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德旖的脊背绷得笔直,走得忐忑,生怕自己被发僵的双脚绊倒。
她和保安交代时,连语速都变慢,调子拉得绵长,一如春雨纤柔。
霍之冕微眯了下眼。
保安将VIP休息室的钥匙交出,梁德旖引着霍之冕走到电梯处。电梯门打开,她先进去按了楼层,出来时轻挡电梯门,“霍先生请。”
他颔首示意,因她的动作,他多看了一眼。
梁德旖和保安在电梯口候着。保安瞥了眼门的方向,“小梁,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你带伞了吗?”
她下意识摸了摸背着的布袋子。
电梯门在这时打开了。
“没带,要冒雨回家了。”梁德旖说。
“你这画筒不能淋雨啊,我去保安室找找,看看有没有伞。”
说着话,保安作势准备去办公室。霍之冕走出电梯,递出钥匙,还给保安。
梁德旖看到他左手小指戴上了戒指。
那枚戒指是黄金打造,戒面呈长椭圆,上有雕刻的图案。不用细看,她也知道戒面上是一只呈奔跑状的兔子。
当年梁德旖加上他的Q/Q,问数学题之余,还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在小拇指上戴戒指啊,是为了表示你是单身吗?
霍之冕发了个笑脸,小姑娘懂挺多,但不是。
那是什么意思,梁德旖追问。
家里传下来的,没啥意思。他是这么说的。
后来她见过一次和霍之冕类似的戒指,是在博物馆。
“梁德旖,是吗?”霍之冕问。
她错愕抬头,眼神里透着不可置信。
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总不会想起来她是谁了吧?
梁德旖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又腻又痒,心脏悬在空中,怎么都没个着落。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过于诧异,霍之冕笑,唇角微翘,眼型却没变。
不是真的笑,又是那种客套的敷衍。他指了指她胸口的工作牌。
她顺着霍之冕的手指方向看去,低头见到工作牌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梁德旖笑出声,长睫轻颤,在她的眼下投出了一小方阴影。
应该是不知道的,她失落地想。
霍之冕突然出声,“回家吗,我送你。”
是问句,但语气肯定。
她愣住。
霍之冕却先迈出了脚步,他像是笃定她会跟上,甚至没有回头多看她一眼。
*
雨还在下,霍之冕撑伞,梁德旖卸下肩上的画筒,走进了他的伞里。
她还懵懂,不敢相信真的是他主动开口。也不敢相信,两人居然再度相逢。
脚步轻了又轻,生怕惊醒了夜来幽梦。
倾盖覆首,自成一片小世界。雨幕在外,旖旎在内。
她的心思,也全然跟着雨一般潺潺作响。
不停不歇。
行走间,两人贴得很近,衣料簌簌。些微动静透过血脉,流到了她的心脏,刺刺麻麻的痒。
她将怀里的画筒,又搂紧了些。
跑车空间狭小,梁德旖四下看去,决定将画筒安放在后排。
后排搭了件风衣。她的眼皮微垂,心下千回百转。
她将画筒置于不起眼的角落,又将风衣放到了触手可及的位置。
转身扣安全带时,霍之冕看了过来。
他的脸半匿在夜色里,眼型因笑意出现了改变,“下车别忘了。”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