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同人)碗碗累卿[综武侠]——顾晴岚
时间:2022-07-11 07:08:17

  戏班里的所有人都七嘴八舌地夸赞起来。老班主仔细端详她的脑袋,确认碗上并未沾甚么胶水,那就是真本事啊!
  于是小妖怪成功留了下来。
  她混成台柱,就此走上人生巅峰都是后话,现下不少路人也围观来了,才是要紧。
  他们大都是看这里围着乌泱泱一圈,跟风挤进来,却不晓得有啥好看。有那心痒的,便插嘴问道:“这顶碗的小姑娘可再演一轮么?”
  老班主面露难色,抱拳赔笑道:“对不住,今日已了……”总不好教这丫头赶鸭子上架,纵不怕出差错砸了招牌,也忧心她怯场啊。
  “你想看我表演呀?”余碗碗从红衣少女身侧蹦出来,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问对方:“给银子么?”
  她脸上布着淡淡的红青黑紫,乍一看还是有点吓人的。幸而五官生得美,月牙眸弯弯的,声音也软糯清脆,倒不至于令人讨厌。
  那人衣着得体,高个大眼,年纪挺轻。
  他解开腰间的钱袋,嘻嘻笑道:“只要演得好,我看得高兴了,自然会赏。”手中银锭高举,晃得小妖怪眼睛都亮了起来。
  “小姑娘,像刚才那样再做一遍,你有把握么?”老班主将她拉过来,沉声道:“若只是凑巧,你直说,我照旧留下你,咱们多练练再上台,不急。”
  “我能行的。”余碗碗板起小脸,握着拳正色道:“不行我就当着大家的面,把碗给吃了。”
  ——给大家表演一个:我、吃我自己。
  老班主不懂小妖怪发了多狠的誓言,但他选择相信她坚毅的神色,重重颌首道:“好,那咱们再演一回,赚来的钱为你安置物什!”
  便吩咐戏班老少敲锣打鼓,再度开场。
  *
  被自家亲兄弟满江湖追杀的时候,江小鱼曾隐姓埋名在海家班混饭吃。他一口气能翻百来个跟斗,乃是炙热可热的高薪人才,顿顿都有肉吃。
  但很快,他就不告而别偷跑去江南。
  再后来,又稀里糊涂一堆事儿,今日在码头不经意听见老班主震天响的吆喝,想起过往有赖他们照拂,少不得要来捧个场。
  ——但他瞧见了什么?
  最上头是一双乱飞的脚,然后是细瘦的腰,瞧着是个小丫头的身形。最后才是脑袋,但她移动太快,甚么模样也瞧不清,乍一看整张脸仿佛打翻了画盘。
  “——呜呼,起飞~”
  那耍杂技的小姑娘声音拖得极长。
  她每“呼”一下,倒立的身体便嗖地朝上蹿起,至少得有十尺高。然后上下平移,反复横跳,不变的是不论在空中翻了几个身,最后都用脑袋着地。
  ——但这怎么可能?便是少林寺练过铁头功的秃驴,像这样也得就地开瓢迎风飙血啊!
  小鱼儿暗忖戏班子真会搞噱头。
  这里头一定有些秘密,他有些好奇。
  待钻进人群,站到了最前方知,那丫头的脑袋瓜确实没有着地,地上分散摆着许多黄红相间的碗,少说也有五六十个。
  她的脑袋,每回都稳稳落进其中一个碗里。
  假如倒过来瞧,就像打地鼠的游戏,余碗碗便是那只疯狂探头、但别人永远打不着的贼兮兮地鼠,黑猫警长见了也要惊叹她的速度。
  当然,这里没有人想打她的脑袋。
  围观的人们各个屏气凝神,并未叫好或者欢呼,只是异口同声地记着数:“七十五、七十六、七十七……”这是她从起飞到降落的次数。
  小鱼儿按下斗笠,拉着身旁汉子问道:“地上这些是真的瓷碗么,人下坠这么大的力道,竟也没碎?”
  “哎,我哪儿知道?”那汉子不耐烦地应声:“都是这小姑娘刚才变戏法变出来的,人家戏班子自然早有准备,咱们瞧着有趣便是了!”
  小鱼儿“嘶”了一声,没有追问。
  他环顾四周,确定这决非戏班原本的安排。他们虽仍在翻绳舞刀,但眼睛已跟其他人一样,直愣愣瞅着场地中央……
  表演已近尾声。
  那高来高去的小丫头开始收碗。
  她腾空而起时不断挥舞双臂,看不清做了什么手脚,好像只是碰了碰,头顶的碗便消失无踪。直到再次降落,脑袋带起另一只碗,又在空中收回——神乎其技!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寻常百姓只觉有趣,小鱼儿却深知:即便“收碗”只是障眼法,但这番行云流水的动作身法,纵然是数得上号的武林高手,怕也很难做到。
  最不解的是:她拿什么发的力,头吗?
