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靳寒很好说话的样子,“等下再给你买。”
“嗯?”池鸢眼神微亮,谁的水都不重要了,她指着对面卖饮料的窗口,“那我要喝那个玉米汁,鲜榨的热的。”
“就那个?”他昂了昂下巴。
“嗯嗯,刚刚看着贵我就没买。”池鸢懂事地把自己的水杯放到他面前,一声讨好说得响亮,“谢谢徐老板!”
五分钟后,徐靳寒从窗口走回来。
池鸢三下五除二解决完早餐,抱着玉米汁美滋滋地喝着,进入正题,“所以你来找我,是准备答应帮我忙了嘛?”
徐靳寒没直接答应,而是问:“如果不出国的话,你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复读啦!”池鸢眉眼弯弯,“我都想好了,这次考不上不代表我下次也考不上,只要再加把劲,我肯定会有学上的。”
“你这次高考多少分?”
提起这个,池鸢脸色down下来,“一定要说吗?”
自从知道高考分数后,她就捂着消息不肯让任何人透露出去,尤其不能告诉徐靳寒,毕竟这个分数实在太丢人了,可是现在要求他帮忙,根本绕不开这关。
徐靳寒也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池鸢坐立难安地晃了一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极轻而快地报出一个数字:“259。”
虽然模棱两可,但徐靳寒还是听清了。
他有些艰难的消化了一会,又问:“各科分别多少。”
“......”池鸢感觉像在被凌迟,她又希望这种状况马上结束,狠下心飞快地说,“语数外加起来一百五,其他的加起来一百零九。”
报完分数,她的头已经快低到杯子里了。
池鸢从小到大都是个开朗乐观的性子,能让她这么羞愧的时候并不多见。
成绩出来快半个月,想必家里人和朋友大概已经都知道了。思及此,徐靳寒也没忍心再说她什么。他拎着车钥匙站起来,“走,送你回家。”
“...啊?”池鸢有些发懵,“这么快。”
“嗯,上去收拾行李,我在门口等你。”
“可是我还没喝完。”她说完,徐靳寒已经迈开步子。
池鸢赶紧把玉米汁喝了两口,跟上去,“干嘛这么急啊,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还打算在这周围逛一逛呢。”
徐靳寒脚步不停,声线平稳地告诫她:“你现在最需要争分夺秒的,是时间。”
从富河到东区开车需要一个小时。
回去路上,徐靳寒先跟陈元打了个电话,到小区门口,陈元和池弘毅就站在门口等着。
“爸妈,你们怎么下来了?多晒啊。”池鸢把窗户拉下来,“快上来。”
陈元是恨铁不成钢:“你还有脸说啊,要不是靳寒打电话给我们,我跟你爸都得急死。”
“叔叔阿姨,上来再说吧。”徐靳寒侧身过来。
距离忽然凑近,呼吸贴到池鸢的脸上。
“......”她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
“哎哎,好嘞。”陈元跟徐靳寒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
池鸢回过神,感觉在母亲的变脸中感受到了冷待,啧啧两声,耸着眉跟徐靳寒说:“你看看这待遇,就好像你才是他们亲生儿子似的。”
“个小没良心的。”陈元听见这话就在身后拍了下她。
池鸢不跟陈元计较,转头去问在一边乐呵呵的池弘毅,“爸,今天买了西瓜吗?我想吃。”
“买了买了,你妈早上刚去买的,还新鲜着呢。”
“那就好。”池鸢喜滋滋地坐回去,支使徐靳寒,“好了徐同学,开车吧。”
徐靳寒瞥她一眼,顺从地发动车辆。
回到家,池鸢洗了手直奔餐厅,切了两瓣西瓜,一块分给徐靳寒。
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一个小时前还泡在成绩的阴影里,现在吃了片西瓜,心情就全好了。
很快进入正题,池鸢在路上就跟徐靳寒商量过了,大道理由他负责,她就负责卖萌撒娇,其实主要还是靠徐靳寒,毕竟理科状元的名头比她这个学渣要靠谱得多。
陈元平时还好,一聊到学习的话题有点严肃,不夸张地说比徐靳寒还软硬不吃。
不过,谁让她有这么一个坚实的后盾呢。
池鸢撑着脑袋看徐靳寒和陈元分析,虽然那些学习上的问题她大都都听不太懂。
但她知道,徐靳寒这个高考状元,当年的分数远超一本线,比她而言更是翻了几倍,基本不费吹灰之力就上了公大。又因为家庭原因,连当年的谢师宴都是陈元帮忙操办的,这关系,说是池家的亲生儿子也没差了。
跟池弘毅的怀柔政策不一样,陈元是看成绩说话的人。
所以池鸢走投无路之后,第一个想到能帮忙的人,就是徐靳寒。
眼看陈元就要松口,池鸢献完一波宝后,立刻跟群里的小伙伴汇报情况:
[小伙伴们,我鸢爷又回来啦!]
