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首选,是不是唯一,是不是例外,又有什么所谓呢。
至少她回来了,不是吗。
是自愿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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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天沈乔一直走不开,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和她爸妈坦白。
所以只能暂时先委屈沈望了。
不过他最近出乎意料的乖巧,如果按照他以往那个脾气,恐怕早收拾东西走人了。
沈乔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担心他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后,把所有情绪都憋着。
这样迟早会憋出毛病来的。
所以找了个时间给他打了个电话。
他那边很安静,偶尔能听到翻页的声音,应该在酒店里看书。
沈乔问他:“你最近都在看书吗?”
他轻声应:“嗯。”
“无聊吗?”
“还好。”
沈乔以为他又在口是心非,天天待在酒店看书,能好到哪里去。
如果是她,估计都被憋疯了。
“真的?”
他应该把书本合上了。
沈乔听到了书本放回书架上的声音,他大抵是在泡咖啡,有轻微的机器运作声。
“我本来就是一个无聊至极的人。”
沈乔说:“才没有,你一点也不无聊。”
他又是极轻的一声低嗯。
“你吃饭了吗?”
沈乔正摆弄着桌上那个不倒翁:“还没呢,今天我舅舅舅妈过来,应该会晚点开饭。”
年关将近,一想到沈望要一个人在酒店过年,沈乔的怜爱之心瞬间被激起来了。
“要不你先回去,等年过了再过来?”
“没必要。”他说,“在哪都一样。”
“可是那边至少有王婶陪你。”
“王婶回老家了。”
也对哦,这个重要的日子,王婶肯定是要回去陪家人的。
沈乔为难的咬着下嘴唇,沛城这边的风俗是要守岁的,也就是一家人一晚上都得在一起。
意思就是,沈乔没办法在她爸妈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溜出去找沈望。
那他今年又要一个人过年了。
“那你到时候吃饭怎么办呢?”
“酒店有厨师。”
“年夜饭也在酒店吃?”
沈望并不在意的语气:“嗯。”
于是沈乔更心疼了。
大年三十那天,沈乔在厨房帮忙。家里的厨师是她爸爸,她就负责打个下手,帮忙洗个菜,递个碗。
沈负看到她手忙脚乱的把菜从池子里捞出来,袖子都湿了大半。
拿来毛巾给她擦干,笑容温柔,又带几分无奈:“你还是出去陪你妈妈看电视吧。”
沈乔:“真的不用我帮忙吗?”
他伸手轻轻戳了下她的额头:“越帮越忙。”
沈乔吐了下舌头,带着帮不上忙的愧疚出去了。
乔阮在客厅织毛衣,她刚学会的,虽然丑了点。
“衣服怎么湿了。”
沈乔把外套脱了,扔进洗衣机里:“刚才没太注意,碰到水了。”
乔阮点了点头,又问她:“打电话了没?”
沈乔疑惑:“什么电话。”
“沈望的电话啊,他来沛城了怎么不喊他过来吃饭。”
沈乔愣住:“你怎么知道他来沛城了?”
乔阮笑了笑:“不管我知道,你爸也知道。”
第四十二章
沈乔愣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往厨房那边看了眼。
她压低了声音问乔阮:“那爸爸他没生气吗?”
乔阮笑容无奈:“你爸在你眼里就这么不讲道理?”
“也不是。”沈乔叹了口气,“我就是觉得,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沈望。”
“称呼都变了,以前不是都叫哥哥的吗?”
沈乔被问的噎住,心虚的拿了个橘子:“有.....有吗。”
乔阮一副什么都看透了的笑容,却也没有多说。
今天舅舅他们也过来,沈乔陪着马旭阳玩了会游戏,乔阮在厨房帮忙,中途让她把狗牵出去遛遛。
沈乔看了眼躺在门口晒太阳的阿福,觉得它应该不太想被遛。
“不是快好了吗,吃完饭了再遛吧,正好消食。”
乔阮给阿福套上狗绳:“你是想你的沈望哥哥一个人在酒店饿肚子吗?”