  花无缺用“寒凫戏水”这门轻功,可以脚不沾地须臾间来回十里,铁心兰爱吃的八宝饭打开时还冒着热气,但他也没法凭空无处借力便上天啊!
  ——莫非这丫头师承楚留香?
  不是他瞧不起前辈,可盗帅真能做到?
  小鱼儿陷入沉思的当口,周遭呼喊声愈来愈大,简直震耳欲聋:“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热闹得连穿着皂袍的官差都过来查探,看到底出了何事,竟将大道堵得水泄不通。
  人群数到“一百零八”时,满场瓷碗只剩下小妖怪头上顶着的最后一个。她再度蹿上天,下来时“咚”的一声,双脚结结实实落了地。
  脚下带风,头也不晕气也不喘。
  她听见人群“啪啪啪”海豹式鼓掌,心里撒起欢,面上却低调地躬身致谢。顿了顿,径直朝之前的男子走去,那人方才喊得声嘶力竭,如今面色涨得通红。
  看起来他更像那个表演了整场的人。
  小妖怪觉得对方应当看得还挺满意,便将两只爪子合在一处伸到他面前,眼巴巴问道:“您看,那个,是分期……还是现结呢?”
  ——高手在民间,可算教我遇上了!
  那人颤抖着,将整个钱袋子递给了她。
  然后倏然跪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眼眶含泪:“师父在上,请受徒儿郭大路一拜。”
  “啥?”心里美滋滋的碗碗还没来得及将钱放好,便像只被见了猫的耗子般跳起。她喜欢跟人打交道,却不想凭空多个好大儿。
  小妖怪飞快倒退两步,贴到同伴身边,连连摇头道:“我不收徒,而且你就算是我徒弟,说好的赏钱,给了也不能再要回去的!”
  “若师父肯收我,只有徒儿供奉师父的道理,怎会占师父的便宜?”郭大路膝行过来,面容真诚。
  父母亡故后,他游荡江湖仗义轻财,一心寻觅良师却不得。眼看家财只余间破酒馆,今日心血来潮外出看戏,不想竟撞了大运!
  ——他认定其身怀真功夫。
  虽然看着还很面嫩,但就算不是天山童姥那等牛逼哄哄的人物,也定是位大隐隐于市的高人!
  “……”对方目光灼灼,炯炯有神。
  头回见人类这样热情,余碗碗不敢吱声。
  老班主同闺女海红珠交换了眼色。
  他将缩着脑袋的小妖怪拢至身后,扶那少年起身,絮絮低语。红衣少女轻拍碗碗肩膀,夸她方才好样的,便同其他老少拿着托盘到人堆里收赏钱。
  有些茫然的碗碗站着不动。
  她两只爪子紧紧攥着半旧的钱袋,打定主意认准自己的工资,等人不注意再放进碗里藏起来……嘿,计划通!
  红衣少女已走至红衣少年跟前。
  “还请客人们捧个场。”铁托盘里从没有过那么多钱,喜得海红珠眉眼带笑,声音也较往常更明快,小鱼儿很高兴自己走后他们过得更好了。
  他明着只放了三枚铜钱上去,实际却将一张银票塞到了她的袖中,速度比当着“恶赌鬼”轩辕三光的面出老千还快。
  少年眼角余光仍注视着那头,余碗碗正悄咪咪数着钱,甚至还想用牙咬。
  小鱼儿压低声音,轻笑道:“那小丫头有些奇怪,但瞧着心眼不坏。你们有事,可在附近大客栈外墙画兰花,自会有人来问……”
  移花宫的眼线遍布全江湖。
  “唔,那玩意儿一般人根本画不像,是朵花就行。”少女听出了他的声音,惊喜得险些叫出声,托盘都快翻倒,被少年随手扶正:“嘘……别嚷。”
  海红珠眼泛泪花,使劲儿盯着对方。
  斗笠下的少年,脸上有条刀疤。
  那疤几乎由眼角直到嘴角,却奇异地半点无损他容颜之俊朗,反在勾唇时增添几分魅力:
  “——走啦,有缘再见。”
  少女低下头,咬着唇却没挽留。
  她晓得唤不住他,其实也无甚可说,当初爹便劝她莫放心上,终归不是同路人……平安就好。
  天下第一聪明人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第3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老班主不知怎的将那要拜师的郭大路劝走了,又将几个托盘里的钱归整起来,拿了二十余枚递给驱散人群的两个官差,道他们辛苦,这是买酒钱。
  官差掂着钱笑了,果然没有为难,只教他们快些离去,码头往来的人极多,堵路可是不妙。
  “为什么要把钱给他们?是因为我们赚了很多钱,要交税么?”见那郭姓少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余碗碗立即跳到红衣少女身边。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少女轻声答。
  海红珠眼中似含了层薄雾,勉强弯唇。她方才已跟小妖怪互换名姓,交代了戏班子的家底,往后大家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字面和实际意义上的船,正停靠在江岸边。
  海红珠指给小姑娘瞧,那就是她以后的家。
  班主海四爹指挥人打包好东西,连演两场,人人都被晒得面色发红,也不要两个女孩子动手,熟练地将兵刃家伙搬起,她们便在后头慢慢地走……
  “我爹打发那傻小子先回去了,咱们今晚就走,不怕他纠缠!”话至一半,少女突道:“妹子,你收的钱袋呢?”
