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黏人精
入夜之后的校园很安静, 路上人也很少。
池鸢沿着路灯慢慢往寝室走,想顺道去菊园的便利店买个面包,当明天的早餐吃。
快到的时候, 她打算问一下寝室的其他人有没有东西要带,可是在包里摸了半天都没找到手机,这才意识到有可能是落在徐靳寒的车上了。
池鸢顺着原路返回,经过操场旁边的树林前,依稀瞥见里面有两个黑影。
她记得那边的树林底下放着供人休息的石凳,白天有不少人喜欢在那乘凉或者背书,又因为地段隐秘, 很受校园情侣青睐。
刚开学不久的时候, 池鸢还曾为了想抄近路撞破过别人的好事。
从那以后, 哪怕时间再紧, 她都会尽量避开, 不再往这边走。
以为又是跟那次相同的情况,池鸢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往前, 然而没走几步, 树林里突然传来几声闷哼,紧接着是数道压抑着音量的嘶吼和谩骂。
她脚步顿了下, 直到在那骂声中辨认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池鸢没多想, 踩下台阶往树林里去,越走近, 那对面的两道身影就越发清晰。
她想错了,那根本不是什么情侣,而是谢祈发了疯似在对陆同舟抡拳头。
“住手!”池鸢大喊。
声音扩散在叠峦的丛林间, 格外细弱无力。
谢祈红了眼, 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池鸢用尽全力想将两人拉开,可谢祈的力气实在太大了,陆同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更何况是她。
情急之下,她找不到别的方法,直接伸手打了谢祈一巴掌。
清脆的声响让这场争斗戛然而止。
谢祈恍惚愣住,随后抬眼死死盯着池鸢,揪住她的衣领咬牙切齿:“你想死吗?”
“谢祈你太过分了。”池鸢根本不怕,她指向倒在一旁的陆同舟,“你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用这种方式对待别人?”
“人?”谢祈仿佛听见什么很好笑的话,“你知道陆同舟这些年上学的费用是谁资助的吗?是我爸!他用着我们家的钱,就只配做我们谢家的一条狗!”
池鸢对他的嘶吼和怒骂无动于衷,眼底涌现出一丝轻蔑:“我看你才是连狗都不如。”
那声音轻飘飘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谢祈被那话刺激到,发了狠劲将池鸢推到一旁。
她重心不稳,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栽倒,等陆同舟费力爬起来想去拉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失重的瞬间,池鸢猛然闭上眼。
所幸,预料之中的痛感并未到来。
在距离尖锐的松树枝干只有咫尺之遥时,她腰部被陡然托上一道力,随着熟悉的气息靠近,徐靳寒将人稳稳拢在怀里。
池鸢侧头看见是他,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徐靳寒揉揉她的头以示安慰,把手机递给她,“下次别忘了。”
在对面看见这一幕的谢祈眸色发沉,目光紧盯着徐靳寒不放,面露不屑:“你就是她那个当刑警的男朋友?”
徐靳寒安抚完池鸢,视线在陆同舟身上打量一番,再看向谢祈,眉眼冷峻锐利,不答反问:“你打的?”
“啊,就是老子打的。”谢祈完全不怵他的身份,依旧大言不惭,“老子打他都是抬举他了,怎么,你也想试试?”
“谢祈你够了!”池鸢看不过去,“真以为没人能治你了吗?”
“我倒是要看看谁能治我?”谢祈懒洋洋地笑着,眼里是抹不掉的阴狠,“你有本事就让他来啊,我告诉你们我爸有...艹!”
一声尖叫立起。
在池鸢和陆同舟没注意的时候,徐靳寒捏住他的指尖使力往上一掰。
痛感瞬间传至全身,就见谢祈以一种胳膊后弯的扭曲姿势蜷缩在一起。
而对面那个男人眉眼依旧,不动如山,“疼么?”
谢祈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他妈...我靠!”
又一声凄厉的叫喊,徐靳寒继续使力往后压上几分。
谢祈这下没招了,见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他开始全无章法的胡言乱语:“啊啊!...快来看啊,警察打人啦!...还有没有王法啊!...”
那声音之大,引得路边经过的人频频往这看。
好在晚上人少,但池鸢听着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在看见有人拿手机对这边拍照之后,她赶紧去制止徐靳寒:“好了好了,为这么个人不值得。”
徐靳寒没动,手上力道未松,偏谢祈还在大声嚷嚷。
池鸢见势不对,去拉他的胳膊,“徐靳寒,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徐靳寒!...”
