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次至少要分给我四成钱,否则我就举报你。”格雷一边吃力地抬着玛丽,一边气喘吁吁地说。其实玛丽并不沉,但是格雷一向秉承着淑女守则做事,所以很少运动,连跑几步都要大喘气,更别提抬着一个大活人下楼梯。
“行了,行了。我知道,钱少不了你的。”怀特夫人不耐烦地说,“赶快干活吧,约翰公爵可等不了很久。”
她们两个人吃力把玛丽抬到车上,怀特从车夫那里拿到了约翰公爵给的钱。
送走车夫之后,怀特沾着唾沫点了一下手中的钞票,总共是1000镑,她向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冷笑道,“没想到这个小□□这么值钱,以前那些女孩儿才值300镑。”
“别废话了,赶快给我200镑。”格雷看着那沓钱眼睛发红。
“别着急呀,格雷老师。”怀特夫人挂上一幅似笑非笑的神情,“咱们回办公室再分钱,不然容易让别人看见。”
格雷点点头,她也觉得大庭广众之下就分钱不好,,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于是她提着裙子,疾步往那幢二层高的灰色建筑中走去。
怀特夫人跟着她身后,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阴毒,路过马厩的时候,她顺手从里面抄起一把斧子,狠狠向格雷的后脑勺砸下去。
随着一声闷响,格雷连嘴都没有来得及张开,就栽倒在地上,大量的鲜血从格雷的脑袋里流出来。那把斧子还插在她脑袋上,看上去像一个万圣节恶作剧。
怀特夫人冷笑一声,又掏出1000英镑重新点了一遍,嘲讽地看了眼倒在地上已经断气的帕米拉格雷。
她把钱揣进内衣口袋,擦掉手上的血迹,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办公室走去。这是她最后一笔生意了,一定要赚得盆满钵满。她再也不想当这什么狗屁校长,有了这1000英镑,再加上此前的存款,她后半辈子就有着落了。
既然如此,她还当什么校长,当什么约翰公爵的情妇?她在就计划好了,干完这一笔买卖就远离这里,去巴黎看看风景。到时候,管她玛丽班纳特搬来了什么救兵,都管不着她。
办公室里,一个早就收拾好的蛇皮袋正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只放了几件换洗用的衣物和大量现金。
怀特夫人换掉身上的血衣,换上了一身低调的灰色棉布长裙,又把换下来的衣服全都扔进壁炉里。然后她从厨房拎出一捅菜籽油,淅淅沥沥洒在地上,又划了一只火柴点燃了窗帘。
接着,她拎着蛇皮袋迅速跑了出来,翻身上马,双腿用力狠狠夹了一下马肚子。那匹红色的矮种马发出一声长长的马鸣,便铆足了劲儿向与洛伍德相反的方向跑去。
第37章 _37
“着火了!快救火!来人啊,着火了!”简爱原本今天中午就可以到达洛伍德,但是由于路上马车出了问题,所以直到半夜才到。可是还没等走进去,就看见一个女人骑着马从里面跑了出来,女人的背影很像洛伍德的现任校长,怀特夫人。
可是还不等简爱确定那个女人究竟是不是怀特校长,就被厨房里窜出来的火光吸引了目光,她大声呼叫起来,然后迅速提了水桶开始救火。
怀特夫人为了让火势蔓延得更快,临走前特意在地上洒了菜籽油,但是由于简爱发现得足够及时,睡在一楼的厨娘们又个个身强体壮,所以还没等火苗蔓延到油上,就被扑灭了。
接着,人们便发现了头上还插着一把斧子的格雷女士。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尖叫声又响了起来,简爱废了很大力气才维持好秩序。她一边清点人数,一边委托两个身材最壮实的厨娘去报案。很快,她就发现不仅学生的人数不对,怀特夫人也不见了。看来刚刚那个从门口冲出去的女人就是怀特夫人。
那么,剩下的学生呢?
