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路上车还很多,出租走一阵停一阵的,窗外灯光昏黄温暖和璀璨的霓虹灯交相呼应着。
没了白日的燥热,晚风徐徐吹进来,暖暖的,很是惬意。
一上车沐瞳就靠着乔司言,一双眼要睁不睁的张合着,神情慵懒的像刚出生的小猫。
借着窗外的路灯微光,乔司言垂眸看了一眼,调整了坐姿,长臂穿过去将她揽在怀里,“困了?”
路灯被剪成一截一截的,从脸上滑到脚边又滑回头顶,明灭交错,周而反复。
不知道是晚上吃太饱撑了还是这陆离斑驳太过晃眼,困意流水般涌上来。
沐瞳乖顺地贴在他胸前,蹭了蹭,点了下头低声应道:“嗯。”
声音很小,软软的,比风还要轻,车里放着音乐,要不是恰好放完可能都听不到。
对面的站台上有公交进站,车门开了又合,没人下车。
乔司言扫了两眼又拉回来,掌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头发,星辰般耀眼的凤眸在黑暗里云谲波诡。
他无声勾唇笑了声,忽然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当初不肯靠着我睡的,别是被掉包了。”
沐瞳:?
她此时正犯困,意识跟被人搅乱的浆糊一样,反应迟钝。
眨了眨眼,卷翘的睫毛跟受惊的蝴蝶似的,不停地煽动着翅膀,仰头望着他听解释。
“不是困了?睡吧。”乔司言顺势将她的头霸道地摁回怀里,再次抬眸望向窗外。
被夜色笼罩的街道,车水马龙,不远处驶来两辆快要收班的公交车。
没开照明灯的车内却只零散坐着几个人,空荡荡的,和记忆不太一样。
印象里到校门口的几路公交永远都是人满为患的,尤其是下雨和冬天的清晨。
别说有空座位了,连头顶的吊环都是奢望。
为了圆自己随口说的和她同赶一辆公交的谎言,乔司言每天都会起早打车到公交车的始发站去坐车,顺带给两人占位子。
可是小丫头太执拗了有原则的很,除非车内空位多,不然它觉得不道德不会坐的。
因此大多数时候乔司言都是陪她站着去学校的。
A市的冬天很冷,尤其是早上,空气跟萃了冰渣子似的冻得人直打颤。
不算宽敞的车厢内擦肩接踵,挤得跟过年刚下的饺子一样。
车内的门窗都紧闭着,换气困难的空间内二氧化碳比重过高,这让本来就起得早的学生们越发昏昏欲睡。
沐瞳也是。
她把着座位的靠背,眼神迷离,脑袋一晃一晃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睡过去。
乔司言站在她身后,一手勾着吊环一手抓着她的书包提手好整以暇地闲散说道,“肩膀借你。”
结果,没出意外,沐瞳并没有接受这份好意,无论他怎么诱哄都摇头拒绝。
从寒风凛凛到蝉鸣不绝,四季交替。
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星期五下午,如往常一样,乔司言陪她坐公交。
估计是出来的太晚,难得车上还有座位。
两人走到后排去并排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双人椅上,前面开着的窗口微风带着夏日的温热拂面而来。
暖暖的,很温柔。
太阳落下,余晖像打翻的颜料,猩红的光芒落满整座城市。
缓慢的车速宛如摇篮,上车没一会儿沐瞳便摇摇晃晃地抵着玻璃眯了起来,脑袋随着车辆的走停在玻璃上小幅度地滑着。
乔司言视线从手机上抬起,伸出食指试探性地在她眼前晃了晃,确认真的睡着了才轻轻地小心将她的脑袋撇过来靠着自己。
外面夕阳无限好,已近黄昏。
在盛夏即将到来前的傍晚,他瞒着她偷偷给自己的青春画了个还算圆满的句号。
嘟——
“日尼玛个仙人板板,挤挤挤,挤啥子挤嘛,看不到这儿有车嗦……”
刺耳的喇叭声将乔司言从回忆里拉回来,他低头正好对上被司机骂骂咧咧的骂声吓醒的沐瞳。
沐瞳惘然,“到了吗?”
“没有。”他抽回手将她掰起来坐好,狭长的鸦羽下凤眸微沉,“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