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都没得空与她说话,她的肩伤可是痊愈了?”
“应该早好了吧。不过,你那日拉着人家的手不放,直喊‘小珍’,这可不太好啊。呵呵。”
“啊?有这事?我没有啊!”铁手惊道。
“老四亲眼所见还会有假?不过是你尚在昏迷自己也记不得罢了。人家倒是握着你的手好生安慰呢。”追命接着一本正经道:“我说老二,我也算痴长你几岁,这事你得听一句劝,那小珍姑娘虽好,毕竟已嫁了人,如今怕是连孩子都生了,你也该放下了。这般纠缠着自己只会错过了有心人。”
铁手呐呐地说:“我没有……这些日子…我其实没太想她……”他低下头若有所思。
追命继续半真半假地玩笑道:“话说小师妹人可真不错,不但长得漂亮,还善良解人,连厨艺都这么好。唉,要是我没遇到鲤鱼啊,厚着老脸也想追她,哈哈……”。
“又胡说,看我下次不告诉离离姑娘去。”铁手也笑了。
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大声呼喊:“铁手!铁手!你在哪里?”
铁手与追命听了不觉对望一眼,脸上都挤出了一个尴尬的苦笑。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京城第一紫衣女神捕龙舌兰。她今日刚从外地办案回转刑部述差,一听说铁手受伤的事就心急火燎地赶来神侯府探望。
“龙大小姐,这边,这边。”追命忙出门把她延进屋。龙舌兰径直跑到铁手床边,满脸关切地问这问那,唧唧喳喳说个没完。一会摸他额头,一会要看他伤口,一会又大骂林冲,弄得铁手很是尴尬。追命见状偷笑着退到了外面院子里。
龙舌兰虽是官宦小姐,其实为人还是不错的,很有正义感,做事也认真。但因着自己出身好,人长得俊俏,平时待人就有些傲慢。铁手知道龙舌兰是真心关心自己,也知她一向对自己有意,只是他素来不喜欢这种大小姐脾气作风。而且她那个吏部侍郎的父亲在朝中属蔡京一党,所以铁手一直有意与她保持距离。但如今人家上门慰问总不能拒之千里,只好随声附和,勉为其难地应付着她。
午后的阳光暖意融融,园子里的腊梅幽香沁人心腑。
陆梦芸提了盛着汤药的暖壶一路往旧楼而来。上午送餐时铁手师兄还没醒,她进房看着他睡得安详的面容很是心安,心想:“师兄毕竟内力深厚,照这样子等过年时便能起床了。”这些天陆梦芸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她时刻提醒自己一定要斩断情思回归初心,虽然还是日日都去探望,但刻意避开了与铁手单独相处的机会。她瞧着师兄倒似有话要与自己说的样子,但想来也不过是些客套说辞罢了,她不想听。她告诉自己:“我如今待他这般也不过是还他日前替我疗伤、送我衣衫的情,待他康复后便两不相欠了。反正再过得半年我也要回转江南了,就真当是做了个梦吧。”
陆梦芸踏进旧楼就见到追命坐在小院的石凳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小酌,好不惬意的样子,便玩笑道:“三哥也真是,不好好看着病人自己倒在这儿偷乐。”
追命笑道:“我只是识趣罢了,不信你瞧瞧去。呵呵。”
陆梦芸进屋探头往卧室里张望,却正见着龙舌兰在喂铁手喝水。她顿时脸一红,心中不知怎地泛起一阵酸涩,正要缩回去,却已被铁手看见了。
“小师妹,小师妹,快进来。”铁手唤她,语气显得很急。
这下陆梦芸只好进去,她期期艾艾地说:“对不住啊!打扰了……我不知道龙捕头在……我是来送药的……”
铁手忙道:“无事,无事。我正想要你帮个忙呢。”
“师兄请讲。”
“我想请你与阿良说一下能不能去东大街周待诏家买一份瓠羹来,好久没吃我有点馋了。”
“好的。不过这个时点去可不一定买的到了。要没有就预订明日的,可好?”陆梦芸道。
“唉,是吗?可是我现在就很想吃……”铁手叹道。
龙舌兰在一旁忙道:“我去买。若没有便让那厨子现做。我看他敢不从。”说着她站起身来也不与陆梦芸招呼,一阵风似地出门去了。
铁手见龙舌兰走了,吁了口气,一脸的如释重负。
陆梦芸道:“龙捕头待师兄是真的好。”
“可我受不起。她一来话就没停过。”铁手哭丧着脸道。
“师兄你……是故意的吧?”陆梦芸幡然醒悟。
“呵呵……”铁手狡黠一笑,扶额道:“实在是……我头都痛了。”
陆梦芸掩嘴轻笑,想不到一向老实的铁手师兄难得也会捉弄人。她不禁有点同情龙舌兰,然后心中又有些欢喜:“虽然师兄一样不爱我,但至少可以肯定他是不会像对待龙姑娘这般待我的。”她倒出药汤递与铁手:“药还没凉,师兄快趁热喝了。”
铁手接过药碗,柔声道:“这阵子辛苦小师妹了。来,坐一会儿。回来后都没好好与你说上话呢。”
陆梦芸只得依言在床边凳子上坐了下来。
“小师妹,你肩上的伤可好了?”
“嗯,早好了。”
“可……留有疤痕?” 铁手轻声道,脑中突然回闪现那雪白润滑的玉肩。
“没有。师兄的药灵得很。多谢!”陆梦芸略带羞涩道。
“那就好!那就好!……那日走得忒匆忙,都没来得及与你道别,去沧州的路上我一直担心着……”铁手呐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