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从公司出来时已是深夜。自秦朗走后,他在办公室里呆坐了很久,脑子里想了很多,又仿佛一片空白。
他此刻的心情怕是没人能够体会。毕竟这世上,没几个人会顶着一顶私生子的帽子,还要被最亲近的人拿过来狠狠打脸。
他一早就知道,那件事总有天,总有人会站在他面前提出来。可他没料到,第一个拿来拷问他的人居然是秦朗,那个他觉得最不可能质疑的人,那个最让他掏心掏肺的人。
他想了很多理由为秦朗开脱,比如失恋,冲动,误会……,可最后觉得每一个都不是值得原谅的。
秦深停车,看了下表,猜想这个时间陆依应该已经睡了。自己深夜未归,而她也没有打电话过问他行踪。
疲惫的靠着座椅,秦深并不急着回家。自从简卓凡住院之后,他和陆依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两人每天除了必要的几句对话,大多时间都是沉默以对。在车上小憩了一会儿,才慢腾腾的上了楼,进门发现陆依并没睡。
若是以前,看到她,他会第一时间把自己的委屈对她倾诉一番,可如今却没有了倾诉的欲望。即使对她说了,想她也不过又拿先前的那套说辞来安慰他,什么信任,什么儿童自我状态,他都听腻了,不想再听了。
陆依终于等到他回来,看他满脸倦意,关心的问:“吃饭了吗?”
“嗯。”秦深随意回应。
见他要进书房,陆依又问:“还要忙吗?”
秦深懒于答话,只点了点头。
“那我先睡了。”她的关心换来的只有冷漠,陆依悻悻然回了卧室。
然后两人各自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顾影自怜着。
早上,秦深准备出门,看到陆依衣服也没换,还在慢慢腾腾的拾掇着。明明上班要迟到了,她却一点不急。秦深心里有些燥意,闷声问她:“要我送你上班吗?”
整个早晨,他终于开口说第一句话。陆依忙含笑回答:“我今天休假,不用回去。我一会儿……”
休假也不提前说一声,秦深心底抱怨着。没等她说完,就开门出去。
陆依被晾在原地。她本想告诉他,卓凡今天要走,她特意排了一天假来送她。可他,连她简单的一句话都懒得听完。
她一度认为,冷战比吵架更有杀伤力,可现在发现,原来还有比冷战更可怕的方式——不战而冷。
……
陆依本打算帮简卓凡好好整理下行李,可到了发现,她的行李只有一点点。穿的用的,能不带的全不带,好像是要告别旧我,轻装上阵。
“这样也好,把该扔的东西都扔了,该忘的人也都忘了,离开这里,重新开始。”陆依强装振作的鼓励她。
简卓凡直直看着她,然后笑笑说:“我离开这里不是要忘了他,恰恰相反,离开是为了不那么快的忘掉。去了陌生的地方,孤独更容易让人怀念过往。”卓凡低头,淡淡忧伤着,“我很清楚,这辈子,我不可能再遇到好过秦朗的人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放弃呢?你知道秦朗的为人,他对你,是不会变的。”陆依很是疑惑。
卓凡抬头,反问她:“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你,你和秦深没结果,最终要分开,你会继续吗?”
陆依默默思索着,答案很快浮出水面。不会,如果终究不能在一起,那不如早点分开,对彼此都好。
“可是,谁又能预言以后呢?那些不过都是猜测。”陆依强辩着。
卓凡摇了摇头,声音低不可闻:“不是猜测,我知道我坚持不下来,和秦朗无关。”
陆依似乎明白,她真正的对手一直都是她自己,她不曾败给任何人,只是败给了自己。陆依的眼眶润湿。
“好了,干嘛要哭?我觉得这样挺好的。”简卓凡嘲讽状的拍了她一下,问她:“你和秦深是不是有事?看你心事重重的,别在我面前装啊!”
“我们可能真的会分开。”陆依的声音有点哽咽。
“因为我吗?其实秦深他没说什么,只是点醒了我而已。你别怪罪到他头上。”
“不是,只是觉得我们之间好像变了。两个人都变了。”陆依嗫嚅着。
“依依,你想太多了,你们和我们不同。我相信你们是可以走到最后的,有问题就想办法解决。这对你一个心理医生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卓凡把手搭在她肩上,宽慰她。
“你太抬举我了。我要是有办法解决就不会离婚了。”陆依颓唐着。
“你有没有想过,那段失败的婚姻不全是孙明礼的责任。整个过程中,你有努力改变过,挽救过吗?依依,别让同样的错再犯第二次了。”
陆依不敢相信这话是出自骄傲的简卓凡之口,她仿佛一下变得豁达明朗了,那么以后的人生也无需过分替她操心了。
霍君泽来电要送卓凡去机场,她执意不用。又拒绝陆依的相伴,一个人拖着一点行李,洒脱轻快的走了。
陆依感伤,从此这城市中再没有卓凡的身影,她的身边又变得冷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疫情了,居家办公。发现呆在家里是写不出东西的,上班摸鱼时才是写作的最佳时机。