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仙长请坐,稍等片刻,少爷有事,去去就回。”
四人围坐在八仙桌边上,静静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苏洛梨百般无聊,伸手打算拿一块糕点,这应该是街上那家点心斋的,若不早些去,排个队,恐怕就没得份了。
谢宴先一步拿走了苏洛梨要的那块,放在了嘴里。
一次是意外,两次是碰巧,那三次呢?
她算是看出来了,谢宴就是故意的。
“抱歉,让几位仙长久等了。”徐暮良终于忙完了事情,他走出来的时候,身边还跟了个女子,看样子,应该就是他那位继母了。
这女人跟徐暮良之前描述的不太一样,这气质怎么样也不像小门小户出来的,那一身大家闺秀的气质,不是能模仿出来的,就是配上那张略带病气的妖艳脸蛋,怎么看都有点违和感。
“这是我的母亲。”
女人笑着朝几人示意,目光在谢宴身上的时候,她的眼神明显就有些奇怪了。
这小变态身上怎么这么多秘密。
“徐公子不是说……?”
你母亲这模样好像除了虚弱点,也没什么了。
徐暮良站起来,示意慕锦跟他,两人走了出去,落灵纤看了眼,收回视线。
“他就是想多了,其实没什么事情,是他多虑了。”女人的语气很温柔,“真是麻烦你们来一趟了。”
过了会,慕锦和徐暮良走了进来,徐暮良看了眼女人,伸手让仆人扶她回屋休息,女人所有的行为都很正常,除了离开时看徐暮良的眼神。
三人齐齐看向慕锦和徐暮良。
“所以,怎么说?”
第二十六章
慕锦大致将事情都说了一遍,徐暮良坐在那,偶尔插嘴补一下话语。
谢宴黑眸沉沉,右手放在桌上,指尖不断跳跃,发出轻微的声响。
“那就先这样吧,请几位在府上住下。”徐暮良似乎早就安排好了住处,谢宴的住所是跟他最近的,这是其余三人没想到的。
慕锦喝了一口茶,茶香在唇齿间蔓延,“我一直有个疑问,徐公子跟阿宴是什么关系,从刚刚进门起,徐公子就频频盯着阿宴看,莫不是看上阿宴了。”
最后一句话是以调笑的口吻说出,可他的眼神却是锐利得很。
徐暮良:“慕仙长说笑了,我不过是觉得跟谢仙长有眼缘罢了。”
不愧是修仙之人,五感都比常人敏锐了许多了。
苏洛梨一脸吃瓜的表情,她看了看谢宴,又看了看徐暮良,这两人应该没有什么惺惺相惜的可能性。
“是么?”
慕锦就笑笑不说话。
“既然没什么其他的问题,那就这样吧,还请几位仙长先歇息,晚一点我会让人送餐过来。”
晚上用过餐,苏洛梨站在窗边,身后是什么东西翻落的声音,苏洛梨回头一看,谢宴正站在那,拍着身上的衣袖。
“你非得用这种方式进来吗?”
少年抬眼看她,笑得意味不明,眼里有光在跳跃,“那小师姐怎么还搬了张木桌抵在门后呢?”
苏洛梨看向了木桌,那张小桌子上还摆了一些东西,看起来是为了增加重量。
“赔我衣裳!”
苏洛梨靠在床边,“先赔我件衣裳。”
少年抬脚上前了一步,苏洛梨立马就站直了身体。
“小师姐很怕我?”谢宴一脸无辜地摊手,眸子里带着狭促的笑意,“小师姐怎么就害怕我了?”
谁害怕他了?
“谁害怕你啊。”苏洛梨的小脾气上来了,“你在开玩笑吗,我为什么要害怕你。”
她干嘛要怕他,呵。
谢宴歪了下脑袋,两颗幽黑的眸子盯得人发慌,他就站在那,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安安静静地看着你。
怎么感觉不太舒服呢。
“小师姐不愧是小师姐。”谢宴莫名感慨了一句,“小师姐害怕鬼吗?”
鬼?
谢宴这话是什么意思?
屋子里的烛火突然就熄灭了,阵阵冷风吹进屋内,一丝冰凉的冷气爬进来苏洛梨的脖颈里,她不敢转头,少年站在她对面,好整以暇瞧着她。
“我其实不是很怕鬼这种东西,毕竟我比他厉害。”苏洛梨的死死抓着窗檐的一角。
谢宴目光向下移动,他没看错的话,少女的小腿似乎在颤抖,一颤一颤的。
“谢宴,他丑吗?”
