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问青天同人)[余火莲]长歌——闲阶拾花
时间:2022-07-11 07:00:32

  “说话呀!”皇上怒喝道。
  “火莲无话可说……”余火莲低着头,他自己已经想明白,便不能再以谎言欺骗皇上,就像他曾经对方离说的,看着那一片真心的份上,也该待之以诚。
  “你!”皇上气得发抖,“你这是承认了?!”他竟连说谎哄哄自己都不肯吗?
  “皇上,火莲自幼除了义父,从未信任过任何人,对任何人皆有防范之心,”余火莲皱眉,他知道这种戒备已经是他的本能,“但对皇上不同,皇上是火莲生父,若需要,火莲愿为皇上一死,但、但小离她,真的不适合住在宫里,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她太干净,不懂勾心斗角,不会尔虞我诈,如何能在宫里活下去?
  皇上觉得余火莲的说辞仍然是在敷衍他,当真怒到极点,自他作太子以来就没有什么事让他如此生气,他一下站了起来,指着余火莲道,“你肯为朕死,是因为你从来都觉得,你的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而你真正认为重要的,根本不会为朕损伤一分一毫!”
  余火莲沉默不语,是呀,自己的命原本也不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如今更是随手可弃,但是皇上对他来说,却不是皇上想的那样不重要,若当真不重要他也不必如此为难了。
  “陛下……”俞充仪还从没见过皇上发这么大的脾气,简直吓傻了,一直不敢开口,但皇上如此生气,会不会一怒之下责罚昉儿,所以她才大着胆子唤了一声。
  “你休要替他求情!”皇上怒道,俞充仪立即便不敢再言语。“朕问你,”皇上压抑着怒火低头看着余火莲问道,“在你心里,朕是不是永远比不上展颢?”
  余火莲一怔,抬起头来看着皇上,想了想说,“皇上与他不同。”
  “哪里不同?”
  “哪里都不同,简直是完全相反,”想起展颢余火莲的心不由一痛,缓缓道,“他执着而偏狂,皇上宽和仁慈,他身怀大恨,皇上心有大爱,对他,火莲爱了二十年,却仍旧疏远,对皇上,却是一眼就觉得亲切,所以在火莲心里,皇上与他不同,无法加以衡量,当初义父要火莲杀皇上,火莲左右为难,若火莲当真觉得皇上不如义父,火莲也不必……”不必一死求解脱了。
  听了余火莲这番话,皇上便想起当初余火莲为自己挡下展颢那一爪,怒气这才平息下去,而俞充仪听见余火莲说这些,却张大了嘴,半天无法呼吸,当初昉儿的义父要他杀皇上?这是怎么回事?难怪她总觉得儿子与皇上之间有芥蒂有隔阂,原来竟发生过这种事……
  “你起来吧。”皇上轻声说,余火莲慢慢的站了起来,他觉得好累,说出方才那些话时,余火莲仿佛将自己的一生又重新经历了一遍,与展颢生活的二十年和与皇上相处的一幕幕交替出现,他忽然很想念爹,也许该找个时间去湖边祭拜一下吧?
  皇上深吸一口气,叹息道,“火莲,咱们父子难道就一辈子只能这样了吗?”
  余火莲低下头,轻声说,“都是火莲的错,请皇上给我一点时间。”
  “时间……”皇上抬头看着偏西的日影,“朕这把年纪,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等你?”
  余火莲浑身一颤,“皇上龙体安康,怎可说如此不吉之言。”
  皇上摇摇头没有再说话,余火莲站在一旁也不知要如何说,才能将心情传达给皇上,俞充仪更是完全不明情况,什么都不敢再说,三个人两站一坐,一直沉默了一刻钟,最终还是皇上开口打破了沉默,“火莲,你今天的药吃过了吗?”
  余火莲回道,“早上吃过一次。”
  皇上点点头站了起来,向御花园外走,余火莲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皇上走了几步又停下,“你站在哪里干什么,还不跟朕去崇政殿?”
  “我……”余火莲刚刚才惹皇上发那么大火,这会儿不知道该不该再跟在皇上身边。
 
 
第32章 【三十二】
  “你什么?你又要溜走吗?”皇上冷着脸问,似乎又回到了吵架之前,到底还是皇上先低头了,好像每次都是皇上先低头,余火莲知道皇上是真心爱自己,然而他却无法再回到从前,他不能骗自己,更不愿骗皇上,所以他仍旧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吗?”皇上问,他拿余火莲终究是无可奈何。
  “昉儿,”俞充仪看得出来,皇上是真的打从心底里喜欢这孩子,哪怕再生气却还是想要原谅他,所以她推了推余火莲,母子虽然相处日短,她却已经看清了余火莲的性格,生怕他再惹皇上生气,“你父皇叫你呢,快过去啊。”
  余火莲没有过去,反而再次跪了下来,“火莲确实还做不到全心为皇上,所以火莲也没有资格认皇上为父。”
  俞充仪心里一惊,低声斥道,“你胡说什么呢?!”