简爱焦急地询问着剩下的几位教师,可是她们都摇头说不知道,最后,还是一个矮个子女生说,米兰达和斯嘉娃她们宿舍的学生都被关进了小黑屋。简爱让剩下的学生到礼堂里休息,又把剩下的教师分成两组,一组负责安抚学生情绪,另一组负责帮助厨娘打扫厨房,并熬一些热牛奶分给大家。厨娘和教师们都不情不愿地应了。然后,她拿了钥匙,小跑着去给斯嘉娃她们开门。
洛伍德的小黑屋位于整座建筑最角落的地方,这里又黑又冷,还有跳蚤和老鼠。女孩们依偎在一起,试图通过抱团的方式取暖,双胞胎被护在中央,可是即使这样,她们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
这里太偏僻了,以至于她们根本不知道刚刚厨房里还起了火,更不知道她们心心念念的简爱女士已经回来了。所以当简爱打开门时,斯嘉娃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在得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以后,斯嘉娃和米兰达立刻开始询问玛丽的下落,但是简爱表示她并没有在学生之间看见生面孔。
“会不会是玛丽还没有回来?”米兰达猜测,她是真心希望玛丽不要回来。
“不可能。”斯嘉娃立刻反驳,声音有些虚弱,但还是坚持说,“玛丽答应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她倔得像头驴。”
“那她去哪里了?”米兰达急得快哭了。
“约翰公爵府。”斯嘉娃脸色苍白,“如果怀特不见了,格雷又死了,玛丽最有可能在的地方就是约翰公爵府,希腊大街13号。”
斯嘉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是说,是怀特夫人把玛丽送到约翰公爵府了吗?米兰达的声音里已然有了浓重的哭腔,她曾经听过一些关于怀特夫人、约翰公爵和洛伍德漂亮女学生的传闻。
传闻说,洛伍德学校以前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学生,约翰公爵在视察学校时注意到了她,于是让怀特夫人把这个学生送到府上。但是怀特夫人由于嫉妒女孩儿得到约翰的青睐,并没有这样做,反而生成女孩儿病死了。还有一种版本,大概是说,怀特是约翰的情人,但是也同时向他提供年轻美貌的姑娘。每提供一个女孩儿,约翰公爵都会付一笔钱给她。
以前,米兰达并不相信这个传闻,她甚至觉得这个传闻有些荒唐。但是,现在她却开始信了。假如真的是这样,那玛丽米兰达不敢往下想了。
玛丽能睁开眼睛的时候头还是很晕,等她好不容易能看清眼前的事物,却发现在自己又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毫无疑问,这是一间华丽而舒服的房间,从地板到蜡烛都透露着昂贵的气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玛丽起来的时候拿了一个烛台在手上,然后蹑手蹑脚地靠近房门。她把耳朵贴在房门上,仔细探查门外的动静。
“等那个女孩儿醒了,给她吃一顿饱饭,然后把她清洗干净,送到公爵房间,明白了吗?”一个人说。
“我不明白,昨天晚上她来的时候直接送到公爵房里不好吗?那时候她还昏迷着,公爵也方便,是不是?”另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响起来。
“呵,你懂什么?”那个人又说话了,语气中透露出一些猥琐,“她都昏过去了还有什么意思?”
“原来是这样。”年轻的声音恍然大悟。
原来自己是被拐卖到了怀特公爵的府上。
玛丽把那只一斤多重的银质烛台捏在手里,烦躁的在地上走了两圈,也没有想出什么办法。她对这里的地形一无所知,跑出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何况门口还有门卫把守。
一阵脚步声传来,玛丽迅速把烛台放回原位,自己也跳回床上,假装还在昏迷。
“她怎么还没醒?”这是一个十分耳熟的女声,玛丽总觉得在哪听过。
“睡得跟头猪一样,公爵怎么就看上她了?”
玛丽想起来了,这是艾蜜儿的声音。今年她在邮轮上就曾经听帕金森夫人提起过,约翰公爵有了一个新情妇,名字叫艾蜜儿。这个艾蜜儿不同于公爵以往的情妇,被养在外面的公寓里,反而直接住进了公爵府,甚至还在公爵夫人面前耀武扬威。
艾蜜儿只是进来看了一眼,就又踩着法国来的新鞋子走了。她的到访毫无意义,但是却让玛丽生出了一点能够出逃的希望。刚刚她太着急,竟然忘记了帕金森夫人也在这里工作,假如能联系到她,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逃出去呢?
一想到这里,玛丽就又有了底气。她跑到窗户边上向下看了看,发现自己所在的房间虽然是二楼,但是并不高。楼下也没有什么人,但偶尔会有几个女仆从左边的门洞里出来。假如她能等到帕金森夫人从这里出来,那问题就能够顺利解决了。
可是,她等了又等,帕金森夫人始终没有出现。反倒是守在门口的两个门卫又进来了两趟,来看她究竟醒了没有。玛丽一听到动静,就立刻跑回床上“装死”,所以那两个看守只能又嘟嘟囔囔出去。
不行,她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玛丽看了眼表,发现现在竟然已经是中午12点。按照约定,希斯克利夫会在今天下午解决洛伍德的事情,那么如果他发现自己不见了,回来救她吗?玛丽一向坚信靠别人和靠上帝都不如靠自己,但是此时此刻却仍旧忍不住希望希斯克利夫能够发现自己的失踪,然后骑着他的荷兰温血马来救自己。
由于已经是正午,公爵府上的人大多都去吃午饭了,所以院子里也就没什么人。玛丽短暂思考了一下,当即决定赌一把。她将床单和窗帘都拆了下来,然后把它们拧成麻花状,用死结连接起来,一头系在床柱,另一头甩到窗户外面,然后顺着床单连成的绳子向下爬。
