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移开了目光。
陆泽宴定的是伦敦豪华五星酒店,就在拍卖会对面。
一进门头顶悬挂着华丽璀璨的水晶吊灯,这座酒店偏欧式复古风,酒店大厅很多雕塑、壁画,中央排列着一行行书架,上面放了书还有一些香水。
最近入住这家酒店的,大部分都是前来参加拍卖会的人。
引路的服务员笑容满面将陆泽宴带到了房间里。
他住的是顶级VIP套房,酒店总共三套总统套房,居然有两套都被中国人包下了。
伦敦拍卖会于晚上八点准时开始。
这场拍卖会汇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富商和收藏家,入夜,拍卖会所随处可见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男人,仿佛是在参加某个上流宴会。
拍卖场所分为上下两层楼,楼上有专门的贵宾室接待VIP客人,听说是之前在他们拍卖会所消费过亿才有这个待遇。
闻意和陆述白就坐贵宾室里。
金发碧眼的女服务员送上两杯红酒,转身离开。
第一件拍卖品是一枚蓝宝石钻戒。
仅仅十分钟,这枚蓝宝石钻戒就被叫价到了一百万美元。
闻意坐在窗户边,往楼下看。
楼下拍卖厅坐满了人,第三排有个亚洲面貌的男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男人穿着一件深蓝色西装,纽扣系的一丝不苟,侧脸轮廓冷硬又极具侵略感,此刻他正漫不经心地抽着烟,指尖的猩红一闪而过。
陆述白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耳边。
“小意,在看什么?”他问。
“没什么。”闻意移开了目光。
陆述白看向了席间。
他看了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陆泽宴。
陆述白毫不讶异地挑眉。
在到达伦敦的第三天,他就得到消息,陆泽宴出国了。
他来的匆忙,像是临时起意,他派去盯着陆泽宴的人也只能在他登机后告诉他。
看来他的这位弟弟,和他的目标是一样的。
都是这场拍卖会。
陆述白抿下一口红酒。
他知道陆泽宴也跟他入住了同一家酒店,他们甚至就在同一个走廊,他住在东边,陆泽宴住在西边的总统套房。
陆述白并不打算换酒店。
他甚至心里隐隐有了一些期待,期待他这位弟弟发现闻意在他身边,并且得知他们下个月就结婚,他脸上会露出什么表情。
恶意的想法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闻意还没恢复记忆,他之前有私底下问过医生,医生给出来的答案是可能还需要半年或者更久,才可能慢慢想起之前的事情。
闻意失忆后,陪在她身边的人一直是他。
哪怕有天闻意真的想起之前的事,他也不担心闻意会选择陆泽宴。
她和陆泽宴早就分手了不是么?
陆述白唇角扬起兴味的笑意。
陆述白看上的冰种满绿翡翠手镯以八百万美元拍下。
中途也有人想竞价,但是陆述白出价太高,最后这条冰种满绿翡翠手镯还是落到了陆述白的手里。
拍卖会压轴出场的是那颗粉钻项链。
拍卖的主持人声情并茂地介绍这条粉钻项链的背景,据说之前这条粉钻的主人是欧洲皇室的王妃,后来王室衰落,这条粉钻项链不知怎的落入到某个海盗手里,在这个世纪初才被追回。
介绍完背景,开始正式竞价。
有人举牌:“两百万美元!”
“三百万美元!”
“五百万美元!”
主持人夸张的声音在整个拍卖会所里回旋。
“一千万美元!”主持人明显也激动起来,用英文问,“还有更高的吗?”
有人犹豫了一会,最后举起牌:“一千零五十万美元!”
“一千两百万。”陆泽宴再跟。
“一千两百万第一次!一千两百万第二次……”
气氛像是凝固住,整个拍卖会所一片寂静,只有主持人的急促又兴奋的呼吸声。
“一千两百万第三次!”
“恭喜这位先生!”
这条粉钻项链最后以一千两百万美元被陆泽宴拍下。
陆述白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他这位弟弟,倒是挺有胆量。
一亿元拍下这条粉钻……他想送给谁呢?