沈乔缓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妈妈话里的意思。
心下一动,却还是有所顾虑,下意识的往厨房内看了一眼。
马旭阳闻到香味在厨房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他最爱吃的藕荷炸好了。
沈负喂他吃了一块,动作温柔,笑容也温柔。
沈乔又叹了一口气
她爸爸明明是个非常非常温柔的人,为什么对沈望哥哥确实完全相反的态度。
也不能说凶吧,就是,无所谓的一种态度。
沈乔时常有这种感觉。
哪怕是沈望死在他面前,他也只会绕过他离开,并不多看他一眼。
甚至还会觉得晦气。
沈乔感到有些头疼。乔阮笑了笑,把橘子皮剥好,掰了一瓣喂给她:“别遛太久,马上就开饭了。”
沈乔吃着橘子,点头应道。
还是有些担忧。
乔阮替她把外套领口理好:“外套穿好,别感冒了。你爸那边你也别太担心,有我呢。”
一听她妈妈这话,沈乔瞬间就有底气了。
在这个家里,是她妈妈说了算。
她爸就是一个怕老婆的耙耳朵。
沈望的酒店离这儿不远,他特地选的一家近的。
沈乔也没打车,直接遛着狗就过去了,走了差不多十来分钟。
主要是阿福太懒了,一点也不像一条狗。
走两步就得歇一会,看到电线杆子就得上去撒泡尿。
沈乔站在一旁无奈的等着,偶尔出声催促几句:“祖宗,你再慢一点天都要黑了。”
阿福冲她叫了两声,大约是不满她打扰到自己划分地盘,然后才慢悠悠的跟过去。
沈乔突然开始后悔带它出来了。
就算是遛马旭阳也比遛它好。
好不容易到了酒店门口,又被保安拦下,说狗不能进去。
看到旁边的罗马柱,阿福抖了几下尾巴,又准备过去撒尿。
还好沈乔及时拉着了它:“你注意点场合,别给我捣乱。”
它委屈的回头,冲她呜咽几声。
沈乔不为所动,死死攥着绳子,给沈望打了电话。
那边接的晚,沈乔听到开门的声音。
“你在干嘛呢?”
“洗澡。”他停顿片刻,“你在楼下?”
外面冷,冷风一阵一阵的吹,她打了个哆嗦,比旁边的阿福还要委屈:“嗯,我牵了狗,保安不让我进去。”
沈望刚才接到前台的电话了,说是楼下有个小姑娘自称是他的朋友。
这边的安保严,不会随意放人进来。
沈望随便拿了件外套穿上,刚洗过的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就下楼。
沈乔正攥着阿福的狗绳,它对那根罗马柱早就虎视眈眈了。
自动感应的双开门打开,沈望穿了件深灰色的厚呢大衣,里面是同色系的毛衣。
应该是刚洗过澡的原因,往日冷白的肤色罕见的透了些红润光泽。
额发正往下滴水。
沈乔皱了皱眉:“怎么不吹干了再下来。”
他看了眼旁边的狗:“怕你等太久。”
“没关系,你把头发吹干了再下来,别感冒了。”
“嗯。”他点头,“你去里面等我。”
沈乔犹豫:“可狗......”
“没事,我去和前台说一声。”
在沈望一句话的作用下,沈乔和她的狗终于成功进去了。
阿福是条没见过世面的狗,一年前它还在外面流浪,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后来被沈乔捡回来,养到现在又懒又肥。
还没什么眼力见,一直凑过去闻沈望的手。
好几次沈望嫌弃的眉头都皱起来了,但想到这是沈乔的狗,他还是默默的忍了下来。
沈乔好几次警告它别乱闻,可它压根就听不懂人话。
照闻不误。
沈乔面带歉意的冲沈望笑了笑:“它对气味比较敏感,闻到自己喜欢的味道就会一直闻下去。”
沈望点头,表示理解。
进了房间,沈望打开了电视,又让厨房送了点吃的过来。
他在里面吹头发,怕吵到她,还贴心的把门关上了。
哪怕吹风机的噪音低到几乎可以忽略。
阿福大约很喜欢他,一直在扒门,想进去。
沈乔把它抱过来,象征性拍了拍它的头:“都多大的狗了,能不能懂点事?”
