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说要走时,心中最放不下的是阿青。
阿青却说道:“今日看过那位公子的剑术,才晓得剑竟然还有这种用法,我正要离开此处再长长见识呢。我们本不是同路人, 若是有缘自会再相见的。”
张三便微笑道:“那一天一定会来。”
“春有桃花, 秋有金桂。我会将它们都酿成酒, 姑娘想喝, 随时再来。”花满楼说道。
张三亦是点头道:“小楼有四时风物,我又岂能不来?”
就连一向嘻嘻哈哈是个混蛋的陆小凤也忍不住说道:“你要是遇上麻烦了, 记得寄信给我,陆小凤别的没有,朋友还是有很多的!”
于是张三挑眉道:“你的麻烦事一点也不必我少,别再犯事进监狱就谢天谢地了!”
他们四人的分道扬镳,并没有一点伤感。
现在张三仍立在船头, 这条船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出发了。她正百无聊赖,忽然听得有几个十来岁的男孩吆喝道:“卖报卖报!今日早报新鲜出炉咯——”
张三没有多想,当即招手说道:“给我来两份。”
其中一个男孩麻利地跑过来, 塞给她两份报纸, 便熟练地伸手说道:“五钱银子。”
张三没买过报纸,只是下意识觉得这两张报纸有点贵。不过一想到这个世界的物价水平忽高忽低, 有时候一顿饭就要吃掉上千两银子,好像出现什么物价都不奇怪。
她随意地在报童手上放了十两银子。那孩子眼睛一亮,咧嘴笑道:“您就是今早在苏公堤打出闪电的那位姐姐吧?多谢打赏,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你上了去江左的船。”
张三瞧着面前的报童,一时有些语塞。
他虽然还没长大,但言语间已经有了成年人才会的狡猾。
“你知道得可真不少。”张三最终皱眉道。
报童笑嘻嘻地说道:“自从有了江湖月报之后,这世上好像就没有秘密了。我跟报社那帮人打交道久了,知道得就多一些。”
张三无奈地笑着摇头,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他手中说道:“封口费。”
那孩子便欢呼雀跃地跑开继续卖报了。
【动账提醒:您的账户到账十万两白银。】
【声望系统已开启,您已击败180级BOSS宫九,当前获得声望+5000。】
【您的事迹远扬四海,获得声望+50,当前总声望值5050。】
【您的事迹远扬四海,获得声望+50,当前总声望值5100。】
……
【您的事迹远扬四海,获得声望+50,当前总声望值50000。】
一长串的系统提醒,把张三炸得够呛,她赶紧关闭了语音提醒,换成文字版本。眼前的光标一直在跳动,她的声望还在不断累加。
张三稍微一想就知道问题出在今天的报纸上。她把其中一张垫在屁股底下,坐在船头像个老大爷一样逐行仔细看。
“震惊!天神降世,张三在苏公堤对决中手握闪电击溃对手宫九!”
标题是臭名昭著的震惊体,张三合理怀疑他们这个报社是不是取名叫震惊社。再看新闻稿本身,更是让张三露出了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辰时初刻,江南地区天降异象,数十道闪电直劈苏公堤方向。年轻女子为何以雷电伤人,男子为何惹祸上身?这一切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好,这波是震惊部+走近科学强强联手。
“据悉,宫九原本是无名岛上一名剑客,平生杀人如麻。因身患隐疾,需要以雷击治病,而寻常雷电难以掌握落点。从《江湖月报》上得知张三用鞭如神,竟能打出闪电的威力后,宫九决意上门挑战。谁知张三不讲武德,一套闪电五连鞭,打得宫九倒地不起。至截稿时,当事双方均已下落不明。”
看到最后一句话,张三不由得挑了挑眉,暗自庆幸她溜得快。
【一个简报而已,怎么会涨那么多声望?】
她不理解的是这个。
【声望系统的判定规则以知名度为准。】
张三原本是个低调的无名打工人,骤然被报纸报道,而且听宫九昨晚的说辞,应该报道了不止一次。她的知名度上去了,声望就跟着上去了。
这时候张三才想起第一条提示,她的钱已经多得花不完,十万两银子到账并不能引起半点波澜,但张三嘴角却勾起笑容来。
这意味着,司空摘星已经把她的移花宫求学日记交给到了青衣楼诸葛手中。
张三拿着报纸仔细看,在中缝的小字中看见了明玉功心法的第一篇。结尾还备注了:欲知详情,请到当地青衣楼分舵报名入会,报名费五两银子,童叟无欺。
她盯了那段小字半晌,最后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诸葛这哥们儿真是够逗的,他这篇新闻刊登出来,多半还觉得自己在做慈善呢吧……
张三看完报纸,一张摊开垫在身下,一张摊开盖在脸上,就在船头睡起了回笼觉。谁说站票就一定要站到终点呢?
