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敢情她真是晚上来给他打免费工来了啊?
苏时意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手上却还是非常诚实地干了起来。
她刚拿起一份文件,手突然打了个滑,里面的A4纸张滑落到地上。
刚好掉在殷延脚边,苏时意只好无奈弯下腰凑过去捡。
她刚一靠近,身上那阵若有似无的鸢尾花香飘进鼻腔。
殷延垂下眼,就看见她蹲在自己脚边。
为了方便做事,苏时意把头发扎成了一束马尾,干净利落,她蹲着的姿势,脖颈和锁骨处大片莹白的肌肤尽数暴露在外。
她肩颈的线条生得很漂亮,殷延稍微移动视线,便能看到衣料下脆弱易碎的蝴蝶骨,像是随时都可能从眼前振翅而飞一般。
苏时意也当然意识不到自己现在的姿势....
多少透着那么一丝的难以言喻。
殷延的喉结忽然滚动了下。
苏时意正专心看着那份资料,完全没注意他晦暗下来的目光,她的视线快速从资料上面的几行字滑过。
是一份殷氏集团酒店洗护产品系列合作商的备选名单。
她看完,眼底瞬间升起一抹亮色:“殷氏集团旗下的酒店最近在找新的洗护产品供应商吗?”
殷延抬了抬眉梢,就听见苏时意继续激动道:“我们可以合作呀。”
每次谈起和商场有关,她的浑身上下都会洋溢着说不出的自信和锋芒。
像是璞玉初绽,让人根本无法移开视线的耀眼。
“现在拾遗香水也算是比以前有了一些知名度,不至于那么寂寂无名了,最近网上的评价和热度也非常好,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拾遗的。”
“酒店需要香氛产品的长期供应,况且殷氏名下的连锁酒店都是五星级以上,洗护产品也都是很昂贵的小众牌子,比如沐浴露护手霜什么的,零散加起来也不少,也是一笔没办法避免的固定开销。”
她眼尾一扬,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总归都是要找品牌方合作,你不如找我呀。我刚刚看了,现在酒店用的牌子是suymine,以我作为调香师的专业角度来看,其实里面的成分表并没有用到那么多高昂香料。就算供应给殷氏的是低于市场价的,但也仅仅是中规中矩的程度吧,算不上顶好的东西。”
对于这点,苏时意一直非常自信。
拾遗香水的原料放眼国内,她都能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是第一梯队。
唯一缺的就是渠道和销售,品牌覆盖度不够。
苏时意越想越觉得这生意可行,连声音都隐隐兴奋起来:“但如果和拾遗合作的话,我给你友情价,除去成本,我只多收你一个点的利润,绝对低于同类产品的内部价。最重要的是质量有保证。这笔生意,殷氏绝对稳赚不赔。”
苏时意心里想的很清楚,拓宽销售渠道这件事刻不容缓,她必须想办法让拾遗香水尽快渗透到目标客户群体里去。
只是一味地赠送小样,这种办法虽然能吸引顾客,但效果总归也就那么大。
拾遗香水的定位本就是高端沙龙香,价格不会调低,目标客户群体也当然是能够支撑起高消费,对香水的独特性和高品质有要求的顾客。而殷氏集团旗下的酒店都是五星级以上,愿意花钱入住的当然也是有一定消费能力的客人。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客户群体其实是重叠的。
所以如果能跟酒店合作,能够尝试到产品的目标顾客无形中就扩大了成千上万倍的基数。
薄利多销,她前期可以不追求赚多少钱,最重要的是利用好资源和渠道,打出知名度。
要是这样的话,殷延就更不亏了。既能用低于市场价的价格拿到她这么好的产品。绝对是合作共赢的局面。
看着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殷延眼眸微眯,视线沉沉地盯着她。
“你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谈生意?”
苏时意从自己的激动里回过神,才发现他不太高兴的样子。
这人真是有够奇怪,赚钱的事都不兴奋。
商人的肾上腺素不应该为了金钱波动吗?
心里腹诽不停,她嘴上却脱口而出:“哪有,我这不是在哄你吗。”
谁知道这男人这么难伺候。
认识殷延久了,类似这种敷衍讨好的话苏时意张口就来,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用。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殷延的眸色又沉了几分。
哄他?在这跟他谈生意?
感觉情况有点儿不妙,苏时意呼吸一紧,秒怂道:“合作的事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她果断拎起包,作势就要走,下一秒,却被他猛地扣住手腕。
“你哄人就这点耐心?”
