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理工男在星际种田——云一泽
时间:2022-07-09 06:42:50

  胡一山大失所望:“难得能见一次A级,结果就这?”
  艾德修把掀下来的甲壳又重新覆盖了回去:“可以看一下四肢的发育情况。虽然可能还不多,但应该已经能找到呃,可食用的部分了。”
  虽然这段时间已经吃了不少虫肉虫血,让他见识了胡一山开发食材的能力,但这位大厨对于食材那种几乎无上限的包容力还是让年轻的博士有些受惊。
  “快带我去看看。”胡一山兴致勃勃地催促了起来。
  艾德修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成盒则机灵地从他手里接过装有核心的木桶。
  三个人小心翼翼地转移到右肩的位置。花格衬衫的青年依然是像拆机器一样,在“倒得妙”的肩部关节进行了一番拆解,揭下了覆盖在肱二头肌上方的甲壳。
  在无数像机械零件一样的生物组织之中,一长条肌理分明、紫中带红的肉块让胡一山立刻眼前一亮:“好家伙,这肉一看就很有嚼劲。”
  成盒则有些遗憾的表示:“就是有点少。”有一个成年人那么大的上臂里面,看上去能当成食材的部分也就只有正常人的一条小臂那么大。
  大胡子优雅地捻了一下自己的胡子尖:“这种东西,往往贵精不贵多。”
  *
  当聚居地的男同胞们正在“倒得妙”的尸体上展开关于进一步改善伙食的讨论时,陈侃正带着几分玩味看着她那位神情有些不自在的女邻居。
  “你害怕这玩意儿?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唐叫撇了一下嘴,寻求安慰似的把黏在自己脚边的小黑抱到了怀里,向前挪了一步:“没有啊。”
  像是要自我证明似的,唐叫伸出手,摸了摸“倒得妙”的大腿。一种冰冷的、接近金属的诡异触感在一瞬间召唤出了她浑身的鸡皮疙瘩。她像触电似地把手缩了回来。
  陈侃正想打趣一番,艾德修适时地出现并阻止了自己心术不正的前同事:“前辈,核心就交给你保管了。”
  女博士伸手接过水桶,打开盖子朝里面看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完美的操作,不愧是A级的专家。这下,机甲的动力源算是一下子就解决了,接下来就是考虑材料的加固和耐热问题了。”
  毕竟现在手头的主材料是木头。
  上大学的时候,她倒是用木材制作过工程作业用机甲,由于这种机甲大多被用来当做搬运、挖掘的工具,所以承重和动力是重点,但这都可以通过结构设计和大功率马达来解决。
  但是战斗用机甲的话,就要考虑到防御和进攻能力。如果不是别无选择,不会有任何一个工程师会想用木头来组建战斗用机甲。
  “如果用虫族的甲壳呢?”唐叫突然说道,“用甲壳来做机甲的外装。”
  陈侃蓦地愣住了。
  短发的少女站在巨大的青绿色尸体面前,像是在内心做着某种都中,犹豫许久才伸着一只食指,在“倒得妙”腿部的甲壳上快速地划了一下,然后像是征询意见般回过头。
  “我怎么没想到呢?”陈侃情不自禁地喃喃道,她也向前一步,走到女邻居的身边,伸出一只手,贴在那层金属质地的外壳上,“高硬度的甲壳,和高韧度的皮膜——它可以同时提供两种高质量的材料,怎么过去都没人想到过呢?”
  说着又看了艾德修一眼:“亏你还是宇宙生物和机甲工程的双修博士来着,就从来没想到过?”
  艾德修动了动嘴唇,但没说话。他藏在厚片眼睛后面的瞳孔因为思绪的混乱而在一瞬间收缩了一下。
  ——在攻读机甲工程的博士学位时,他最初的选题就是利用高级虫族的生物材料构建机甲外装可行性的研究。
  但这个选题在开题报告之前就被强烈地、没有理由地驳回了,当时甚至还有中庭的人来跟他进行交涉,表示如果他要继续这个选题,将会永久关闭他对中庭所藏有的A级标本的研究权限。
  整件事情都透露着一种不可言说的严肃性,让他无暇去估计自己那颗受伤的学术自尊心。最后他灰溜溜地更换了选题。
  然而中庭这种欲盖弥彰的做法反而让他意识到了两者之间存在着什么不合常理的关系。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研究这一课题的机会,居然是在他被流放到堪称学术荒漠的边境之后降临的。
  黑色鬈发的青年用手扶了一把眼镜:“这个想法很好。”
  “嘿嘿。”唐叫难得地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并用手挠了挠后脑勺,那具巨大的青绿色尸体如今看来也并不显得那么恐怖了。
  在艾德修的熟练操作下,“倒得妙”的尸体在傍晚的时候已经被基本拆分完毕,疑似可食用的部分和可以当做工程材料的部分被明确地区分开,或许有用的部分被收纳进了大巴外侧的行李舱里,废料被填进了小废屋外面的露天茅厕。
  从早上开始就显得有些精神不振的艾德修在结束了一整天的高强度工作之后,脸色显得愈发疲惫,但他那颗倔强的洁癖心还是让他坚持到洗完那身沾满泥灰的衣服之后才埋头倒进被子里。
  胡一山精心料理的犒劳晚餐也没能将他吸引出来。
  “我还是去叫他一声吧。”吸了一口柔软多汁的虫脑之后,唐叫突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同邻居们打了个招呼,就放下碗回了小废屋。
  人造的阳光只在远处的天边留下了一片橙色紫色的光彩,没有电力的边境逐渐被黑暗笼罩,借着那缕遥远又晦暗的余晖,唐叫看到被子在床上隆起成一个小丘的模样。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床边,试探地唤了一声:“艾德修?”