在她把所有话说尽之后,男人才总算有所反应,松开手。
谢祈躬身捂住仿佛疼得要裂开的掌心,没等他歇口气,又被人拎着拉起来,抵在刚才池鸢就要撞上的树干上,那根被折断的树枝就戳在离他耳根不到半公分的地方。
“怎么,还想揍我?”谢祈邪笑着偏头,“来来来,往这揍...”
没等他说完,徐靳寒用胳膊抵住他的脖子,音色更冷:“我警告你,离池鸢远一点,她要是伤到一根手指,我就算脱了这身警服,也会让你加倍奉还。”
谢祈呼吸不畅,脸瞬间变得涨红,用手胡乱扒着他的胳膊,却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池鸢在旁边看得心惊,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压断谢祈的脖子。
好在,他说完那些话就放了手。
谢祈被这样折腾一番后,泄力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我们走。”徐靳寒过来牵她的手。
池鸢收紧手指,跟着走了几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谢祈恶寒的笑声:“哈哈哈...你以为我会怕?等着吧,我要去公安局投诉你!咱们走着瞧!...”
池鸢蹙眉,下意识去看徐靳寒。
他眼里冰霜未退,冷静异常:“随时恭候。”
两人就着月色离开,只剩下陆同舟靠在旁边石凳上,看谢祈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看屁看!...”谢祈注意到他的目光,经过的时候,往他腿上踢了一脚。
疼感传来,陆同舟垂在一侧的手死死握拳,盯着他的背影逐渐远离,路边经过的电瓶车偶然投射过来的光亮,映出他脸上坚定异常的神色。
起风了,丛林中树叶哗哗作响。
月亮被乌云遮挡,没一会又从厚厚的云层中探出头来,竟比刚才还要亮上许多。
回到马路上,池鸢看见徐靳寒手臂上抓痕,硬是拉着他去校内药店买了些碘伏处理伤口。
她坐在便利店门口帮他涂药,看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更加愤愤不平:“这个谢祈真是条疯狗,见谁咬谁,真应该抓去劳改所好好改造几年!...”
池鸢越说越气,骂了一通之后,发现对面的人半天都没有动静。
贴好创可贴,她抬头看了一眼,才感受到徐靳寒的沉默,放轻声音:“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他收敛情绪,看过来,目光在她身上打转,“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好得很。”池鸢摇摇头,收起碘伏的瓶子和棉签,“还好你出现救了我,不然我现在估计躺在医院里了。”
“过来,我看看。”徐靳寒把人拉到自己腿上。
池鸢一惊,推搡间竟被他禁锢得更紧,她不由紧张起来:“徐靳寒,旁边有人...”
他难得勾了下唇,伸手将她的脑袋按在肩膀上,“闭眼,你就看不到其他人了。”
“......”池鸢简直佩服他的逻辑,忍不住嘀咕了句,嘴角却是翘着的,“嘁,掩耳盗铃。”
夜色正好,晚风宜人,是难得的片刻闲适。
池鸢也懒得去管其他人的目光,靠在他怀里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徐靳寒抱着她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睛,靠在他肩膀上蹭两下,才提起之前的心有余悸:“你知道吗?刚刚你跟谢祈针锋相对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
徐靳寒没说话,只将她抱得更紧些。
池鸢戳着他的手臂上的肌肉说:“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为了个无足轻重的小人,再把自己搭进去那不是傻嘛?”
男人的目光沉下来,思绪仿佛已经飘至很远。
见他还是没动静,池鸢直起身严肃道:“听见没有?”
徐靳寒回过神,握住她的手,依言道:“听见了。”
“这还差不多。”她总算满意,过一会又想起件不得了的事,差点从他怀里跳下来,“刚才谢祈还说要去投诉你,这怎么办啊?”
