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芙拉前方的中年男巫回过头来,俏皮地眨眨眼,冲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来:“别着急,女士,都已经等待这么多年了,美好的未来也不缺这么几个小时。也请别为刚刚那孩子的态度心烦,他只是太累了,您看,”他指指不远处墙柱上的显影屏,那上面一串名字滚过后终于回到了第一页,写着“严厉谴责自称食死徒以达到插队目的的恶劣行为”。中年男巫乐呵呵地说:“他只是不想您的名字也被公示在那上面,虽然太多了也没人会认真看,但毕竟还是有些羞耻不是吗?”
赛芙拉撸起袖子,摘手套前想起黑魔印记已经消失了,只好又把它放下。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前面的男巫轻轻点点头,说:“我想您一定是位赫奇帕奇。”
男巫笑眯眯地承认了,而赛芙拉则在他惊讶的反应中走到了队伍外面。她快步走到两条队伍间交错出来的一小片空地,用魔杖指着自己的喉咙,在声音洪亮咒的作用下喊出——
“Avada——”
人群惊呼着散开,像海水退潮般将她这个孤零零的贝壳留在了沙滩上。不过她本来也没有打算念完后半句,而且施展洪亮咒的同时也用不了其他咒语不是吗?
很多巫师拔出魔杖对准她,但食死徒余威尚在,一时没人敢动手。赛芙拉耸了耸肩,很快一个身影匆匆拨开人群走了进来,是临时部长金斯莱.沙克尔。
“我原本没打算制造恐慌,但排队的效率实在太差了。”
赛芙拉对她曾经的学长无奈地笑了笑,她伸直手臂,在金斯莱警惕的目光中翻转手腕后摊平了手掌,于是她的魔杖就“噼”、“啪”着掉落了下去,下一刻数个速速禁锢将她的双臂牢牢固定在了她身侧。
金斯莱走近了,他先弯腰捡起赛芙拉的魔杖收在手里,然后才再次对上她的视线。赛芙拉仍然在微微笑着,但她眼里什么也没有,没有愉快也没有当年那种热切的光芒。金斯莱神色有些复杂,他抿了抿唇,低声问她:“你既然都跑了,干嘛还自己回来?”
“因为我乐意啊。”赛芙拉小小的开了个玩笑,“好吧,因为我一直都知道这是错的”
赛芙拉被关进了魔法部改造的临时地牢,这里还关着许多人:塞尔温、特拉弗斯、格林格拉斯…还有阿尔文.罗尔。他们都被收缴了魔杖,有些还穿着大战当天的服装,比如阿尔文,这就是那天特里维诺异常表情的原因了;另一些则看起来像是躲藏失败的。他们绝大部分都属于年轻一代,赛芙拉几乎与他们格格不入。
阿尔文欲言又止地望着赛芙拉,赛芙拉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走到角落找了段墙壁坐下,靠在那儿发呆。
晚上小格林格拉斯拿着两份食物走过来,赛芙拉抬头瞟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接过面包,默默给他挪了一点位置。
“金斯莱.沙克尔是个有正义感的斯莱特林。”小格林格拉斯在赛芙拉身旁文雅地坐下,举着他自己的那份面包说,“以布莱克冤案为前车之鉴,他要求必须使用吐真剂,允许摄神取念,审判前要找足了证据和证人才肯开庭,这才导致我们这么多人都只能等在这里。”
赛芙拉为布莱克这个名字恍惚了一下,想到他说的是小天狼星,没想到他真的是无辜的。她想起小天狼星的怒吼挣扎,她当初随口说出狱后会试着帮帮他,但到她越狱时西里斯已经死了,她也就没再多费心。
什么叫世事无常?这就是世事无常。照当时的想法,西里斯会一直被关在阿兹卡班,直到赛芙拉00年被释放后查探出他究竟有罪与否,而现在是98年,西里斯提前获得了清白,但也提前离开了世界。
“…他们找到人第一件事就是请人服用吐真剂,问是不是食死徒,是的话就丢过来关着慢慢查。他们还列了份详尽的量刑表单,自愿非自愿的判刑轻重都不同,听说是几个拉文克劳的麻瓜种参考着他们的法典连夜赶出来的。”小格林格拉斯撕了块面包,慢条斯理地嚼碎咽下去才接着说,“当然我们这儿也不是全部,那些看起来比较疯狂的还是被先送到阿兹卡班了,沙克尔赶走了摄魂怪,现在是打击手和傲罗轮流看守。”
赛芙拉侧头瞥了他一眼:“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想听我恭喜你大概率被无罪释放?”