谢宴眨眼,回答苏洛梨,“比魔域里的那些好看多了。”
苏洛梨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时脑子抽了,还是脑子进水了,竟然还转头去看。
窗檐似乎被苏洛梨扣下了一角,那鬼魂就站在那,残破的脸蛋上一双全白的眸子盯着苏洛梨,嘴里吐出一口寒气。
她再也不相信谢宴了!
苏洛梨慢慢往后退,退到谢宴身边,那双湿漉漉的猫瞳格外让人怜惜,谢宴道:“小师姐不是不怕吗?”
少女抬头看他,“至少,你比她好看一丢丢。”说完她还做了个手势。
谢宴冷笑了一声,伸手推了她一把,“我觉得小师姐比她好看许多呢。”
女鬼站在她眼前,看起来像是听懂了谢宴的话,她竟然端详起了苏洛梨的样貌,苏洛梨这才发觉,这女鬼不伤人,就是她盯着自己的眼睛可以移到,旁边的小变态身上就好了。
“晚上好……”苏洛梨扯了下嘴角,傻乎乎道。
谢宴敛眸,掩盖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傻子。
“谢宴,她是不是就是徐公子说的那个女鬼。”那个不伤人,但很吓人女鬼。
“小师姐又聪明了一回。”
谢宴这才走上前,瞧着眼前的女鬼,又偏头瞧了眼苏洛梨,要不要跟她说呢。
少女还一脸新奇地打量着女鬼。
“小师姐。”
“什么?”
“她是个瞎子,死了也是个瞎子。”
苏洛梨愣了一下,抬眼看着女鬼,眼里流露出一丝可怜,不过片刻就消失了。
“你……”
“救命啊!”
一声惨叫声划破天际,苏洛梨和谢宴下意识地看向了发出这声惨叫的地方,少女下意识拉着谢宴往外走,却因为自己的某个行为而停止了前行。
“等我一下。”
谢宴环抱着胸口,看着苏洛梨是如何一点一点推开小木桌,打开门,跑了出去。
啧,不带眼睛。
女鬼瑟缩了一下,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很危险。
“师姐!”苏洛梨跑过来,落灵纤和慕锦先他们一步,已经到了。
她朝屋门边看过去,一个婢女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死死扒拉着门,双眼瞪得老大了。
“发生什么了?”徐暮良披了件外衫赶来。
婢女见到了徐暮良,连滚带爬到他脚边,抓着他的衣角,“公子……老爷,老爷他刚刚就站在我眼前,然后啃噬着自己的手。”
婢女一脸惊恐,她就是守个夜,怎么就看到了这么恐怖的画面。
“爹?爹他在哪?”徐暮良抓着婢女,质问道。
婢女颤颤巍巍指了下身后的屋子,徐暮良见状放开婢女,急匆匆进了屋子里,慕锦等人也跟上去,在见到了屋子里的情况后,有些人忍不住开始呕吐起来。
只瞧见徐家的老爷子半躺在床上,一只手鲜血淋漓,嘴里还含了点碎肉块,鲜血洒了一串红。
慕锦立马上前将徐老爷子制止住,只是那老爷子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有如此强大的精力。
落灵纤一个符咒扔上去,徐老爷子停止了挣扎。
徐暮良踉跄了几步,“爹……”
苏洛梨及时扶住了徐暮良,他扭头看着苏洛梨,道了声谢,扶着边上的红木桌,撑起了身子。
“他这是中邪了,徐公子,麻烦你和你的仆人都先退出去。”
徐暮良红着眼点头,慢慢退了出去,连带着那些仆人。
门关上的那一刻,慕锦两指立在徐老爷子额头上,嘴里在念叨着什么咒语,谢宴有一眼没一眼看着,惹得身边的少女频频看他。
“啊啊啊——呃啊!”
徐老爷子里的邪气很难逼出,看上去像是常年累积的,到了一个点直接爆发出。
可外界对徐家的评价一向都是好评,这徐老爷子非但没多少金光,倒是惹了一身邪气,倒是奇怪。
“啊———”
一声惨叫过后,徐老爷子呕吐出了一大块鲜血,混杂着细碎的肉块。
“疼。”这是徐老爷子说的第一句话,然后就昏过去了。
怎么没给疼死,少年眉目间存了一团郁气,真是可惜了。
屋门被打开,慕锦:“徐公子,可以进来了。”
徐暮良这才转过身,走了进去。
“徐公子找个大夫,给令尊看一下伤势吧。”
“好。”徐暮良看着床上的人,“我爹他……”
“邪气已经逼出了,好好养伤。”落灵纤擦拭着慕锦的手。
徐暮良点点头,“好,我可否问一下,这究竟事为何引起的,我爹怎么可能平白无故中了邪,难不成是近日府里的怪事太多了,引起的么?”