“没事。”徐靳寒让她放宽心,“我心里有数。”
“你又有数了。”池鸢瞧他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我发现你心机很深的嘛现在,刚才揍谢祈的时候一点伤痕都没留,要不你教我两招?下次我也这么对付他。”
“不用学。”徐靳寒和她说笑,“叫我来就行。”
“小气。”听他这么说,池鸢的心情总算好一些,坐在他腿上晃了晃,没多久就被徐靳寒制止,“别乱动。”
她开始没明白,等瞥见男人的眼神,以及感受到他某处的变化,池鸢立马老实了。
“...那我们回去吧?”她想站起来,又被徐靳寒压制着,把桌上吃了一半的冰激凌递给她,“吃完再走。”
池鸢原样坐回来,浑身僵硬地吃着盒子里的雪糕。
直到吃完,徐靳寒贴过来在她脖子上亲了亲,才牵她起来,“走吧。”
“...哦。”她立马起身,脸红得跟苹果一样,下台阶的时候差点被绊倒。
反观徐靳寒还跟没事人一样,池鸢就更气了,松开他的手,“我不想送你了,你自己回去。”
说完,人就一溜烟跑远了。
男人站在原地,眼底浮现出几丝暖意,待人走后,神情才复又紧绷起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
第48章 黏人精
池鸢拍摄的几段短视频, 在各个平台上的反响还不错。
热度高数据好,评论区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两极分化也挺严重, 有说服化道很用心的,也有说演技太烂根本比不上专业的。
池鸢闲下来的时候就会看看,甚至眼熟了几个活跃的ID,每次写评论都跟写八百字小作文似的,而且通篇找不到半个好字。
刚开始她还很气愤,后来看多了心态也逐渐趋于平和,还会将某些意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花时间照着那些建议去改进。
由于之前从未接触过这个行业, 在探寻方法的时候池鸢走了不少弯路。
不过好在她身上有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劲, 下定决心刻苦钻研, 不管是翻书自学或是找老师指教, 发誓一定要把这个面瘫的毛病改掉。
努力了几周,池鸢觉得自己的用功程度都快赶上当年高考了。
傅莹莹发现她难得热衷于一件事情, 鲜少没去打击她的自信心, 有空的时候还会帮她参考参考,出出主意, 池鸢也在一天天的练习和观摩中, 找到了面对镜头时的乐趣。
国庆假期前的那次上镜,她的面部表情已经比之前几次自然许多, 加上她底子好,出来的效果很不错,连导演都夸她比之前有进步。
专业人士给出的夸奖令池鸢平白高兴了好几天。
不过除这个好消息之外, 徐靳寒今年国庆居然破天荒地腾出了五天假, 答应跟她假期一起出去旅游泡温泉, 为了这来之不易的旅行,池鸢提前好久就开始做攻略,只盼着国庆赶快到来。
学校放假那晚,徐靳寒接她出去吃了个饭。
池鸢本来以为是难得的二人世界,谁知到地方之后,位子上还坐了另一个人。
陈南征还是一如既往地笑眼待人,就好像把她之前跟他说的那些话全都忘了似的。
池鸢看见他就窝火,转身要走,被徐靳寒拦住。
陈南征见状起身,自觉给他们让出空间,“我去趟洗手间。”
等人离开后,徐靳寒帮池鸢拉开椅子,牵着她坐下。
“他为什么在这?”池鸢想想气还是不顺,连带着说话也带了刺,“看时间,现在应该是新婚燕尔啊,怎么他出来老婆都不跟着吗?这么放心。”
徐靳寒给杯子里添上热水,放在她跟前,“他没有结婚。”
“什么?”池鸢猛地看过来,思绪有几分呆滞,“没有结婚是什么意思。”
“具体如何我不太清楚。”徐靳寒说,“只知道上个月他跟家里提出退婚,陈老爷子大发雷霆,将他连人带东西赶出了陈家。”
池鸢将这个消息消化片刻,还是不太敢相信:“真是他提的?”
徐靳寒:“除了他,这种对两个家族都获益的事,没有人会反对。”
“那倒也是...”这番话听下来,池鸢对陈南征的态度总算没那么抵触,“看不出来嘛,我还以为像他这样的纨绔子弟绝不会反抗呢。”
“如果可以选择,谁又想做一枚棋子。”徐靳寒说。
池鸢倒是沉默了,过了会又问:“那那位顾小姐怎么想的呢,她同意了?”
“这事你恐怕得自己问他。”徐靳寒往后靠了靠,胳膊肘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
池鸢顺着那目光抬头,正好见陈南征绕过桌椅从对面走来。
她撇撇嘴,把话收回去:“我才懒得问他。”
话音落,陈南征已经走到近前,听见那话,笑了:“问我什么?只要我能答的都告诉你。”
“又没跟你说话。”想起徐司媛的事,池鸢还是不想理他,直接让服务员过来点菜。
徐靳寒没什么忌口,都由她,倒是陈南征偶尔会凑过来跟她提几句,说哪道菜好吃哪道菜不放姜蒜之类。
池鸢虽然拿话呛他,倒也没真的跟他反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