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突然,一旁的刘大姐抖抖索索开口了:“说起这成亲,我倒想着一桩事了。就不知对不对路……”
铁手温言道:“无事,你慢慢说来听听。”
“这月初一我如往常一般来看兄弟,饭后与他一起去上天竺寺进香,又陪他在山门口卖花。那日他显得特别高兴,与我说,‘这寺里的观音菩萨就是灵,真不枉我虔心进香许多年啊。所以这初一、十五必须次次来,不能断,哪怕天上下刀子都得来。’我听了就叹道,‘灵吗?我与你三姐帮你求姻缘了这么多年,可到如今也没见你娶上老婆。’他笑说,‘大姐,那只是缘分未到,缘分到了真是推也推不开啊。今年就合该我交好运了。’我一听大喜,连忙问他是不是有中意的人了,我还说只要能娶上媳妇哪怕是再蘸的,只要人好也无所谓。谁料他竟说,‘什么再蘸,人家可是黄花大姑娘。’我听了更开心了,再想问详情,他死也不说了,只道是答应了人家现在谁都不能说。还讲‘反正好事快近了,到时你自然知道。’可如今莫说是娶亲,人都没了,这叫咋回事啊!”刘大姐说着又流下泪来。
铁手与王义对视一眼,两人都感觉这个事好像有些文章。
王义对那姐妹俩好言安抚了几句,便把那盒银子先给了她们。说银钗和符牌目前作为证物暂时须由官府保管,要待破案后再发还。两人谢过大人,接过木盒出门去了。
铁手一行从龙井村回到清波门府衙已将近天黑。知州徐铸正在后堂焦急等待,见他们回来忙迎了上来。
“哎呀!铁大人,辛苦辛苦!真没想到,这竟是天天出事,唉!”他扶额道。
铁手回礼道:“大人莫急。既来之则安之。就怕他不动,只要他动便会有迹可循。根据刘四家现场来看,今日此案应是血山茶所为。他昨日得知我们抓获了何凤姑定会查到刘四这条线上,所以连夜就去灭口了。”
一旁王义道:“铁大人,我有个疑惑。那血山茶奸杀女子想来应是个男人,可为什么从刘四的种种遭遇来看,他好像遇到了个女人啊?”
铁手道:“这个两位可能有所不知,陆师妹曾在无意间远远望见血山茶作案,看到此人虽是男子但身形偏瘦小,且从京师那几起案件的线索来看,他善于易容乔装。所以很有可能假扮成妇人故意引诱迷惑刘四,替他送妆油给那些目标猎物。”
“哦!”王义似有所悟,又道:“这么说来,若不是那何凤姑起了歹心杀害柳七娘,说不定她自己就会成为血山茶的下一个目标了。”
“正是!”铁手道:“我也这么猜测。出京前我曾详细阅看了京师那几起案件的宗卷,我见那何凤姑的样貌与京师那几个被害人的记录很是类似,都属于身材玲珑娇好的女子。”
“那就是了!”王义道:“那怡红楼的容容姑娘虽然脸蛋长得一般,但身材倒确实与何凤姑不相上下。看来,这小子对长这副模样的女子有癖好。”
铁手道:“嗯!从作案特性看,此人行止乖张,绝非常人心性!”
徐铸道:“铁大人,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铁手道:“下一步,试试能不能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徐铸和王义异口同声道。
“嗯。”铁手道:“我也没有十足把握,但不妨一试。从那刘四与他大姐的对话中我猜他应是在天竺寺进香或卖花时遇上那所谓的大姑娘。天竺寺香火旺盛,来往烧香求姻缘的女客定然不少,想来那血山茶可能会去那边寻找猎物。既然何凤姑已被收监,他定会重找一个。我们不妨找个类似模样的青楼女子,抹上依兰香——因为我猜这也是他的变态癖好之一——现身上天竺寺充当诱饵,然后在那姑娘的闺房内外暗中设下埋伏,若他夜间前来行凶就能一举擒获。”
“这法子好!” 王义赞道:“后天便是二月十九观音菩萨圣诞日,也是上天竺一年中最隆重热闹的香市。到时几乎全城男女老少都会结伴前去,各大青楼妓馆更是雇了花车把姑娘们送过去进香。那血山茶既然有此癖好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找寻目标的好机会。只要我们的姑娘身上抹了依兰香,那对他定然是最大的诱惑。然后我们在那青楼中设下埋伏,凭着铁大人的身手,只要他来就插翅难飞了!”
徐铸也连连点头道:“此计倒可一试。城中悦雅楼是杭州官府酒库,有得上等官妓数十人,我们可从中挑选一名合适的女子。”
王义道:“那里的姑娘好是好,但她们毕竟是平民百姓,胆小怕事,若是临了惊慌失措露了破绽反而坏事!”
“不如由我来假扮!”陆梦芸突然言道。
这下,三个男人的目光齐齐望向她,倒把她看得脸都红了起来。
铁手一愕,皱眉唤道:“小师妹!”语调略有异样。
徐铸没留意铁手的神情,闻言大喜道:“太好了!陆姑娘生得这般出众,说实话…呵呵…任谁看了都觉赏心悦目,那贼人岂会错过……况且又是武功高强,到时定然将那恶贼手到擒来。”
铁手迟疑道:“呃…徐大人,陆师妹…她这也是初涉江湖……我怕她经验不足……若杭州府有得其他精练的女捕,我们不妨慎重遴选?”
徐铸是何等精明人物,一听就知铁手不愿意自家师妹冒险。相识这么久,他从未见铁手在办案时有过推脱之词。他暗忖,“这陆姑娘如花似玉的,定然与铁手关系不一般!如今他不情愿我若坚持,岂不得罪了他。这可不妥。”
“哦哦!”徐铸立即作了然状,转头问王义:“王义,你那里可有别的人选?”
王义自然不如徐铸机变,苦笑道:“大人,我们府里哪有什么女捕快?这全大宋都没几个啊!府中除了看守女牢的张大花是个女的,其他都是男人。就她那五大三粗的模样,莫说是血山茶,我也不要看呢!”
徐铸为难道:“说得也是啊……这……”
陆梦芸见这般情形,站起身走到铁手身旁,语气坚定地道:“铁手师兄,与其找那些平民女子,当然还是我这自在门的嫡传弟子更合适。好容易有机会逮住这恶人,万万不能错过了。你不必担心,我自会小心行事的!”
“小师妹!我……我可是答应了世叔要护你周全的……”铁手轻声道。
“哪有那么凶险,到时候,师兄你,还有杭州府的众弟兄不都在的嘛。”陆梦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