她不熟悉这里的地形,也不知道帕金森夫人究竟在哪,甚至连公爵府的大门在哪都不知道。现在跑出去是一个非常危险甚至愚蠢的做法。但是她必须这样做。因为她刚刚偷听到那两个守在门口的看守说
,约翰公爵吩咐,如果她再不醒来,就找医生来用针把她扎醒。假如他们真的这样做,那她就彻底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了。
所以玛丽决定铤而走险,反正这种事情她也没少做,而且觉绝大多数情况下她还都成功了。
庄园里静悄悄的,连只猫都没有。玛丽把裙子的下摆全都卷了起来,方便行动。然后她猫着腰,顺着刚刚女仆出来的那个门洞的方向前行。
一般来说,仆人们的通道都是相通的,而且为了方便,这些通道还会连接两条通往外面的小路,以便仆人们出去帮主人办事。
玛丽借着几棵装饰用的树木作掩护,一边尽量放轻脚步,不弄出什么动静,一边紧张地观察四周,生怕自己被人发现。她的袖子里藏了一把切水果用的餐刀,用来防身,玛丽希望自己用不到它。
这里大概是刚下过雨——也可能是雪,地面上十分泥泞,玛丽没走几步,就被水洼弄湿了鞋子。黄褐色的泥水流进她的鞋子中,这无疑加大了她前进的难度。
公爵府的面积很大,玛丽去过宾利先生的内瑟菲尔德庄园,也去过希斯克利夫的贝尔庄园,但是它们两个加起来也没有公爵府的一半大。这还是建立在她短短探索了一下的情况下,或许公爵府要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这就很令人头疼。
玛丽走了十多分钟,虽然如愿以偿的没有被人发现,却还是没有发现半条可以逃出去的小路,也没有看见帕金森夫人。假如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她一定会被发现的。
预感这种东西,总是好的不准,坏的准,所以当玛丽刚刚萌生出,假如她再找不到出口,就会被人发现踪迹,她就听见了艾蜜儿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第38章 _38
“你想跑到哪里去呢?玛丽班纳特。”艾蜜儿穿着一件兔毛领子的绿色小披肩,里面是一条加金线的米色羊毛长裙,头发被盘成一个复杂华丽的发髻,上面还插着一根黄色的长羽毛饰。
她身后跟着两个身材结实的女仆,都穿着麻布围裙,脑袋有大列巴那么大。
“你想做什么?”玛丽心里直打鼓,她和艾蜜儿结怨已久,所以也不指望对方念及旧情能放自己一马。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抱有一种侥幸心理,那就是艾蜜儿是约翰公爵的情妇,她会不会因为女人的嫉妒而放任自己逃走。
这显然不可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班纳特。”艾蜜儿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她的妆太浓了,以至于笑的时候脸上粉都被卡了出来,扑簌簌掉在了她墨绿色的披肩上,像一片头屑。
你在想,咱们是旧相识,我会不会放你一马,对不对?
还真不是。
艾蜜儿见玛丽不说话,自以为猜对了她的想法,于是愈发得意起来。
“要我说,你真应该好好求求我,毕竟用不了多久,我就是公爵夫人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民不与官斗,所以我劝你和你们家都识趣。否则你们日后就等着吧。”
玛丽看出来了,艾蜜儿这是好不容易逮到了整自己的机会,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但是,公爵夫人是怎么回事?
“你们两个,把她给我送到柴房去,千万别让其他人看见,包括公爵大人,明白吗?”艾蜜儿冲着身后的女佣抬了抬下巴,指使她们把玛丽拉走。
玛丽也没有反抗,她也没法反抗。艾蜜儿没有叫来约翰公爵,甚至还特意嘱咐不要让别人知道,这就说明她还有自己的打算。既然这样,玛丽就觉得她还能再拖延一下时间,然后继续想办法。
“你想活命吗?”进入柴房以后,艾蜜儿让女仆守在门口,独自一人留下来,抬着下巴问玛丽。她的个子不高,总喜欢用抬下巴的方式来彰显自己高人一等。但是这个动作在旁人眼里,只觉得她是在仰视和她说话的人。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要拐弯抹角。”玛丽懒得和她废话,她捏紧了袖子利的水果刀,想起来路西法的那句“杀掉入侵者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如果艾蜜儿日后真的利用约翰公爵来对付班纳特,她就只能现在就解决掉她,以绝后患。
“想知道我为什么能活得这么顺风顺水吗?”艾蜜儿又开口了。
玛丽的额角却忍不住跳了跳,顺风顺水?艾蜜儿怕不是这个词有什么误解。顺风顺水能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当情妇?
“实不相瞒,我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你大姐会嫁给宾利,二姐嫁给达西,小妹妹会和人私奔。至于你”艾蜜儿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上下打量着玛丽,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却发现对方一脸冷漠什么反应也没有,不由有点失望。
“至于你,由于你的存在感太低,大概是没什么结局,或许是变成一个老姑娘,被送去修道院吧。”
玛丽还是一脸冷漠,她早就从路西法那里知道艾蜜儿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是的确没想到她还能知道他们的结局。
艾蜜儿见玛丽还是不说话,还以为她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