阳光渐渐变得强烈,船夫们吆喝着开船,这艘大船就一路顺风顺水起航了。
她将要去往江左,拜访蓝太夫人。江左蓝氏的医术远近闻名,一点也不弱于昔年的蝶谷医仙胡青牛。只是这位蓝太夫人已六十岁高龄,儿子还未成婚。她家医术传媳不传子,如今竟有失传的可能,实在令人惋惜。
江宁府距此地并不远,下午太阳还未西沉,船便已稳稳靠岸。
跟着导航慢悠悠走到蓝府门口,府中仆役正将一辆空了的马车停到马厩去。守门人见到张三,客气地问道:“姑娘是来拜访太夫人的?”
张三点点头。
守门人接着问道:“可有提前下拜帖?”
张三诚实地摇摇头。
守门人面露难色说道:“今日不巧已经有两位病人,太夫人此刻正在里间诊脉。姑娘可能要等许久了。”
却听另一道声音说道:“没关系,让这位姑娘进来排队吧。”
守门人恭敬地说道:“是,公子。”
张三这才知道这就是蓝太夫人的儿子,看上去正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单看面相就有些文弱儒雅,一身朴素麻衣,还带着淡淡的药香味。
她在观察对方,对方也在观察她。
“这位姑娘,应该是断过经脉。”蓝公子说到一半就皱眉道,“但你竟不知用什么法子强行续上了。”
张三惊讶地看着他问道:“这也能看出来?”
蓝公子颔首道:“你走路不大顺畅,阻塞的经脉大多集中在足少阴经,从照海到阴谷伤得都重,你若是来得再晚些,恐怕……”
“没救了?”张三有一点惊恐地问道。
蓝公子微笑道:“那倒不是。你再来晚些,家母或许就要出远门了。”
张三睁大了一双杏眼,颇为不解地问道:“你单靠看就能看出来我的毛病出在哪儿,莫非你不愿给我医治?”
蓝公子还没来得及回答,那守门人先憋不住笑道:“姑娘,江左人尽皆知,我家公子是妇科圣手,不会治内伤。”
张三的眼睛眨了又眨,终于哭笑不得地说道:“是我误会了。”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这位蓝公子看上去老实,却是个腹黑的人。
“姑娘莫要失望,今日恰好有位内力高深的客人,若是只有家母一人在场,即便知道你症结所在,也无法帮你打通经脉的。”蓝公子笑着安慰道。
张三脸上却没多少喜色,只淡淡道:“我也只是来碰碰运气,当世能为我打通经脉的人不少,可惜没有多大交情,要人家帮忙也不太好。”
“哦?不知姑娘认为,我们之间是什么交情呢?”说话人从门内悠然踱步而出,脸上还带着一种温柔又调侃的笑容。
他的眉眼较为硬朗,但一笑起来,便令人如沐春风。
明明是这样一个讨人喜欢的男人,张三却抽了一口气,不可思议地瞪着他看了又看。
“我认识你吗?”张三梗着脖子说道。
男人怔了怔,忽的笑道:“你或许不认识我,那你认不认得天香续命露啊?”
这话一出,张三立刻呲牙咧嘴冲上去将男人推倒在墙角,恶狠狠地说道:“你还好意思跟我提天香续命露!我跟你拼啦!”
她抓着楚留香这一顿摇晃,功力已经快赶上咆哮帝了。楚留香却微笑道:“老张,几天不见又变漂亮了。”
“哼!你夸我也没用。”张三气鼓鼓地松开手,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应该在大漠里吃沙子吗?怎么就到了江左了?”
说到这段经历,楚留香的表情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也许我们到这里来的经历,差相仿佛?”他看着眼前又换了一张脸的张三,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系统,解释?】
张三面无表情地说了四个字。
【……】
系统总是会在难以解释的时候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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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位张智尧终于回归啦!我好想他!