殷延的手上用了力道,轻轻一拽,苏时意直接跌坐进宽大的办公椅里。
椅子的靠背很软,她没摔疼,反而后背升起一阵热意,紧接着,男人的身影就覆盖下来。
他的手臂随意撑在椅背的扶手上,让苏时意有一种,自己像是一个已经掉落进他的私人领地里的猎物,早就被盯上了的感觉。
殷延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落地窗外闪烁的霓虹灯坠进他的眼底,镜片折射出的虚幻光影不停流转,莫名给人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苏时意心都跟着一晃,下意识想躲开他的视线,却又被他抬手扣住了下巴,被迫迎上他的视线。
他的指腹微微粗糙,触碰在她细腻的皮肤上,磨得人有点发痒。
窗外夜色丝丝缕缕,男人低沉磁性的声线入耳,不知怎的有点哑。
“怎么哄人,还要我教你?”
第25章
就在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还没等两人反应,司宴已经推门而入。
“司少,不能进....”
许恒瑞的阻拦到底晚了一步。
见场面已经无力回天,许恒瑞立刻非常识趣地低头不看,认错态度非常明显。
司宴则瞪大眼睛,嘴里差点就能吞下一个鸡蛋。
殷延掀了掀眼皮,目光淡淡扫过去,下一秒,办公室的门又被砰得一声关上。
办公室里,苏时意在看见司宴闯进来的一瞬间,人已经差点儿麻了。
反观殷延,神情依旧淡定,他气定神闲地直起身,撑着椅子的手一松,苏时意回过神,立刻找到时机钻了出去。
她尴尬到一刻都不想多留,连忙去沙发上拿包就要溜。
殷延倚在办公桌上,双手抱臂,上下扫她一眼,看着她慌不择路的样子。
片刻,他淡淡出声:“我们又没怎样,你心虚什么。”
苏时意拿包的动作一僵:“........”
对哦,他还没怎么样呢。
她虚个什么劲。
顶多就是离得近了点....
——而已。
苏时意立刻收敛表情:“我没心虚啊。”
殷延盯着她的脸,又慢悠悠道:“那你脸红什么?”
“........”
他一点破,苏时意脸上的温度瞬间成倍上涨,拎起包头也不回往外走。
“今天腮红打多了!”
殷延看着她慌乱的背影,唇角轻勾起点不易察觉的弧度。
*
苏时意离开之后,办公室里,司宴双手举投降状诚恳认罪:“Sorry,我是真没想到。”
谁能想到殷延这样的人还能在办公室里玩这出?
司宴又啧啧两声,“你不会真要为了一个女人跟你们家老爷子对着干吧?这可不像你啊。”
殷延语气不耐,回到办公桌后看他:“你来就是为了说废话?”
顿时,司宴正了正神色,“怎么可能,当然是有正事。”
办公室里没人,司宴收起了刚才吊儿郎当的样子,又认真道:“我前几天帮你联系到了英国那个眼科圣手,罗伯特医生,这两天给他安排个包机,过来给你看看?”
殷延动作微顿,眸色暗了几分。
安静片刻,他说:“算了。”
闻言,司宴有点急了:“你真就打算就这么放弃了?不治了?”