“或许只是作为回报,告诉你我所知道的全部信息?”小格林格拉斯思路完全没被赛芙拉的言语影响到,“你的恩情我们全家都记着呢,即便是我那个傻哥哥现在也该想通了,还有你为我保留的自主空间,我知道庞戴尔才是那种很有能力也很想要向上爬的食死徒。”
赛芙拉就好像听到什么肉麻的蠢话似的,轻轻嗤了一声。
小格林格拉斯接着说下去:“我确实会被无罪释放,因为...怎么说?某种意义上你可以把我也当作间谍?我不信你完全不知道我在欧洲南部的所作所为,因为你从来都没有让别人来过我这里追查‘白隼’的踪迹,而他们恰恰就藏在我这里。”
赛芙拉呵了一声,开口:“我为什么要拼尽全力帮伏地魔追捕我自己的儿子?阿诺德.克洛斯,他的学院加上当年跟他走最近的女孩子的姓氏?你们拿别人当傻子,可惜斯莱特林并不全是傻子。”
“我也是斯莱特林。”小格林格拉斯突然抓住这么个不太重要的点反驳,“我和我父亲一样,我们都为自己是斯莱特林而自豪。”
赛芙拉又嗤笑一声,偏过头去,把脸埋在手臂里不说话了。
“罗尔夫说你手上没有人命,需要的话我们家也会出庭为你作证,你未必就会被判重罪,况且哈维也不会轻易放弃你的。”小格林格拉斯拍掉手上的面包渣,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裤上的褶皱,“他说你年轻时也是个反抗黑暗统治的斗士,他一直很想见你,我们也都很好奇你的经历。”
赛芙拉闷闷的声音从手臂下传来:“人都是会变的,就这么简单。...而他从满月前就再没见过我,他对我的认知自然也是错的。”
小格林格拉斯露出一副你都对的表情,然后意识到赛芙拉看不到,他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回了年轻人中间。
作者有话要说:
*金斯莱和赛芙拉是认识的,最开头赛芙拉正式认识阿拉斯托就是他介绍的。
咦?这么说金斯莱是个结局不错的亲世代?
但是他可能不能算,他结局不错是因为他当初没掺和
*世界线收束中,基本就是解释解释解释。
关于黑魔标记没了凭什么抓人,也是吐真剂。但鉴于那些没有被抓也并非人尽皆知的食死徒会想办法拒绝,需要先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他们的嫌疑,才能强制要求他们喝吐真剂。卢修斯的记忆就是最有力的证据,除了在食死徒大本营见到的不戴面具的,还可以是面具食死徒与记忆中的xxx声线近似这种。戴罪立大大大功因此完全脱罪。
第50章 旧梦
赛芙拉兴致勃勃地回头跟身后的人说着什么,她迈着轻松的步伐,蹦跳着转了个身,斯莱特林的校服袍子扬起,在她身后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那个人回了句什么,赛芙拉撇撇嘴,不满地哼了一声,背着手又转了回去,但脸上笑容反而越扩越大,嘴角得意地上扬。
几个高年级的外院学生出现在庭院拐角,他们呆呆地看着赛芙拉,赛芙拉也看到了他们。她的表情迅速收拢,神情很快冷淡了下来,就好像之前的景象都是他们的幻觉一样。
身后的人揶揄着说了什么,赛芙拉毫不留情地回怼,但勾起的唇角还是能暴露出她的好心情。身后的人无奈地笑了笑,下一刻他们走进了礼堂,赛芙拉在门口与他挥别,两人一个走向斯莱特林的长桌,另一个则走向另一边。
埃文在长桌靠后的位置坐着,他皱着眉一言不发,正机械地将所剩无几的食物送进嘴里。赛芙拉见不得他这副暮气沉沉的样子,悄悄从他背后绕过去,猛地拍在他肩上。埃文骤然被从思绪中打出来,手里的勺子哐当一声掉在金盘子的边缘,险些把它砸翻。
埃文挥了挥手,盘子里的食物和已经碰到桌面的勺子一起消失了,崭新的餐具重新出现在他面前。赛芙拉坐到他身侧,埃文对面的男生抬头看过来,赛芙拉冲他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她一直这个样子,确定是精神方面存在问题,但我们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赛芙拉回过头去,想要教教那些背地编排她的家伙怎样有礼貌地讲话,但身后的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她转回来,西茜厌恶地拧着眉,看向那些人消失的方向。
卢修斯彬彬有礼地微笑着,扭头对跟着他的同伴们讲了几句话,几个斯莱特林都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其中两个从小团体中走出去,追着他们拐进了另一段走廊。
“妈妈…”
赛芙拉迷惑地想,大家都是同龄人,为什么她会突然听到一个男声在叫妈妈?没听说卢修斯也享受逼人喊爸爸的幼稚娱乐,西茜那么讨厌小孩子,她就更不可能了。
赛芙拉抬起头,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她不知怎么的胡思乱想了半天,实际上她都还没有到上学的年龄。
{找妈妈也没有用!}巴斯蒂安不容置疑地说,{你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埃文!你早该像个男人一样承担起家族的未来了!}
{可是我他妈的才十一岁!}
{不许说脏话!}巴斯蒂安厉声呵斥道,{今年九月你就要去霍格沃兹了,七年学校生活会过得很快,然后你就成年了,这还不够引起你的重视吗}
