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男人安静地看着宁湫的眼睛,慢慢地转开了视线。
宁湫那只手到现在还没缩回来,倒是有些尴尬,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
“现在怎么办?”
赵赫之看着天花板,声音平静:
“你从这里,往和刚刚相反的地方走,出来的地方会是皇宫前厅,随便你用什么借口,来解释我的消失,然后,你就离开皇宫吧。”
宁湫几乎是下意识地发问:“那你呢?”
赵赫之苍白的脸颊上现下布满病态的红晕,他在发热,以至于反应也比平常时候慢了不少:
“他们找不到我。”
宁湫愣了两秒,才意识到赵赫之好像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她赶紧摇头:
“不是不是,我是说你这发热期怎么办?就躲在这里硬熬?”
赵赫之眨了眨眼,用沉默代替了肯定的回答。
宁湫气得几乎眼冒金星。
极为不合时宜的,她发现了属于赵赫之的习惯。
不论是现在,还是之前,对于一些明明无法自己好好完成的事件,他的第一反应永远不是向外界求助,而是先想方设法地靠自己硬抗。
她低头,赵赫之的手就靠在宁湫的手边,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只手现在甚至无法紧握,但却抑制不住得微微颤抖。
宁湫气得长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
走是不可能走的,但是,对于现在这样未知的环境还有随时都可能失控的赵赫之,她还是要把周围探索清楚才会安心。
于是,她认命地拿起了手边的披肩,开始寻找赵赫之所说的出口。
这方‘秘密基地’确实设计精妙,方寸之间,有许多奥妙机关,现下她只要随便拧动一个……
宁湫一边天马行空,一边还是忍不住地把视线投向了赵赫之那边,对方从刚开始起就没有再说话,现下更是连呼吸声都快消失了。
宁湫站在和对方呈现斜对角的最远距离,所有的心神却都忍不住投向了他那边。
她心中暗骂了八百遍自己的拧巴和赵赫之的死扛,这才终于决定自己先踏出一步靠近对方——
“你能把你的披肩留给我吗?”
宁湫刚跨出一步,那方的男人却突然开了口。
宁湫难免有些没跟上男人的思路,她有些困惑地看向了赵赫之那边,对方却甚至没有改变动作。
在宁湫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的时候,男人却又一次开口,声音更为得虚弱飘忽:
“可以吗?”
福如心至的,宁湫突然理解过来。
因为视野受限的缘故,刚刚自己转悠着勘测地形的动作,一定被那边的赵赫之以为自己正在寻找离开的方法,而明明是他自己赶宁湫离开,现在……
宁湫的眼神下意识地转向手边的披肩。
她听到自己带着叹息的声音响起:“不可以。”
……
赵赫之觉得眼前一片混沌。
他明明没有发烧,但是发热期所带来的热度比发烧更加恐怖,他的眼底都炙热无比,偏偏连动弹一下都觉得困难,偏生他的注意力却无法抑制地集中在了另一边的女孩子身上。
他现下听东西,有一种隔着水的感觉,浑浊又含糊,他能听到宁湫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而同时反复来回。
‘她是找不到出口吗?’
迷迷糊糊地,赵赫之这么思考道。
他微微皱起眉,继续安静地听着另一边宁湫的声响,女孩子看上去真的迷路了,她的脚步声走走停停,像是在研究什么一般。
而突然地,脚步声消失了。
几乎是下一秒,赵赫之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恐慌涌上心头,他很想起身,去看那边的宁湫在做什么,她是否是找到了出口,或者是否是已经准备离开——
真奇怪啊。
他听着自己疯狂跳跃着的心脏,有些恍惚地思考:
现下最为稳妥的方法,就是让宁湫尽快离开这里,但是……
他忍耐了很久,甚至几乎忘记呼吸,也短暂地忽视了不规律发热期带来的不良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