  余火莲没有回答她,只继续道,“火莲明白皇上对火莲的用心,所以火莲恳请皇上给火莲一点时间,让火莲以侍卫身份与皇上朝夕相处,在火莲心里皇上与义父都重要,无法衡量孰轻孰重,然而义父已逝,纵然火莲再想他,也终究无法再见,与皇上却还有机会一偿二十年父子分别之苦,所以……所以……”说到这里余火莲说不下去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还要说些什么,他原本是能言善辩的,此刻却完全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真正的心情。
  皇上方才也只是一时之气,现在平复下来便觉得话说得重了,余火莲与展颢共同生活了二十年,这二十年来展颢就是他生命中的一切,他若能如此轻易就抛开便不是那个执拗的傻孩子了。其实皇上都懂的,皇上比余火莲想象中更懂他,所以从没想过真的要逼他,于是皇上叹了口气,“起来吧,还跪着干什么?”
  余火莲心里一暖,如此大胆又任性的要求皇上竟也准了,余火莲知道尽管他与皇上相处时间不长,但比起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爹,皇上也许爱他更多……
  皇上见余火莲慢慢走到身边,便说,“你和方离也该成亲了,这两天你就把方离接进宫一趟,就算不住在宫里,过门之前也总该让你母妃看上一眼,你不认朕这个父皇,难道连你母妃都不要了吗?”
  余火莲忙道,“火莲不敢,火莲明日就去接小离。”
  皇上点点头,“现在可以好好跟朕去吃药了吧?”
  “是……”余火莲忽然有点不好意思,总觉得方才自己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哭闹耍赖着跟爹娘要糖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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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散朝余火莲就跟皇上告假回去接方离,皇上一再叮嘱要早去早回,要是他敢野在外面不回来,皇上就当真把方旭抓来打到屁股开花,余火莲一再保证,皇上这才让他走了。
  出了宫余火莲第一件事没有去中丞府,却是去了城东浚仪桥街,拐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巷子,巷子里有几户人家,宅院都不大,但能在寸土寸金的汴京城里有一套这样的宅院,也已经不是普通人了,余火莲抬头看了看门上的牌匾,苍劲有力的“梁府”两字入木三分。余火莲一个纵身就越墙而入,里面只有几间屋子和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的土地被开辟成左右两个小菜园,里面各种蔬菜翠□□滴,显然是精心照料的。
  凭余火莲的耳力很轻易的就找到了主人的房间,他推门走了进去,里面的人正在看书,听见声音抬起头,然而看见是余火莲立即神色一肃,起身便跪,“参见少主!”
  余火莲点点头,“起来吧。”
  此人便是中书门下平章、集贤殿大学士兼太子太保的梁适,也是无间道鬼堂奈何座弟子,鬼堂没有堂主,所以不论是冥火座还是奈何座,都是直接听命于宗主,如今宗主不在了,他们就只听命于余火莲。
  “少主今日来是?”梁适为余火莲倒了杯茶,余火莲接过来却没有时间去喝,他说,“我要推你为相。”
  “少主有何任务尽管吩咐。”身为无间道打入朝廷的暗桩,梁适一直没有接到过任何命令,直到宗主死,他也没有为无间道做过任何一件事,但是现在少主突然来了,就意味着有任务需要他去完成,梁适忽然有些惴惴起来,他想为余火莲尽忠,却又不想真的推翻朝廷,现在的大宋,百姓难得安居乐业,一片太平景象,当初宗主所求不就是这样一个天下吗?他曾经庆幸,方旭阻止了宗主,他也一度以为无间道会从此解散,却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虽然心中很是抗拒,但他知道,无论余火莲指派给他任何事,他依然都会去做。
  没想到余火莲却是摇摇头,“没有任何任务,我希望以你为桥梁,建立起本门对朝廷的信任,不过你既然是我推举上去的,你无间道奸细的身份就会暴露,皇上和本门所有弟子都会看着你,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危险,你都要有心理准备。”
  梁适看着余火莲怔愣半晌,把余火莲看得有点不自在,不由得摸了摸脸,开始怀疑自己脸上难道有什么东西,梁适忽然向着余火莲深深鞠了一躬,“你……”余火莲一愣,不知道梁适这是怎么了。
  “属下庆幸,无间道有少主……”梁适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入朝为官的这些年,他是发自真心的拥戴当今皇上,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无间道和朝廷之间左右为难,如今少主要将无间道人心拉向朝廷,是顶着什么样的压力,梁适自然也知道,所以他庆幸,他的少主英明果断,魄力非凡,而且心怀天下,他才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少年,梁适想,也许只有继承了皇上血脉,又由宗主一手培养起来的余火莲,才会拥有这样的特质,他含着笑说,“属下愿为少主马前卒,待少主来日登基为帝,必也是千古英主。”
  余火莲今天时间不多,所以说完这些他原本已经准备离开,听见梁适的话便又停住,“谁告诉你我来日会登基为帝的?这种事以后不准再想了。”余火莲皱着眉头,他必须打消本门中所有人的这种想法,他如此奔波,并非是为了自己将来一统天下,他只是为了大宋千万百姓,也为了皇上,他不希望门中弟子是抱着这样功利的想法。
  梁适却是一愣,道,“皇上如今只有少主一个儿子,将来必然是要将皇位传给少主的呀。”
  “只有我一个?”余火莲疑惑道,东宫里分明有一位太子,怎么会只有他一个?