埃文仍旧用不可理喻的目光怒视着他爸妈:{哪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别人的爸妈都不是这样的!}
{别人的爸妈是怎样的?你知道他们私底下怎么教养自己的小孩?你接触过几个别人家爸妈?}巴斯蒂安冷酷地笑着,{布莱克?我妹妹她自己都才刚长大,何况他们家的三个都只是女孩;奥赖恩家倒是男孩儿,可也不过就刚一岁多点。}
{高尔和克拉布?你不会打算跟他们的孩子比蠢吧?布尔斯特罗德?你没看出他们正走向没落吗?罗尔家的三个不是无知自大就是软弱可欺,格林格拉斯只懂守成而不能开拓,你还要我接着数下去吗?}
埃文刚吐出一个音节,就被巴斯蒂安无情地打断了:{特拉弗斯以后进魔法部有他父祖的人脉帮衬,你有吗!塞尔温头上还有一个哥哥顶着,你有吗!你只会看那些无忧无虑随波逐流的,你怎么不看看莱斯特兰奇,怎么不看看马尔福?!}
埃文被怼得哑口无言,他哆嗦着后退了两步,突然转身跑出了门外。大门被他重重地摔上,赛芙拉终于忍不住大声地喊着哥哥追下去,罗齐尔夫妇这才意识到女儿一直在楼上看着这一切。
罗齐尔夫人拦住了赛芙拉,她将她搂进怀里,轻柔地安抚着她,巴斯蒂安也努力找回温和的笑容,试图挽回在宝贝女儿面前的形象。
{萨芙别怕,没事的,妈妈在这里。只是哥哥跟爸爸吵架而已,哥哥不听话才会被爸爸训,但你要知道,爸爸妈妈永远都是爱你们的,好么?}
赛芙拉在妈妈的怀里小声抽噎着,但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她看到的却是贝拉特里克斯。她们在埃拉姑姑家的庄园里,旁边的地毯上一大片烧焦的缺口。贝拉特里克斯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行啦,哭够了吧?多大点事啊,大不了你待会就说是我干得呗,有我在还能让他们罚到你头上?}
…
哈维从病床边站起来,将魔杖还给罗尔夫,低声道了句谢。赛芙拉依旧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
罗尔夫耸了耸肩,他先施了个隔绝声音的咒语,又撤掉它,之后魔杖先在他指间转了个华丽的圈,才被他好好地收进袖袋。罗尔夫凑过来观察了一下哈维的表情,什么也没观察出来,干脆就直接开口问了:“怎么样,她跟你想的是同一种人吗?”
哈维点了点头,没说话,他拉开门,负责监管的打击手进屋检查了一圈,确认走出来的是哈维.罗尔和罗尔夫.斯卡曼德本人,然后才将哈维的魔杖交还给他。
两人走出监管范围后,哈维才再次开口:“罗尔夫,我还有件事需要拜托你。拜托你帮我多找几名有正义感道德感的记者,我要申请隐私保护庭审,但你知道,无罪释放食死徒的庭审必须有正式记者旁听和撰写相应报道,而我可不想看到我家那些事的详情满天飞。”
“你放心就是,赫奇帕奇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人。”罗尔夫毫不犹豫地应了,“看你对罗尔夫人的案子这么有把握,你就不打算也试着捞捞罗尔先生?”
“捞不动,也没必要。”哈维冷静地说,“他俩都没对你说谎,多尔芬就是彻头彻尾的食死徒,一丁点都不带打折扣的。”
罗尔夫嗯哼一声:“看不出来你还挺正直,你应该来赫奇帕奇。”
哈维扯扯嘴角:“谢谢夸奖,你挺有想法,我也觉得你更像拉文克劳。”
现在距离霍格沃兹大战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当初待审的大部分案子都已经完结,只剩下几个比较复杂的仍在申请收集证据。阿尔文.罗尔虽然是被迫加入食死徒,但参与犯罪的证据同样确凿,被判了阿兹卡班六年。大伯特里维诺被杀,二伯早在二十多年前就主动放弃了继承权,现在哈维就是罗尔家族的主人。
但在挥别罗尔夫后,哈维并没有回罗尔庄园,而是去了他在伦敦周边农场买下的一栋房子。他进屋后关好门,按照约定的暗号在门口的瓷瓶上敲了几下,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屋子中,在他停下后屋内立刻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
“怎么样?”多尔芬急切地问道,“你见到她了吗?你看到药方了吗?有办法救她吗?”
“我看了她全部的记忆。”哈维说,“我必须得先说一句,她现在醒不过来完全就是你害的。”
多尔芬垂下了头,哈维被他仿佛逃避的动作激怒了似的,一把揪住他的领子,逼迫他抬起头来。那双像极了赛芙拉的眼睛盯着多尔芬,它的主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所谓的爱真的好可怕,你怎么敢对我妈妈乱用黑魔法的?你知道为什么‘云山雾罩’比‘一忘皆空’强大,为什么它的效果无法因任何原因消退,为什么它会产生那种云雾一样的东西吗?!”
“因为它作用的对象不是记忆,而且承载记忆的灵魂!那些云雾全都是被打散的灵魂碎片!”
哈维猛地将多尔芬往外一推,看着他撞上身后餐桌的一角,然后跌坐在椅子里。哈维大口喘着气以平复情绪,多尔芬依旧垂着头,闷闷的声音传过来:“我不这么做她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