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有相熟的僧人迎了过来。
“贵人今次是一个人?”
那僧人瞧了瞧她身后, 没见到那个衣着华丽, 颜色双绝的男子, 纳罕的问道。
“师尊有事, 这次我替他来。东西准备好了吗?”
盛荣华与华容庭几乎每年就会在花朝节时来一趟潭溪寺, 已经成了雷打不动的习惯。这寺里的僧人无不抢着接待她们, 不是因为她们相貌不凡, 举止有度,而是因为,她们给的报酬,是灵石。
这方丈是见过大世面的,知道是遇上了仙家贵人,于是嘱咐下去, 务必尽心尽力,不得怠慢。
盛荣华自僧人手中接过一段两指宽的红绸, 用指间摩挲了绸底, 果然有墨汁的痕迹, 正色道:“莫要写错了……”
那僧人连忙低下头,态度十分恭敬:“贵人放心,还跟往年一样。绝不会有错。”
盛荣华点点头,这才轻车熟路往后院走。
“不必跟着了,下去吧。”
这寺院的后院极为宽阔,曾经是后山的一部分,后来被寺院圈了起来。在最中间种了一颗结香花。
结香花在东周象征着至死不渝的爱,是花朝节情侣们互相表示好感时常折的花枝。若是有那喜欢的人,便借着送花表达爱意,一旦对方收下,就代表这事两情相悦,可以着手提亲的事了。
潭溪寺的结香花约有数千年的历史了,树干大概五六人合抱才能圈起来,地面上突起了不少粗壮的树根。
花枝郁郁葱葱的,几乎遮天蔽日,空气中飘散的都是甜腻腻的花香味。
如今因为花朝节的缘故,此时树下已经堆积了不少的小情侣。
大部分是对着结香树许愿的,因为寺里的结香树存在的时间太久,乃是古物,不允许人乱攀乱折,所以树的旁边也有零星的在叫卖花枝的人。
盛荣华的目的只在于这棵树,她虽然看不见,但也知道,如今树的枝干上已经密密麻麻的飘满了她手中这样的红绸,这红绸底下分别系着两个铃铛,清风一吹,叮当作响,煞是好听。
只见她手一扬,那红绸飘飘然挂在了树干中间,与那千千万万跟红绸隐为一体,瞬间就分不清谁是谁的了。
盛荣华对着树沉默了许久。
她走之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旁边探出头来,只见他蹑手蹑脚的走到花树底下,左右看一看,趁周围的人一个不注意,凌空如白鹭般旋身飞到了树枝上。
这人正是行出云。
当时在写意阁门口,徐霜见在看见盛荣华之后,便蹑手蹑脚的将行出云他们拉回了写意阁里,说道:“盛师姐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去做什么?花朝盛会,莫不成是去会情郎?”
虽然行出云自觉盛荣华的举动,跟鬼鬼祟祟扯不上任何的关系,但不可否认,他还是对这话上了心。
毕竟花朝节,这样的节日,太特殊了。
“唉,不过可惜,我跟白荼约好了,要去城西买东周有名的逍遥清酒。否则,真想跟上去看看,盛师姐到底会的是哪个情人。”
“你们什么时候说好的。我也去。”
行出云微愣。
“那可不行,你年纪小,不能沾酒。这样,你先回茶楼等着,我们买完就去寻你。”
白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胳膊狠狠的被掐了一把,被人拉走了。而他在回茶楼的路上,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竟然莫名其妙的跟了上去。
我倒不是想看她会什么情郎,只是怕她遇到危险。
行出云这样说服自己。
没想到就跟她到了这里。
本来她走以后,行出云也想跟着离开,但是又实在好奇,想看看她写了什么。
在路上他也听说了,在东周,若是有心悦之人,不敢表白,可以将他的名字写在结香花树上,树神婆婆自然会保佑所爱之人,给予回应。
没想到像盛荣华这种看着冷冰冰的人,竟然也会做这种事。
她写的人会是谁?
行出云脚踏在树枝上,探着身子,弯着腰伸长了手臂去勾那红绸,他也记不清具体是哪一根,只能记个大概位置。
只能一个的找。
才找了两个,就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一颗心跳的飞快,心口像是揣了一锅沸水,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泡。
行出云回身倚在树上做好,摸了摸紧张的胸口,长舒了一口气,接着别着身子伸手勾那几根红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