  梁适意外道,“太子并非皇上血脉,少主不知?”看着余火莲震惊的神情,梁适发现原来少主真的不知,于是继续道,“当今太子乃是濮安懿王赵允让的第十三子,过继给皇上的,此事朝中人尽皆知。”
  “人尽皆知?”余火莲的脑子一片混乱,这种人尽皆知的事,他居然会不知道,所以是爹不让他知道,爹有意瞒着他,为什么?
  梁适点点头,“是,而且在少主失踪之后不久他就被接进宫,然后册封为太子,之后少主又有两个弟弟陆续出生,他就被两度赶回濮王身边,只是两位皇子都早夭,他才又被接了回来,再次册封为太子。”梁适喝了口茶继续道,“所以皇上如今既然确认了少主的身份,那属下想,总有一天皇上会想办法将少主推上帝位的。”
 
 
第33章 【三十三】
  余火莲离开梁府便去了中丞府,说要带小离进宫去见见母妃,小离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她连忙进屋去梳妆打扮,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穿什么,也不知道该戴什么,担心自己会不会不够漂亮、会不会不够聪明伶俐,不知道余火莲的母亲会不会不喜欢她,把小芳忙的团团转。可等她出来时候,似乎还是穿着原来那件衣服,头发重新梳过,却也还是原来摸样,火莲不由笑起来,“你这样子就很好了,母妃一定会喜欢你的。”
  “真的吗?”小离还是很紧张。
  “嗯。”余火莲肯定的点头。
  火莲引着小离的八抬软轿来到西华门,远远他就戴上了面具,皇上身边新近得宠的贴身侍卫皇宫禁军几乎无人不知,自然也没人拦着,轿子一路抬到福宁殿,掀开轿帘,小离看见火莲的一瞬间吓了一跳,“怎么戴着面具?”
  “这样方便,免得被人认出来。”余火莲伸手把小离扶了下来,早有宫娥等在院子里,见余火莲带着位姑娘就连忙上前福了福,“这位就是方姑娘吧,娘娘等候多时了,请随奴婢来。”小离忧心的看了一眼余火莲,她总觉得火莲似乎不开心,“走吧。”火莲拉起她的手说。
  “嗯。”小离点点头,跟着火莲进屋去见俞充仪。俞充仪也一早就叫御膳房准备了几样精制的点心,都是宫外集市上见不到的。
  “母妃,这就是方中丞的女儿方离。”余火莲道,方离给俞充仪见过礼,俞充仪就拉着方离上下的瞧,方离摸样清秀,灵秀里偷着温婉,俞充仪一看见她就知道,这样的女孩子正可以套住余火莲这匹野马,一时间也是高兴得不得了,拉着方离的手进了里屋,余火莲却没有跟进去,他看见李公公李德禄提这个篮子站在院子里,“余大人。”李德禄走过来从篮子里端出一碗药,恭恭敬敬的双手递给余火莲,他先前不知道余火莲身份,但这些天前前后后的事一串起来,对于余火莲的身份,他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将来这没准就是自己要接着伺候的主子,最好是现在就讨好一下。
  余火莲接过药来,想也没想就喝了下去,只是他还没将碗放下就看见方离站在里屋门边看着他,“小离?”
  方离看了看他手里的药碗,“火莲,你生病了?”
  火莲将药碗放下,笑了笑,“没有,是皇上担心我余毒未清,也顺便给我补补身子,都是些补药。”这种谎话余火莲说起来已经脸不红心不跳,简直张口就来,小离的眼睛瞎过,所以鼻子比一般人灵,他端起那空碗闻了闻,果然都是些补气补血的药材,这才信了他。小离知道皇上如此在乎火莲,心里高兴得很,火莲终于有一个爱他的父亲,还有一个疼他的母亲,小离想从前的那些伤,终有一天会淡去吧?
  “李公公?”俞充仪也走了出来,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小离手里的空药碗,“李公公这是?”
  “哦,咱家是来给余大人送药的。”
  “昉儿?”俞充仪至今不知道余火莲竟然有伤在身,余火莲怕李德禄说走了嘴,连忙接过话头,“孩儿前一阵去了边关,皇上担心孩儿奔波劳顿,所以给孩儿补补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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