因为是暑假,群里很快就有回复了:
徐司媛:[还是我哥说话有用啊,你这离家出走才坚持了一天就回来了。]
殷武:[是啊这才多久,你干嘛自投罗网?]
池鸢笑,悄悄竖起手机对着陈元和徐靳寒拍了张照片,发到群里。
[我搬来的救兵,正在帮忙说服我爸妈呢。]
殷武:[有结果了吗?]
殷宋宋:[这么说,鸢鸢你就不用出国了对不对?!]
池鸢:[我当然不出去了,准备复读一年。]
殷宋宋:[太好了!]
殷武:[我复读大军又加入一员猛将,可喜可贺啊。]
徐司媛:[鹦鹉你别做梦了,就你鸢爷这个成绩,这个猛字不适合她。]
池鸢:[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池鸢:[徐靳寒刚刚在我妈面前保证了,到明年高考之前,肯定能把我的成绩提高到一本线水平。]
徐司媛:[......]
徐司媛:[他绝对是疯了。]
“......”池鸢撇撇嘴,刚准备打字反驳,就见陈元和徐靳寒站了起来。
她吓了一跳,立刻把手机藏在身后。
“靳寒啊,这次又要麻烦你了。”陈元握着徐靳寒的手,郑重托付。
池鸢眨眨眼:“?”
这是成了?
怎么这么快,她还有好多套路都没发挥呢。
徐靳寒:“您别这么说。”
“是你别跟阿姨这么客气,你今天算是帮我解决了心头的一件大事。”陈元笑眯眯地说,“我等下去买点好菜,晚上啊,就到阿姨这来吃饭。”
“不用了陈姨,我还得回学校。”
“这么急啊。”陈元蹙眉,很快又舒展开,“那以后周末回来就到阿姨这来吃。”
“......”池鸢发现,只要她妈跟徐靳寒说话,她就根本插不上话。
直到徐靳寒走到门口了,她才挤上去,把话语权拿回来:“这么说,妈妈你同意我留下来复读了?”
陈元偏头,收起笑容,“嗯,同意了。”
池鸢欣喜地睁大眼,还没来得及跳起来庆祝,就被接下来的话浇了个透心凉。
“等二中下个月高三开学,我就去学校帮你办复读。”
“不过从明天开始,你课后要去上补习班,周末也没有玩的时间,一直到明年六月。”
“我和你爸去英国的这段时间,靳寒会帮我盯着你的。”
池鸢顿时生无可恋:“哈??”
作者有话说:
池鸢:是我高兴得太早了:)
第4章 黏人精
等事说定,和池家父母告别后,徐靳寒走到楼下取车。
池鸢溜出来跟在后面,边走边忍不住埋怨:“大哥,我是让你来说服他们的,不是让你来帮倒忙的,我是跟你有仇吗你非得这么对我?”
徐靳寒原本并不想跟她挑明,但不知道是被哪句话触动到,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来。
后面的池鸢躲闪不及,差点扑到他怀里,“...啊!”
