，一旋身说道：“那是她的事，与我们何干，走吧。”
百里清离带着万年雪兰芝，他不敢走正门，飞身从院中飞离，出了司家，他立刻骑上雪麒麟，风驰电掣的赶往雪镜山！
“师父！”
飞身上了雪镜山，百里清离捧着万年雪兰芝冲进神殿之中大喊，雪央迎出来，看到他捧着万年雪兰芝，她一眼便认出来，饶是她都震惊了：“你从何处得来的？”
“回头再说！您先救雪凝，现在就救她！”百里清离惨白着脸焦急地催促。
再不快，过了今晚，他必然保不住这神药！
雪央一向心思淡，也没有追问。
——
司荼带夜在北极山翻找了一晚，一无所获，清早，太阳升起的时候她想到白雪凝，心中难受，便折了回去想去看看白雪凝。
她离开山，在山脚下遇到了她四哥，司闻溪正在找他，司荼看他脸色不对，心中不安，皱眉问：“四哥，出什么事了？”
司闻溪眼睛通红：“小五……”
他张着嘴，张了几回，才哽咽说道：“万年雪兰芝，没有了。”
司荼呆呆看他：“你说什么？”
……
司荼骑着雪麒麟，发疯一样赶回家中！
她冲进兰华院，全在都在药房中，都在等她，人人都红着眼眶，司荼冲过去，她伸手在桌子上一通乱摸！疯了一样！
万年雪兰芝本来在这里的，它就摆在这里的！
“小五，你别这样。”
司一看她这样，心中不知多难过，司白幽兄弟几个红着眼，个个都咬牙，若不是司一拦着，他们昨夜便在雪镜神殿杀了百里清离！
“是百里清离偷了我的药？”
司荼站在桌边问，她声音冷硬冰寒，一字一字问。
司一在一旁，心中愧疚，是他看护不力，雪玉去雪镜山看司君，交待他看好万年雪兰芝，他有事走开了一小会儿，他哪里会料到百里清离会来偷药！
“白雪凝吃了药？”
司荼再次问，眼神可怕。
雪玉再次点头，白雪凝吃了药，已经活下来了。
司荼眼神冷静到可怕：“她吃了万年雪兰芝，活人能不能做药？”
雪玉听了吃了一惊：“小五！”
司荼扭头便冲出门外，司一没及拦住，司荼已经飞身消失在半空中。
“快去追她回来！”
司一跺脚喊！司荼的性子，他们若不拦着，她真能杀了白雪凝！
——
雪镜山！
司荼飞身上了山殿，她站在殿门口，手握着刀，脸色冷酷！
雪央闻到动静，立刻走出来拦她。
“司荼，你先冷静一下。”
她已经知道万年雪兰芝的事，昨天后半夜司家已经带人来过雪镜神殿！
“雪凝已经吃了万年雪兰芝，你不如冷静下来，大家再想办法救你爹。”
“滚开！”
司荼冷声说。
雪央皱眉，不欲与她多说，抢身过来要抢她的刀！
司荼手腕一翻：“找死！”
她挥刀劈过去，夹着横扫千军之势，雪镜神殿震动，她竟是要雪央死！雪央闪身与她交手，片刻后便震惊地急忙闪躲！司荼的修为竟是比上次在山下增进了无数倍，她怕是难以取胜！
“住手！”
冰夷四位长老从殿中飞出，一同出手！雪镜殿四位长老均是神阶修为，四人联合出手实力更强过炎城炎君焚九君。
司荼身形电闪，快不见影，下手狠决，招招致命！神殿四位长老联手竟不能将她制住！雪央从后想将司荼封住！被她一刀刺穿钉在了神殿冰柱上！
“住手！”
百里清离从殿中冲出来！
司荼听到他的声音，一旋身握住刀看他，长发猎猎！
百里清离白着脸朝她走来。
“是我偷了你的药，全是我做的，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杀便杀我吧。”
“……那你就去死！”
司荼眼神冰冷，握着刀毫不犹豫地劈向他！
百里清离一心求死，猛地闭上眼睛。
“小五！”
司一赶过来，急忙飞身过来拦，司荼怕伤他，那一刀收力偏了，刺到了百里清离的肩膀处，错过了他的心脉！司荼抽刀再次刺过来！
司一去拦，厉声喝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我让你住手！”
百里清离半身是血，踉了一步靠在冰柱上，大口喘气，他讲道：“司前辈，你别拦她，是我对不起她，就让她杀了。”
“你的命我不稀罕！我要我的药！”
司荼挥刀指向他，一字一字说道：“百里清离，白雪凝吃了我的药，我要她一命还一命，放血割肉挖心将药吐出来！否则，我就杀光你百里族，让你全族替我爹偿命！”
司一发怒：“小五！住口！”
百里钟已经领着百里家赶过来！正听到司荼这句狠决的话！百里钟心中羞愧：“司荼，这事是清离做的不对，我们百里家对不住你，今后我们全族必当全力为你爹寻药。”
司荼冷眼看他：“寻不到呢，你全族会去死吗？”