拍卖会正式结束。
金发碧眼、身材丰满的女工作人员走进来,撤走了拍卖会所展示的玻璃柜台,给每人送上一杯红酒。
一场名流晚宴又开始了。
来竞拍的都是有名的富豪资本家,一场晚宴也能谈下一笔大生意。
正巧这次出现在拍卖会上的有陆述白在美国的合作伙伴,合作伙伴十分热情地拉住陆述白,看样子是想聊会天。
陆述白微微迟疑了一会,正要拒绝,闻意说。
“没关系,你们聊吧。”
陆述白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外面,闻意摆手:“没事,我们住的酒店就在附近,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回去的。”
在闻意的再三坚持下,陆述白只好同意。
他叮嘱道:“不要乱跑,国外不像国内那么安全。”
“知道啦。”
陆述白看着闻意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这才收回了目光。
他的合作伙伴是个白人,浅蓝色的眼珠盯着陆述白,似笑非笑道。
“Kaizer,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喜欢上这样的女孩。”
Kaizer是他在国外的英文名。
陆述白挑眉,不疾不徐道:“那你认为我应该喜欢什么样的?”
“屁.股大吗,胸大,性.感的。”合作伙伴说。
“看来你对我的认知不够正确。”陆述白轻笑一声。
合作伙伴哈哈一笑:“不过那女孩看起来很可爱,就是太娇小了。”
他这位合作伙伴最喜欢前凸后翘的性.感女郎,陆述白知道他这个癖好。
陆述白说:“她很快就会是我的妻子。”
合作伙伴一愣,举起红酒,冲他眨眼:“那恭喜你了,Kaizer。”
“能娶到心爱的女孩。”
-
陆泽宴回到酒店。
进电梯的时候,他头开始晕眩起来,血管里流淌的血液像是被火烧一样,烧的他四肢百骸都滚烫。
他气息不稳,指尖颤抖。
被下药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陆泽宴脑海里浮现出这个想法。
他努力搜寻着异常,很快就确定在拍卖会所上喝得那杯红酒有问题。
谁给他下的药?
那条粉钻项链是这场拍卖会的压轴品,可早就有人盯上这件昂贵的拍卖品,本来对这件拍卖品是势在必得,却没想到陆泽宴半路杀出,以一千两百万的美元高价买下。
他坏别人的好事,自然会有心有不甘的人在暗地里给他使绊子。
陆泽宴重重地喘息着,从电梯里走出来。
回去。
必须马上回去。
陆泽宴额间已经冷汗涔涔,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门卡要去刷门。
刚碰到感应区,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上。
意识模糊起来,在坠入黑暗前,他面前晃过去一个人影。
她靠近了他,身上有淡淡的柑橘清香。
她似乎说了句中文。
她说。
“先生,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咕噜咕噜坤】X1、【筱琪Yuki】X5的营养液,笔芯~
第26章 发烧
闻意没想到居然会在酒店遇见这个在拍卖会上见到的男人。
男人紧皱着眉, 额间冷汗涔涔,看起来十分痛苦。
闻意走近了点,轻声问道。
“先生, 你怎么了?”