“许是吧。”
徐暮良真的不知道吗,还是装作不知道,谁也不清楚,身为徐府的独子,徐暮良真的可以一身干净吗?
“今夜麻烦各位了。”徐暮良做了个礼,让管家送他们回去。
女鬼在此时突然出现,她缓缓来到徐暮良身边,徐暮良回首看她,“辛苦你了,可有听到谢宴说了什么吗?”
女鬼雪白的眸子盯着徐暮良看,“他约你子时相见。”
“好。”徐暮良看了眼天, “我会为你报仇的,再等等我,丫头。”
作者有话说:
“:“
第二十七章
子时,徐暮良的屋子里,多了一位不属于这的客人。
“谢宴,好久没见。”徐暮良的桌前已经放了一坛酒,“叙叙旧?”
谢宴用脚勾开椅子,坐下去,却不打算饮酒,徐暮良被他的动作给弄蒙了一下,而后笑着轻声道:“我没有下毒。”
谢宴当然知道他没有下毒,他只是纯粹不想喝这人的酒罢了。
“你我之间的关系,竟已生疏到这种地步了吗?”徐暮良自嘲笑笑,“我知晓你恨徐家。”
谢宴推开了眼前的,他一头青丝被晚风吹乱,却不变脸色。
现在连话都不想说了吗。
“那个女人……哦,你的娘亲,你也要一并解决吗?”谢宴笑着,眸子里毫无温情,“原来表哥你是如此大义之人。”
是的,徐暮良和谢宴是表兄弟关系,那个被人称赞的徐老爷子徐砚然,那个伪善恶心,为了一切不惜将自己亲生妹妹献出去的男人,是他的舅舅。
谢宴垂眼,他想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男人把自己妹妹送出去,然后一脸恶心的模样。
“娘亲……”徐暮良想起了那个女人,“我也是后面才知晓,她的魂附在了那个女人身上。”
可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徐暮良不会放弃了。
谢宴托着腮,望着桌上的酒水,他不知怎得就想起了他的母亲来,他母亲酿得一手好酒,他爹最爱喝了。
只可惜,终究是毁了。
不管是被压在身下被欺负的母亲,还是被断了手脚,最后死在他面前的父亲,亦或是无能为力,只能被藏匿起来的他,都让他厌恶极了。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谢宴的手心落在了桌上,那杯酒碎于他的掌心,鲜血从他的掌心流出。
“你觉得我还需要你吗?”
他可不会相信这人说的话。
“我可是魔域的主,有什么是我不能做到的呢?”谢宴站起来,今晚的月亮又圆又大,他双眼猩红,“我迟早会冲上天,杀了那个人。”
谢宴幼稚由疯狂做了一个手势,他知道暗处里有太多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但是他不怕,语气病态又偏执。
“死也会拉着你一起死的。”
徐暮良以为谢宴这话是对他说的,不曾想是对某个呼呼大睡的少女说的。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屋内,良久,徐暮良执起一杯酒,高高举起洒在了地面上。
*
第二日清晨,苏洛梨醒来,就发现自己桌上多了一套衣裳,她看向门口,那里的东西饼没有被移动过。
“又翻墙!”
苏洛梨拿起了新衣服,仔细看着,顺滑的质感在手中滑过。
“系统,我突然觉得,谢宴不是那么糟糕了。”
[为什么,因为一件衣服?]
苏洛梨换上了,“我以为,他不会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只是一件衣裳而已,没什么。”
可是他记着了,这让苏洛梨很是意外,谢宴那种人竟然记着了,还真的给她赔了一件衣裳。
[这不是很正常吗,在你们那里损坏了东西不就应该赔偿吗?]
“是啊,可这里不是,谢宴也不是那种人。”
好像有点道理。
“他是怎么知道我的三围的?”苏洛梨转了一圈,看着镜子里漂漂亮亮的自己,“他看到了吗?”
[你昨晚睡着了,他来看过你。]
所以他怎么知道的。
苏洛梨不理解,系统也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