求评论求收藏啊~~
第30章 有病就要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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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内从大漠来到江宁府, 这件事无论如何也和系统脱不开关系。某位侦探曾经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离谱也是真相。
张三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随即笑道:“你比我想得还要聪明。”
除了卡到BUG, 也只剩一种情况了。走出沙漠如果需要两天两夜, 从离沙漠最近的城市到江宁府却只需要不到一天。因为他找到了玩家专用的快速通道。
光学隐蔽技术已经很成熟了, 当初提出搞基建计划的时候, 技术人员信誓旦旦保证过绝不会暴露传送点的位置。
【你们就没有预先准备过滤机制吗?】
张三虽然这么问,其实一想也明白了,技术人员也是可怜的996打工人,没有写在需求文档里的需求就是狗屁。
【他的好奇心和洞察力超越了设计人员的想象, 涉事传送点已经重新伪装。】
当然, 推翻重做是不可能重做的, 成本爆炸根本申请不到预算。
楚留香的小脑瓜一向很聪明, 卖的关子她不追问,虽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却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反正张三知道的秘密从来只多不少,也不差这一件。
蓝公子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接着微笑道:“在下正有事要外出,既然二位认识,就请香帅带这位姑娘进去吧。”
张三便点头道:“公子慢走, 路上当心。”
她目送蓝公子离开,视线转回来才发现楚留香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这眼神中除了疑惑,竟然好像还有点心酸?
张三不禁有些好笑地说道:“我脸上是有花吗你盯着看?不过你这家伙确实有点东西, 我都换了一张脸还是能一眼认出来……”
话未说完, 却听楚留香叹道:“我只不过在看,这位蓝公子究竟比我强在哪里, 为何你对他客气得很,对我就不假辞色?”
吹过一阵热风,张三很做作地打了个激灵。
她以为自己对楚留香还算了解。她认识的楚留香,说不出这样不自信的话来。所以他一定是在驴她。
不过这件事情倒是可以解释一下。于是张三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对悬壶济世的人向来很尊重,何况他能看出我这周身的毛病,实在是凤毛麟角啊。”
楚留香的眼中带出一抹忧色。自从分别之后,他倒是时常担心张三的经脉暗伤落下病根。她能拿出天香续命露这种程度的神药,却没想到治不好自己这一身的伤病。
能在江南重逢,看起来是预料之外,其实又在情理之中。因为张三也早就说出了姑苏的地名,但在江宁府遇见,是连张三都难以置信的巧合。
“无论如何,这一次没治好你的病前,你休想再离开。”楚留香说道。
张三无声地看了他一眼。
说是这么说,她真要走,传送一开,谁又能拦得住?
随即摇头道:“你是我什么人啊,徒弟还是干儿子?管好你自己,少瞎操心。”
她先把话说得难听以为可以成功劝退,不料这个男人的回答还是出乎了她的想象。
“我不管你谁管你?”楚留香笑眯眯地说道,“想来以你的臭脾气,若不是我早就知道你伤得重,你恐怕连我也不会告诉吧。”
看张三那惊愕又不否认的态度,他也明白这话没有说错。
她虽不是很坚强的性格,但在逞强上一直很有建树。
张三沉着一张脸,不但一个字也不说,甚至连个屁也不想放。——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说她脾气臭。
好吧,也是第一次有人斩钉截铁要管她的闲事……
不过这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张三想,因为她的心跳好像又快了半拍。奇怪,当初体检报告可是明明白白说了她没有心律不齐的。
终究是没憋住,张三问道:“你又怎么会在这里?我想你身强体健,又不会做乱传内力的傻事,应该不至于要看病。”
楚留香还没回答,诊脉的正堂已经到了。
一群年轻人之中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必然就是蓝太夫人了。她手中正捏着一只金蚕,让它去咬病人的手指尖。
这个病人张三正好也认得,不是胡铁花又是谁?
“中毒啦。”张三看着金蚕吸血的场面有些头皮发麻,却还是没忍住那由衷的幸灾乐祸。
胡铁花刚要问她是谁,金蚕咬一口,钻心的疼让他一张脸都扭曲了,逼得他咬紧牙关,只一声闷哼。
蓝太夫人瞥了他一眼,说道:“金蚕最怕酒气,平日里酒喝得越多,痛起来就越厉害。”
她并没有吓唬人,因为胡铁花的脸色愈发苍白,像是受了一场酷刑。
楚留香叹道:“暴雨梨花针上竟然淬了毒,这也实在是我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