闻意等了许久, 男人都没有回她,闻意想起什么,又用英文说了一遍。
依旧没等到回答,闻意一看,男人似乎已经晕了过去。
她一愣,手足无措地在那里站了一会, 看着面前已经打开的房门,想了想还是把男人扶起来,把男人扶进了房间。
男人大部分的力量都压在她身上, 闻意吃力极了,扶着走了几步,一个踉跄男人摔在地上。
头撞在地上,发出重重一声响。
闻意一惊, 立即去查看男人。
冷漠英俊的男人额头上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应该是刚刚磕碰撞在地上形成的血肿。
闻意:“……”
有点心虚。
闻意小心跟他道了句歉, 虽然她也不确定他能不能听见。
男人皮肤滚烫, 呼吸急促,心率快的有些不正常。
闻意皱着眉看着他, 本来她是打算把男人扶进房间后, 就交给酒店工作人员处理, 可是现在看着他肿着的额头, 又不好放手不管。
闻意叹了一口气, 认命地捡起男人的门卡。
似乎察觉到她要离开, 男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低低道:“别走。”
闻意愕然看着他,她想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却发现男人力气很大,她根本抽不出手。
闻意无奈,耐着性子哄他了几句。
“我不走,我就失去给你买点药。”
“你额头肿了,现在要涂点药,不然明天起来一定会肿成个大包块的。”闻意和他解释。
陆泽宴很难受,身体热得仿佛要融化掉,此刻却有一只冰凉柔软的手抚慰着他,他下意识就抓住了这只手。
别。
别离开我。
陆泽宴嘴唇动了动,喊了她的名字。
他声音已经嘶哑地说不出话来了。
闻意凑近了听,听不出他说了什么。
闻意苦恼地看着面前紧紧攥住她手腕的男人,想了想又哄道。
“我不会离开的,我就是去买个药,买到药马上回来,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高热让陆泽宴产生了幻觉。
他好像看到了闻意。
她没有冷着脸让他滚,而是眉眼温软,耐心地跟他商量。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不好。
我一辈子都不想放开你的手了。
可是……可是他又好怕她生气。
怕她生气不理他。
陆泽宴缓缓松开手。
我放开了。
你一定要回来。
不许骗我。
闻意看着他松开手,松了口气。
她从房间里出来,去酒店前台问了附近的药店在哪。
闻意按照导航找到药店。
药店里的导购员是个黑皮女人,正戴着耳机在听摇滚,闻意礼貌地上前打断她,问她有没有退烧药和消肿的药膏。
退烧药很快就找到了,在消肿的膏药上两人却产生了分歧。
闻意同她鸡同鸭讲了一会儿,感受到巨大的文化差异。
最后闻意在货架上看到了一款国内常见的跌倒膏,这才结束对话。
闻意结完账,拎着药快步走回酒店。
-
好热。
他的血管像是要爆开了,他重重地呼吸着,汗水浸湿了衬衫。
她怎么还没回来?
短短二十分钟对于他来说,却像是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她不回来了吗?
……骗子。
不守信用的小骗子。
被人遗弃的恐慌感从他的心里升出来,同时他之前强忍着的那股药劲迅速反弹了回来。
好痛。
心像是被扔进了油锅里,被沸腾的油煎的快裂开,他痛苦地皱着眉,浑身发颤。
别丢下我。
求你了,闻意。
漫长的一分一秒过去,他浑浑噩噩地看了眼时间。
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她还是没回来。
她不会回来了。
她刚刚说的话,只是哄骗他的。
她不想留在他身边。
陆泽宴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他剧烈地喘着气,像是快无法呼吸了。
等待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痛苦的煎熬,陆泽宴颤抖地从床上爬起来。
他要去找闻意。
扶着墙壁刚走了几步,他听到了门口传来细微的响动。
下一刻,闻意打开了门。
看着面前浑身发颤的男人,闻意愣了愣。
“你要去哪?”闻意问。
陆泽宴抬眼看了她一眼,忽然身体一歪,闻意眼疾手快上前去扶他。
两人重重落在地上。
闻意是脸朝下,眼看着就要跟地板来个亲密接触,她认命地闭上眼。
……想象中的痛感没有传来。
闻意悄悄睁开眼,发现在关键时刻这个男人将她的头护在自己怀里。
他的手也稳稳扶住自己的腰,闻意试探着动了一下,被强硬地摁在他怀里。
“……别走。”他颤抖地说。
声音似乞怜。
闻意愣了一下。
她被牢牢地圈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他呼吸愈发急促起来,闻意摸了摸他的额头。
更烫了。
“你发烧了。”闻意说,“现在必须得吃退烧药,不然你这个脑子肯定会烧糊涂的。”
“你先放开我,我去给你倒点水把药吃了。”
男人和她对视着,他的眼睛发红,看起来神志似乎有些不大正常。
在她的注视下,他摇头。
他固执地说:“别走。”
他不能放手。
只要他放手,她一定会走的。
他固执己见地认为。
……果然是烧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