唐婉如扑腾跪在地上，对司荼磕头哀求：“司荼，你要命尽管拿我的去，求你放雪凝一命，她什么都不知道！”
司一上前严厉说道：“小五，跟我回去，不准你寻仇伤害百里家与白家任何一人！”
司荼抿紧嘴唇，倔强地站着。
司一厉声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不准你伤害白雪凝！”
司荼握紧刀，眼睛赤红：“凭什么？”
司一大声说道：“凭你是雪族人！凭你姓司！雪族人从不伤害自己的族人，否则，天诛地灭！”
司一看她眼神冷酷，分明是不肯听，他狠心说道：“你若是不听我的，以后便不是我司家人，你只管动手，你杀一人，便是我司家的敌人，到时候我必定要杀你正法，你要与我动手吗？”
雪玉红着眼眶上前，她急忙搂着司荼哄道：“小五，听话，跟我回家吧，我们回家再商量，一定能商量以办法救你爹的，听话好不好。”
司白幽忽然冲过去，薅起百里清离将他摔在地上！司家几兄弟都是恨极了，一齐冲过来打人，恨不得杀了百里清离！百里家人也不敢出声，有人想要去救人，被百里钟拦着了。
司一还在逼问司荼：“你听是不听？”
雪玉都要急哭了，冲他吼：“你明知道她有多难过，你逼她做什么！”
司荼握着刀，她忽然推开雪玉，纵身跃下雪镜山！
司一松了口气，知道她是听进了，他回头咬紧牙愤然说道：“百里钟，这仇，我司家记下了。”
百里钟面容发苦，却是没脸回嘴。
司一领着司家人下山离去。
第21章
司荼下了雪镜山。
她顶着风雪，不停地朝前走，也不知道要去哪，也忘了召唤出雪麒麟。
走了许久。
她在风中停住脚步。
手中的刀脱手，插地雪中。
她回顾一圈，眼眸通红，然后骑上雪麒麟，去了冰镜山，在冰镜山外，她坐在雪地上，坐了很久，很久，过了许久，她走进冰洞中。
司君日日泡在冰潭中离不开，什么都做不了，耳力便练得极好。
“荼荼。”
司君听着脚步声便认出是自己女儿，笑着唤她：“躲着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司荼走进去，司君看她脸色不对，温柔问道：“是不是又惹了祸，怕你大伯骂你？没事，爹替你求情。”
司荼蹲在潭边。
司君担忧地问：“怎么了？”
司荼握住他冰冷的手，她低着头，半晌才带着哽咽说道：“爹，万年雪兰芝，没有了……”
司君：“……”
半刻后，他轻轻摸司荼的头发，温柔说道：“没有就没有了。”
司荼趴在潭边，一下委屈的受不了：“我找了一百多年，我从会跑，就一座山一座山的找，我找了一百五十多年……”
司荼趴在那里，手指发抖，每一个字讲得撕心裂肺：“我以为我终于能带你离开这破冰潭，不让你再受罪了。”
她爬进冰潭里抱住司君，冰潭刺骨冰心，这就是司君这一百多年受的苦。
司君摸她的头发，忍着泪笑着讲道：“荼荼，其实爹能活着看你长大，长得这么好，心中很幸福，真的，爹没觉着受罪。”
“傻女儿，你看爹现在不是好好的。”
司君捧着她的脸笑，装作若无其事，不停地哄她。
司一和雪玉找过来，司荼看到司一，心中有怨气，立刻爬出冰潭避到一旁，脸色发冷。
雪玉脱了外衫上前给司荼披上，柔声哄她：“小五，你看你身上都湿透了，脸这么白，跟大娘回家，我们先回家歇一晚，明天再来看你爹好不好？”
“我不想回去。”
“小五，跟你大娘回去，听话。”
司君柔声说，司荼不愿意他担忧，便爬起来跟着雪玉离开了。
司一坐在潭边，司君听到司荼脚步声远去，他忽然崩溃，站在冰潭中哭了出来！司一伸手摸他的头，红着眼眶：“小五。”
司君泣不成声：“我以为我能治好伤了，能离开这里，荼荼以后再也不用为我辛苦了，大哥，我心里太难过了，我看她这样我心都要疼死了，她那天一身伤跑来告诉我，说她找到万年雪兰芝了，你不知道她有多开心，我有多开心。”
司一摸着司君的头，也哭了：“我们再找，一定能再找到的，小五，你别灰心，我们都别灰心，天无绝人之路。”
——
“……！！”
咣当一声！白雪凝手中的药碗打落在地，摔得粉碎，她脸色惨白，盯着柔兰颤声问：“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柔兰自知说漏了嘴，想再遮掩却是晚了，她难过地说：“那万年雪兰芝，是司姑娘找到的，是用来救她爹的，是百里公子一心要救你，偷来给小姐你用的。”
“……司荼后来，来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