殷延语气淡淡,依然波澜不惊。
“治不好,就这样吧。”
司宴有时候觉得殷延这人是真他妈牛逼。
有的人只是红绿色盲就已经快被逼疯了。
可殷延呢。
他甚至连颜色都无法分辨。
整天照样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十几年的时间在外人眼里伪装得滴水不漏。
或者这件事落在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身上,也不需要这么辛苦地隐瞒。
但殷延不同。
因为他是殷家的继承人。
殷氏集团上下几百双眼睛盯着他,他必须完美无缺,也不能挑出一点错处。
只要他稍微在外人面前暴露出一点缺点,就会有数不胜数的人试图拉他下位,争抢殷家这块肥肉。
外人都羡慕殷延,羡慕他才这么年轻,就已经拥有了别人几辈子都积攒不到的财富。
但司宴一点也不羡慕。
因为殷延活得实在太累。
司宴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云淡风轻地转移话题:“对了,姓唐那孙子要回来了。把正宫太子都能逼退位了,他倒也还有点手段。”
“上学那会儿他就愿意盯着你,跟你对着干,现在好不容易掌权了,恐怕更又要来不自量力地跟你争了,听说最近还打算抢临城那块地。”
殷延掀了掀眼皮,目光若有所思片刻,随即沉了几分。
“知道了。”
*
「周末拾遗要去北郊的福利院做公益,那附近有一个水坝,风景还不错,殷总赏个脸呗。」
周五晚上,苏时意思来想去,还是给殷延发了这么一条消息。
最后,殷延到底也没说答不答应,只惜字如金地回了两个字。
——再说。
嘿,态度依然拽得很。
苏时意轻哼一声,关了手机也没回他。
眨眼就到了周日,阳光晴朗,出了北城市区,随处可见的高耸大楼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翠绿,暖意融融。
捐给福利院的物资昨天就已经送到了,知道苏时意要来,院长还特意在门口拉了一条醒目的横幅。
小七抱着一束玫瑰匆匆跑进来:“苏总,刚才又有人送花来了。”
苏时意蹙起眉,心里还在想会不会是殷延送的。
但又转念一想,殷延干得出这么浪漫的事儿吗。
她打开玫瑰花上的贺卡,还是和上次一样的玫瑰,同样的贺卡和字迹。
「预祝活动顺利。
——T.」
小七一脸八卦:“时意姐,这应该是你的哪个追求者送的吧?上次活动我记得也送了一束,我特意查了,这一束花好像要几千块呢。”
苏时意头疼地揉了揉眉骨,懒得花时间再去猜:“先放在一边吧,我们先过一下一会儿的流程。”
“好。”
*
捐赠的物资昨天下午就已经送到了福利院,今天按照流程安排,中午会是一个简单的感谢仪式,下午再陪孩子们读读书。
苏时意也联系了几个记者过来拍拍照什么的,几个记者刚架好机位,就听见后面乌泱泱地来了一群人。
紧接着,就是一阵响亮清脆的高跟鞋声。
“苏总,好久不见啊。”
黎姗今天打扮的比以往的风格低调很多,只背了个低调的经典小香,不过手指上的亮钻在阳光照射下依旧闪亮的差点晃瞎眼。
身后还跟着乌泱泱的一群人,架着□□短炮,架势不小。
看见黎姗,苏时意的头立刻就开始疼了。
第一次觉得,原来真的有人能用阴魂不散这四个字来形容。
黎姗歪头一笑:“献爱心这种事,怎么能只让拾遗一家出力,对社会有好处的事儿,我们樊俪当然就更义不容辞了,今天也带了些物资过来,一百万捐款,五千册图书。”
黎姗当然不是自己来的,她还请来了一堆记者。
早在来之前,黎姗就给每个记者都包了大红包,这么好的机会,她哪怕砸钱捐款捐东西,也得好好搓搓苏时意的锐气。
黎姗高调一笑,冲着身后乌泱泱的记者开口:“各位记者朋友们,今天就辛苦大家多拍几张照片了。”
记者们都是会来事儿的,收了红包,当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哪有什么辛苦,辛苦的是黎总才对。”
有人开口,自然有人连忙出声附和:“黎总真是有善心的企业家啊,快快,摄影师,赶紧拍照。”
“是啊,樊俪香水不愧是国产香水里的一等一,情怀和人情味这方面绝对没话说,不愧是大公司的气度。”
“黎总捐了这么多物资,不比某些公司惺惺作态,拿出点钱就想赚个好名声的公司强多了?”
一旁,小七听得气血直往头上冲,差点撸起袖子往上冲。
这群人有病吧?
到底是谁来惺惺作态了??
小七刚想气冲冲开口,就被苏时意一把拉住。
黎姗的目光转悠一圈,落在苏时意身上。
她勾起唇挑衅笑:“我也想来献爱心,苏总不会不高兴吧?”
苏时意根本不受她的激将,轻笑一声:“怎么会,黎总愿意献爱心,当然是好事。”
见苏时意根本没反应,黎姗眯起眼,暗暗咬紧牙关。
她又转头看向一旁的院长,笑盈盈开口:“院长,这个横幅上面都没有我们樊俪香水的名字,要不干脆换一个吧?”
院长神情迟疑,为难地看向苏时意:“这.....”
苏时意神情淡淡,“没事,院长,换就换吧。”
黎姗愿意玩这些幼稚把戏,总归得到好处的还是福利院的孩子们。
闪光灯接连闪烁,几乎大半都对准了黎姗,还有黎姗带来的一卡车图书和衣物,原本拾遗香水的横幅也被撤了,取而代之的是印着樊俪logo的大横幅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