  “啊?”余碗碗一直蹦蹦跳跳地走路,愣住。
  小妖怪反射弧有些长,缓缓地“哦~”了一声,把头上的碗拿下来给她看:“喏,放好啦!”
  海红珠更觉古怪,她身量比余碗碗高了半个头,方才并未看见碗里有东西。默了默,只当是这小姑娘独家的障眼法,这种秘诀却不好开口询问。
  “今晚你先跟我住,等明儿起个大早,船也划到了江南,我带你去置办些好东西,咱们……先把你脸上的胎记遮一遮?”
  碗碗摸了摸自己的脸,软声应道:“好哦。”
  其实她根本不晓得自己人身长的什么样子,连镜子都没照过。胎记是不是人类身上的花纹?那她的胎记,定是灿烂的番茄炒鸡蛋色!
  小妖怪美滋滋地想着,蹦起来就更快。
  海红珠仍觉这小丫头有些怪,连走路都像在跳舞,但对方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实在乖巧听话得很,瞧着不谙世事的单纯。
  “方才那么卖力,现在该饿了吧?船上还有吃的,待会儿先给你热些饭菜。”红衣少女生性善良,以哄着小妹妹的口吻笑道。
  余碗碗很明显地咽了咽口水。
  真好,她越来越喜欢跟人类打交道了!
  *
  船上生活摇摇晃晃,很是新奇。
  有了自己房间后,碗碗花了足足六天工夫才学会正经走路,期间又跌跤数次,大都是以头触地,等终于双腿都听使唤了,整个碗也轻飘飘的。
  海四爹以为小姑娘在练顶碗秘技,不许其他人来烦她,尤其是个唤作“野犊子”的,也就是那个结实的少年,他总想鬼鬼祟祟偷个师,也学学变戏法。
  但他跑了几回什么也没看着,回来只低声问同伴:“你们觉不觉得,小碗脸上的胎记好像换了位置啊?”
  回应他的,是砸来的枕头。
  “红珠给她敷了那么多粉也没全掩住,人家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多难受呢,你可积点儿德吧!”
  野犊子被兄弟们锁喉挠腰,连呼再也不敢才被放过。其实他人并不坏,喊他帮忙做事无有不应,就是说话做事常不过脑,不然也不会叫这名儿。
  碗碗不晓得新交的朋友们怎么想自己。
  她更关注表演的事情,想赚银子。
  但原来戏班子走南闯北,并非天天都会表演的,老班主常常得提着酒坛去跟当地人打交道,里头水深得很呢!
  这些小妖怪实在不感兴趣,便丢开手去,转而热衷于人类的美食,什么都想往碗里塞,因此船一靠岸,便迫不及待地拿着钱袋子跑没影了。
  海红珠压根儿追不上她。
  好在到点儿准回来,渐渐也就不管了。
  *
  花满楼出身豪富,乃是江南地产最多的人家,沿街商铺更数不胜数。他行七,是最小的孩子,在寸土寸金的西湖边甚至有一座小楼。
  楼下大门日夜敞开,不吝啬于对任何一位上门求助的人给予帮助,尤其是他的朋友……
  陆小凤是他的至交,江小鱼也算他的朋友。
  但现在,陆小凤跟江小鱼两个人整日里勾肩搭背在楼内喝酒猜拳不亦乐乎,花满楼涵养虽好,也有些烦不胜扰,只能出去躲个清闲。
  他的花若会说话,怕也要痛骂的。
  杏衣公子在明媚春光里信步游街,从街东走到街南,自西市踱到北集,终于在肚子发出抗议前迈进了一家馆子。
  他自家的馆子,唤作“小苏州”。
  从前安庆城有一家,专售点心,被花家收购后,现在长江流域每座城中都有分号,客人再多也会空出个雅间。
  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花满楼点了几道近两年馆中添上的菜肴,执箸慢条斯理地品尝。尚未入口,便听楼下大堂内传来异动。
  他唤小厮:“发生了何事?你去瞧一瞧。”
  少顷,店小二回禀:“是个小姑娘,拿着九文钱说要温两碗酒,再要一碟茴香豆。掌柜的告诉她钱不够,她也不肯走,非磨着说可以少给些,她就尝个味道,装在碗里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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