它嗷呜两声,委屈的趴在地上。
乔阮打电话过来催了一次,问他们还有多久,差不多要开饭了。
沈乔看了下时间,说二十分钟内肯定能到。
等沈望吹完头发出来,沈乔和他说了这件事。
他先是沉默几秒,然后拒绝:“下次吧。”
沈乔不解:“难道你要一个人吃年夜饭?”
他轻垂眼睫,呼吸也放慢几分:“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不能因为我的出现,让大家不开心。”
沈乔最看不了他这副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在意的神态。
偏偏自卑好似融进骨子里。
本来是站在高处的天之骄子,却始终抛不开童年的阴影。
伤口结了疤,无论过多久,总有道痕迹在那里。轻轻碰一下都会疼。
沈乔握起他的手,干燥而温暖。
“没有人会因为你的出现而不开心。”她一脸认真,“我想让我的家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
因为她后面的那句话,而轻微颤抖的手。
于是,比刚才更持久的沉默。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或是,该用怎样的情绪或者表情是应对她的这句话。
很多事情,一开始其实只会出现在梦里。
可是某一天,这场梦成了真。
“沈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不稳,像是在极力抑制着什么。
沈乔点头:“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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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沈望带回了家,比起沈乔,阿福明显更喜欢沈望,不时用头去蹭蹭他的裤腿。
或许是心情好,沈望默许了它这个行为。
看到沈望了,沈负并没有太意外,像是早就知道他今天回来。
乔阮上下看了他很多眼,笑容温柔:“变成大人了。”
沈望礼貌的打过招呼:“阿姨好。”
乔阮笑了笑,让沈乔进去盛饭。
那顿饭因为沈乔的存在,吃的很热闹。
吃完饭以后,沈负把沈望叫去了书房,说有话要单独和他讲。
沈乔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将求助的眼神头像乔阮。
后者给她倒了杯茶:“你爸难不成还能打人了不成?”
沈乔看到书房门关上,度日如年的等了起来。
好在他们也没进去多久,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出来了。
沈乔没看到她爸爸出来,只看到了沈望。
见他神色无异,沈乔才松了口气。
拉着他去一旁,小声问他:“我爸没欺负你吧?”
他似不解,极轻的歪了下头:“欺负我?”
大约是后知后觉的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沈望低笑出声:“没有欺负我。”
“那他和你说什么了,怎么说了这么久。”
说了什么?
“从小到大,阿乔做的决定我都不会反对。在我看来,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有了自己的分辨能力后,我会尊重她的一切想法和意愿。”
“我确实不想让她和你在一起,但我也不会阻止。”
“如果你让她难过,我会打断你的腿。”
他当然不会让她难过,他怎么舍得。
第四十三章
沈望告诉她:“让你对我好一点,眼里只能有我。”
沈乔才不信呢:“我爸不会这么说的。”
沈望轻声笑笑,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被看穿了呀。”
听到他这个撒娇般的低音,沈乔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无数个小钩子钩在了一起。
刺绵绵的。
“你这样,就有点犯规了。”
笑声从喉间溢出:“是吗。”
沈乔不说话了,被他抱着,能够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熏香味。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安神的香被沈乔喜欢的味道替代。
“最近不失眠了吗?”
他摇头:“好多了。”
沈乔听到后松了口气。
“明天我得走亲戚,你自己在酒店还是和我一起?”
“我?”
“对呀。”沈乔点头,“不然你一个人在酒店,好像有点可怜。”
她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好的决定。
江明雪果然没说错,爱一个人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心疼他。
以前最起码还有王婶陪他,现在就只剩他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