“站好。”他音色微哑,说完往后退开一步。
“你下巴怎么这么硬啊。”池鸢捂着额头皱眉,眼里像要挤出泪花,“好疼。”
许是她的反应太过真实,徐靳寒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声音放柔:“放手我看看。”
她却像还在跟他赌气似的,表情倔强又委屈,“不让你看。”
“池鸢。”徐靳寒沉下声。
池鸢吓了一跳,是怕他真的生气,瘪瘪嘴把手放下了。
徐靳略凑近些,仔细查看她的额头,除了有点红,并没有其他不良反应。
只是池鸢本就生得白,那抹红就显得有些严重。
他叹口气,边用手指轻轻替她揉着,边说回之前的话题:“还记不记得你在酒店说过的话。”
不同于刚刚在车上的距离,现在两个人离得很近,温热的鼻息像贴在额头上一般。
池鸢稍稍有些愣神,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目光落在他胸前的纽扣上,“嗯?哪句。”
“你说‘就算这次考不上,下次也一定会考上’。”徐靳寒提醒她。
池鸢:“对啊,这次很有可能就是我运气不好,明年我肯定能考得比今年好。”
“好多少?”他问。
“这个,大概四五十分吧。”
徐靳寒垂眼,视线掠过她轻颤着地睫毛,循循善诱道:“那你知不知道今年京市的二本线是多少。”
池鸢蹙眉,略退一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徐靳寒收回手,神情恢复到之前的那种冷淡,“我只是想你明白,高考不是闹着玩的。它对很多人而言,是一辈子的事情。”
“你觉得我在闹着玩?”池鸢一想到他会这样看待自己,胸口就有些发闷。
徐靳寒没直言,换了种方式问:“你有没有想过就一直这样下去,如果明年再考不上,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
如果还考不上,别的先不说,陈元估计就能气疯。
“可是...我没想过那么多。”她反驳道,内心已经开始有所动摇,“再说了,我怎么可能两次都考不上,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这个问题,池鸢没有得到回答。
徐靳寒很否认,但他在尽力压制这股冲动。
学习的事池鸢必须自己想明白,否则谁都帮不了她。
两人之间就此沉默下来。
徐靳寒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再耽搁下去,“你自己先好好想想。”
见人上了车,池鸢犹豫着走过去,想了想问:“明天周末你会回来吗?”
“嗯,不出意外的话。”
“那...”她艰难地吞咽了下,踌躇半晌,好像认真地做了一个决定,“你能帮我讲题吗?”
徐靳寒看过来,唇角稍稍上扬,烈阳盛在眼底覆着一层暖意,“就想好了?”
池鸢触及那道视线,忍不住把他的脸推过去,“哎呀你赶紧答应吧,免得我后悔了。”
“好。”他轻笑一声,抬手往她头上揉了下,“答应你。”
“...你又揉我头发。”她赶紧捂着脑袋退回去。
正打算兴师问罪的时候,吉普车已经在眼前开走,肚子里的火没地方撒,只能对着空气喊一声,“徐靳寒你讨厌!”
时间一晃,来到烈日炎炎蝉鸣聒噪的八月。
二中高三刚开学不久,学校的供冷还没跟上来,只在每个教室两侧放了三个风扇,湿热迎合着暖风从头顶袭来,让教室自习的高三学子们昏昏欲睡。
老师正在讲上周周测的试卷,书页在风中扇动作响。
池鸢坐在倒数第二排,摞得高高的课本挡住了她的身影,因为太热,哪怕是睡着了,额间也还是出了一层淡淡的细汗。
“叩叩...”朦胧间,池鸢感觉桌板震动了两下。
睁开眼时,数学老师武裕就站在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池鸢,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她站起来,桌上的试卷已经被她压得不成样子。
睡了五分钟,早就不知道题讲到了哪里。
“不好意思老师,我刚没注意听。”池鸢硬着头皮打哈哈。
“别对我不好意思。”武裕皱起眉,“你应该对你的父母说不好意思,他们把你们送到学校是希望你们能认真学习,不是到课堂上来睡觉的!”
池鸢知道武裕的脾气,顶嘴只会让事情更糟,就忍着没反驳。
可饶是这样,武裕也还是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给全班同学做了一次思想大洗礼,以及池鸢得全程站着听完这节课。
下课铃响,午后第一节 课的睡意总算被赶走。
等武裕走出教室,池鸢才趴在桌上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鸢爷,那写着呢。”殷武看热闹不嫌事大,从最后一排探身过来,指着黑板旁边的倒计时说,“还有二百九十八天。”
“......”池鸢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声,“滚。”
殷武笑两声,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在意,坐回去,“要说你干嘛在老武课上睡觉,不知道他最近更年期吗?”
“我困啊。”刚说完,池鸢就打了个哈欠。
她嫌屋里太闷,将一旁的窗户打开半扇,热风一吹,身上好像更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