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之冕垂眸看她。
小姑娘的神情慎重而认真,还有几分深思熟虑。她在忧心什么?
邴明月正在吃叶悯给她从签子上撸下来的羊肉。闻言,她抬眼,“累,每天都想分手。”
叶悯拧她的脸,“他妈的,我一回来你就说这些个片汤儿话。”
“等哪天不计较了,就真的分了。”邴明月拍开了他的手。
“得,祖宗还是多骂我两句吧。”叶悯又给她夹了白菜。
气氛并非一直低落,叶悯捡了几个大学的趣事来说。
梁德旖这才知道,霍之冕玩胶片机,居然是因为叶悯领进门。
叶悯说:“霍之冕在某些事情上堪称天才。他能用和摄影大师的同款器材拍出对方的同款照片。要是不细看,简直找不出区别。但你要问他那代表什么?他会说,谁知道,这不是要求吗?”
梁德旖诧异又惊愕。
两人在这一方面,竟然是一样的。
她的画里,充满了别人的风格。即便要临摹一个不熟悉的艺术家,通过了解、揣摩和大量的解读研究,她也能做到相似。
甚至,还能以假乱真。
但她想要创造自己的世界,就很难。前人的风格,会将她紧紧束缚。
所以,她无比羡慕兰易,更羡慕林达。林达有自己看世界的办法。
她举起酒杯,在霍之冕的杯子上轻撞了一下。霍之冕抬眸,“什么意思?”
“干杯的意思。”她笑。
喝完杯中酒,梁德旖盯着杯壁上的残像。
水仙临水照镜,爱上自己的幻影。
梁德旖有些不确定。
霍之冕对她的喜欢,到底是因为她本身,还是因为她临摹出和他相似的共性?
一瞬间的情绪跌宕。
她迅速将那点儿疑惑按进心底,不见天日。
*
饭后散场,梁德旖和霍之冕回御金台。
霍之冕带她回了五十七楼。
两犬迎接她,露出肚皮给她挠。她配合地抱住两犬,又摸又挠,惹得两犬高兴至极。
霍之冕去捉她的手,“给我也挠一下?”
说着话,他将下巴搁在她的手掌上。
如玉的肌肤微凉,却让梁德旖感觉到灼热。她的手心像是烫了一下,那点儿热意钻到了心里。
他低头,在她的掌心落下一吻。
柔软,微热。
心跳立刻失序。她垂下眼帘,企图盖住那种悸动。
可没想到,霍之冕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他低头,对两犬说:“自个儿玩去。”
接着,她被抱到了霍之冕的卧室。
不同于客厅的白,他的卧室是灰色的、黑色的。
黑色的床单,黑色的家具,灰色的窗帘,灰色的墙壁。
压抑,但她的心跳却压不住。
他的气息全然将她包裹住。原本泛着冷意的松木香气此刻变得温柔。
吻落在她的脸颊、脖颈,一路向下。
润泽的湿,炙热的痒。
梁德旖捉着他的胳膊,根本无力。
手指和皮肤交缠,奏出缠绵的乐章。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的意识到底是什么了。原本要说的话也逐渐湮灭。
只知道在这一片灰黑的世界中沉沦,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