  “嗯?”一个细小而沉闷的声音从被子底下漏了出来。
  “吃饭了。”唐叫本想表现得像一个催贪玩的孩子赶紧吃饭的母亲一样强势一些,索性就该一把掀开他的棉被,但那个虚弱的声音让她情不自禁放软了态度,她轻手轻脚地将被子往下拉了一点点,露出了被蜷曲的黑色前发挡得乱七八糟的半张脸。
  在惨淡的余晖中,那原本苍白的脸透着一股不寻常的红色。
  作者有话说:
  在地里睡了一夜的唐叫:活蹦乱跳;
  在地里睡了一夜的艾德:当晚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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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叫个人, 怎么这么久?”陈侃一边用筷子夹着一小块肉,在碗底扫荡了一番,刮干净碗里的酱汁, 一边心不在焉地问道。
  胡一山用一根细长的虫爪剔出卡在牙缝里的食物:“那博士生小子, 破事儿比较多。”
  陈侃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用筷子屁股敲了一下他的肩膀:“干嘛, 你跟博士有仇啊?”
  “我又没说你。”胡一山随手将被他当成牙签的虫爪扔进了垃圾堆里,然后起身用勺子把锅里剩下的东西都捞进了唐叫的碗里,“今天轮到谁洗碗来着?”
  “我——”陈侃举起手,“昨天洗过了。”
  “那今天就是艾德修。”成盒放下碗,想了一会儿说。
  “话说, 你也不给艾德留点吃的?好歹他今天干了一天的活呢。”陈侃斜过头, 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一角的空碗, “宠徒弟是没问题,也别太剥削旁人了。要是不填饱艾德的肚子, 谁给你那邋遢徒弟收拾家务去?”
  成盒不自觉地往角落挪了挪, 以避开一场他预想中的口舌之战。
  没想到胡一山居然没和陈侃吵起来, 而是看了看艾德修那只空荡荡的碗, 犹豫了两三秒,最后用勺子从唐叫的碗里匀了一点吃的过去。
  成盒眨巴了一下眼睛,无言地表达了内心的震惊。
  陈侃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 笑了起来, 说:“看来我那勤恳老实的后辈终于通过努力, 让一位冥顽不灵的中年男子对他有所改观了。”
  “大胡子以前不是很讨厌艾德修的吗?”成盒凑到陈侃边上悄悄问道。
  “是吗?我倒是觉得他一直都挺欣赏艾德的,只是因为小姑娘的关系, 所以才会表现出敌意。”女博士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似乎有意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这和唐叫姐有什么关系?”
  “我记得有句古话叫‘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 你听说过没有?”
  少年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女博士没有太在意,毕竟在这艘星舰上,不管是白菜还是猪,都是极其稀罕的东西。
  但是在食材领域向来见多识广的胡一山似乎领会了陈侃的意思,显得有些不高兴,但也没有辩驳,只是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
  “你们当了多久邻居?”陈侃好奇地追问道,“还是说,你跟小姑娘的爸妈是旧友,她爸妈临死前托你照顾她什么的?”
  “我是半个多月之前搬到这儿来的,之前住在离这儿四百米开外的地方,和小叫只在兑换点打过几个照面。”胡一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没好气地回答道。
  “哦?”陈侃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捏着自己的下巴,“这就奇怪了,你和小姑娘的交情也没那么深嘛,但你好像对她特别好。”
  “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又没爹没娘的一个人在边境生活,我就是想多照应照应她。再说了,小叫好歹叫我一声师父。师父嘛,对徒弟好一点又怎么了?难不成你嫉妒?”大胡子挑衅似的挑了一下眉。
  陈侃嫌弃地啧了一声,又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质问道:“成盒不也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吗?说起来,他年纪比小姑娘还小,你怎么不多照顾照顾他?”
  “那哪能一样,小叫是女孩子。”
  “嗯——女孩子,虽然瘦了点,不过仔细看看还是很可爱的。”
  “你什么意思?”
  “你这么偏爱小姑娘,我怕你是对她有非分之想——不然没道理吧,说到底你们不过是陌生人。”陈侃竖起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的面前,“早上那只A级要对小姑娘出手的时候,我看到你一下子就冲出去了。”
  陈侃盯着胡一山,一脸煞有介事的样子,连一旁的成盒都被带得露出了半信半疑的表情。
  这让胡一山对这个说话口无遮拦的女人感到一肚子火,但最后,他还是把这股火给闷死在了肚子里,嘴上叹出一口气,眼神飘向遥远的天际:“咳咳,是这样的,其实我曾经有一个妹妹……”
  *
  “你怎么了,不舒服?”唐叫拨开艾德修面前那团乱七八糟的头发,发现那些柔软蜷曲的发丝在黑暗中粘连成了一绺一绺,上面全都是汗,“出了这么多汗,还闷在被子里,不热吗?”
  说着就伸手去扯他身上的被子。那说不上厚实也算不得单薄的被子却被他紧紧攥在手里,拉不动分毫。
  “冷……”被子底下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都出了这么多汗,怎么会冷呢?”唐叫不再和被子作斗争,用袖子擦了擦艾德修露在外面的那半张脸,一股异乎寻常的体温穿过薄薄的布料传到了她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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